第17章 他们能怎么办
好像偏心眼儿对他好,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一种本能、执念和生活的意义。
几個姐姐们长期在這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不成为扶弟魔才是奇迹。
虽然老两口是双职工,可家裡有九個孩子要养,而他是早产儿身体弱,隔三差五要进医院,家裡沒有一点积蓄。
原本他们各有一個职工子女招工的指标,這么多年下来,也都先后换成了他這個老儿子的药费。
也就是他年纪大点,身体养的差不多,加上姐姐们接连出嫁帮衬家裡,日子才有了点起色。
老两口身体算不得多好,等他有出息赚大钱的时候,他们早就并排躺板板了。
子欲养而亲不待!
齐跃进眼睛有些红,笑道:“对,老太太,這是您老儿子孝敬给您的!
以后啊,您也是手艺人,就等着在家裡坐着,生意寻上门。到时候您可别喊苦喊累。”
老太太连连摇头,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你這個小子,可算我們沒有白疼你。你姐姐们送了不少布,让给你做衣服,我還捉摸着去谁家借缝纫机呢。
现在好了,不用费我這张老脸!你今年個子又窜了不少,去年夏天的裤子都吊脚了,膝盖也都磨透两三次。白衬衫发黄洗不出来……”
齐老头也跟着笑成了菊花,“是给宝弟多做几身衣服,他太皮实了,又是在乡下,很费衣服。
他下乡的地方在北边,冬天天长還冷,棉衣也得准备起来……”
齐跃进也沒跟他们继续掰扯,先把自己的书桌换了個方位,将缝纫机塞进去按照說明书安装好。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堆到书桌下面。
“妈,以后您就在這裡踩缝纫机,這张书桌给您当工作案板。您在上面划线、剪裁。”
齐老太摸着崭新的缝纫机,已经迫不及待喊着齐望男拿线和衣服,饭都不想吃就要干活。
齐跃进笑着,也不說什么扫兴的话。吃過饭后,他帮着收拾了碗筷,就在饭桌上拿出纸和笔,想了想符合這個年代的衣服。
七五年的形势依旧紧张,人们在穿戴上不敢太出格。可女人爱美是天性,在花色和板式上不动,可细节稍微改变一下,衣服能给人不一样的感觉。
他也沒多画,就两种女士白衬衫和三款布拉吉的样式,领子、肩膀、背部以及腰部都有点小心机,对缝纫技术和技巧有着不低的要求。
“妈,您看看這些衣服您能做不?做出来给我几個姐姐穿,她们模样好、個子也高挑,在外面走一圈,保管很多人找您做衣服。”
齐跃进把画稿递過去,让齐老太看。
都說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看到這些设计图,齐老太脑海裡已经有了模特穿出来的效果了。
她微蹙眉略微琢磨下,笑着连连点头:“能能能!這個地方拿褶,领子部分开口稍微大一点,腰部掐点……
看着变动不大,但做出来却能让人眼前一亮。行呀宝弟,你這是从哪裡看来的衣服?”
望男也瞠目,“宝弟,你啥时候画画這么好看了?虽然就這么几下子,咋瞧着是电视上都沒有的时尚女郎?”
就连单方面冷战的福娣都忍不住探头看了眼,“這衣服做出来好看的话,自個儿就能找人做,怎么可能巴巴寻咱妈?”
齐跃进笑笑,伸了個懒腰:“妈,光說不练假把式,您先给我七姐做出一套穿。皮鞋厂的工资和福利不错,大家伙看到我姐穿的衣服好看,也算给你打個广告。
我去知青安置点一趟,将发放的东西领回来。”
福娣抿抿唇瓣压住上扬的弧度,小声嘟囔:“真是打個巴掌给两颗甜枣,当我稀罕啊?”
望男羡慕,却也明白,自己是纺织女工,但凡她穿了什么衣服,以同事毒辣的眼光,保管次日能复刻千八百件……
齐老太头也沒抬地点头,嫌弃地撵着他们出门:“行行行,你们抓紧去忙,别在這裡挡我的光。”
正好是上班的点,齐跃进凭借着三张凭條,在知青安置办的后勤部,领取了三份组织给下乡知青发放的物资,每一份都有被子、褥子、枕头、饭盒、搪瓷缸和水壶六件套。
五月的天已经开始热起来了,下午两点多,上班上学的高潮過后,家属院裡的人们基本上在家裡歪觉或做活。
齐跃进到了家门口,才左右瞧了下,见沒人,才从空间将一個大麻袋给拿出来挤进门!
齐老太听到声音,探头一看,就看到老儿子从麻袋裡倒腾出好几床被褥,什么饭盒、搪瓷缸和水壶都是三件。
“這么多东西?你咋不喊着志国帮忙?你大姐和二姐也真是的,明知道你身体不好,還让你一起领……”
齐跃进笑着冲她小声說:“不是志国和楠楠的。”
他也沒卖关子,将自己给程向前和赵彩凤报名下乡的事给說了。
“妈,我觉得吧。以前的我忒不是东西了,自己不赚钱,靠着父母和姐姐们养活,咋能打肿脸充胖子,当散财童子?
他们从我這裡得到的好处很多。正好用安置费和這些东西相抵了。
我下乡的地方比较冷。知青安置点发的被子太薄了,妈,你看看将其他两套被褥给拆了,给我做一套厚被子,再做一身棉服!
其他的东西我就带一套,剩下的留在家裡。”
齐老太迟疑下,小声问:“宝弟,你咋回事啊?”自家儿子对赵彩凤的痴迷程度,在整個片区都是有名的。
就因为這個沒出息的儿子,齐家在家裡有厂长的赵家面前,更是挺不直腰杆。
赵家来客人了,是齐家当厨师的三女婿登门烧菜;赵家過年大扫除,是齐家几個姐姐上门干活;赵家人做衣服、做鞋子,是齐老太加班加点做;赵家有重活,也是将齐家老头使唤的团团转。
但凡赵彩凤给齐跃进一個笑脸,這混小子便将家裡一個月的肉票掏出去。
他们对自家這個独苗是打過骂過,不管用,惹急了,他就嚷嚷着要死要活,再不然就是要当赵家的上门女婿。
他们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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