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少女兵和她的一切
從牀鋪的下面拿出了紙袋，但是千日草幾乎沒有反應。
接下來是虎紋貓的玩偶，最後把小狗的玩偶展示給她看。將三隻放在一起“請收下”地行了一下禮。
“……”
反應果然很淡。
“……不行，的麼。”
“您是指什麼呢。”
“作爲送給你的東西，不合格麼？”
“千日草睜大隻剩下一邊的右眼眨個不停，金色的睫毛搖動着。”
“給我……？”
大概是真的抱有疑問吧。千日草又加上了一句“爲什麼給我”。
“因爲你受傷之後住院了啊，帶着慰問品來看望可是理所當然的喏。
這樣啊，你沒有住過院啊。要快點恢復過來吶……是包含着我的心意的。
你的行李，在戰鬥後因爲匆忙給弄丟了啊。現在你什麼都沒有，所以想着房間裏是不是有些寂寞……”
這時百里蕭陽因爲被嚇到身體有些震撼。
是因爲從千日草那邊發出了像是吞吐着悲鳴一般的呼吸聲。
“沒、沒事吧？小千日草？”
“項鍊……”
“小千日草？”
“項鍊是……金赤色的項鍊是……中尉給我的東西。
如果弄丟了不找回來的話。是從中尉那裏得到的東西……！”
千日草想要勉強自己起來似的擺動着脖子。
雖然百里蕭陽匆忙的想要阻止她，但是千日草完全起不來。
“爲什麼、爲什麼…”
連續幾個月都躺在病牀上，不僅如此，還失去了右臂和左眼裝上了機械裝置和義眼的人是不可能馬上就能夠下牀走路的。
牀鋪上響起肌膚摩擦的聲音，兩手摁住似乎冷靜下來的她的肩膀。
從一旁看上去像是在做着粗暴的事。
——饒了我吧。
將從摯友那裏被拜託的少女兵，而且是失去右臂和左眼的柔弱少女摁住的行爲百里蕭陽身體裏的紳士無法允許。
“金赤色就好麼？作爲代替我去買給你，好麼？”
千日草輕輕地搖着頭。
“能夠代替的，不存在的。”
低下眼神，像是在忍耐什麼的樣子。
那是非常重要的東西，百里蕭陽察覺到了。
“我知道了。我會給你找回來，所以安靜下來小千日草。”
於是不加考慮地宣言了。
“真的做得到麼……”
千日草的抵抗一下子就停止了。百里蕭陽立刻露出自信的笑容點了點頭。
“我想，大概在你們倒下的地方還存在着。我去找找試試。
求你了不要想着用這樣的身體到哪裏去，在那之前能不能就用這些傢伙忍耐下呢。
玩偶和項鍊……雖然是完全不同的東西。
不可愛麼？和我以前飼養的傢伙一模一樣啊。小千日草覺得兔子和鹿熊的玩偶哪一邊更好呢。”
“我不知道。”
“在這之中哪個可愛？絕對要你選擇的話沒有被這樣教過麼？”
大概是沒有過被這樣問到的情況。
千日草沉默着從右至左望着三隻玩偶。
“假如不說和選擇的話世界就會完結掉的話？好了，三、二、一，快回答！”
“那…小狗吧…”
“咦？爲什麼是小狗呢？”百里蕭陽有些疑惑。
“以前木演上尉說過，我是木良辰中尉的狗。”
“………”對於千日草吐出的話語，百里蕭陽啞口無言。
大概是受到的衝擊太大，此時看着靜躺在病牀上的千日草，不由得更增添了幾分落寞和心痛。
因爲這個少女，僅僅十六歲的少女，至今爲止都只是被軍隊衆人當做“道具”，和侍奉着某個男人的殺戮工具的存在。
是何等的非人道，百里蕭陽深嘆口氣，一段沉思過後，稍微振作起來。
“米奇呢！啊，米奇是我以前飼養的狗的名字。那麼馬上就把它放到你的身邊。太好了呢米奇。你被選中了哦。”
被命名爲米奇的小狗玩偶被放到千日草側臉邊上。看着終於聽話的千日草的百里蕭陽撫着胸部放下心來。
背後冒出了潮溼的冷汗。千日草她，最開始雖然好像沒有太多興趣，最後還是將面部貼近玩偶用臉頰去觸碰了。
稍微無意地注視着這樣的場景的同時百里蕭陽說道。
“小千日草，這裏人稍微有點多要不要移動到別的單間裏去。手續的話已經辦好了。
已經，從那個最終決戰過去了好幾個月了吶。最開始連病房都是滿的，牀鋪都不夠用。
該說好在終於人數稍微減少了一些……也有着那些被擡進來的傢伙也差不多幾乎都死掉了。
……單間，所以說好像空着了。這樣的話也不用和那些傢伙擠在一起……”
可能是對玩偶本身，感到新奇，亦或是覺得那柔軟的感觸非常舒服，千日草閉上眼睛將鼻子埋進小狗的腹部。纔剛剛甦醒不久未受過鍛鍊無法活動起義手。
只能夠用臉去觸碰。稍微推過頭將玩偶推遠後，又動起脖子將臉湊上去。
“還有，其他的……”
看着那個姿態，百里蕭陽想要說的內容從腦袋裏飛不見了。
其實，她也只不過正是歐歌青春的年齡，也只不過像其他少女一樣的普通少女。
“那個……”
她的樣子天真無邪，十分自然。
“……觸碰、玩偶，很開心麼？”
“開心、的意思不明白。不過，想要去觸碰。”
可能是短時間的緊張和不安消失了，聲音比起一開始變得柔和得多。
將用鼻尖推遠的玩偶，用手挪動好之後坦率地道謝了。
在百里蕭陽的內心深處，至今爲止未曾迴盪過的完全不同的感情開始萌生。
並不是恐懼、嫌麻煩、或是支配欲。是更多具有體溫的東西。
“是這……樣呢，我以前也這樣呢。小孩子……啊，這麼說並沒有惡意的。
小孩子經常會這麼做呢。一直都，畢竟父母都把自己放着不管……”
“父母的話不明白。”
“啊啊，是這樣呢……”
孩子尋求些庇護，觸碰着人偶或者動物的玩具。
這樣並不能真正地從不安或者境遇中保護自己，說到底也是作爲代替。
如果說是孩童時代，便是作爲庇護者的代替。
——原來是，會做這種事的孩子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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