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少女兵和她的一切
“並不是從誰那裏……。是我寫的，沒有寄出去的東西。已經不再寄信了。
不會有回信的，已經明白了。只是沒有別的事情可做的時候……就只能寫信。
沒有什麼意義。只是寫下的雜文而已。在思量着要不要處理掉。”
不知道寄給什麼人的信，真的宛如屍體一樣。
然後孕生這些屍體的千日草，瞳孔中又黯淡無光。
或許在戰場上的時候，說不定會比現在有生氣一些活躍得多。
“小千日草……”
百里蕭陽在信的小山和並非如此的地方的交界處坐了下來。
成爲了和她真正面對面對峙的形勢。千日草空虛的眼瞳。被那樣的眼瞳看着就會想移開視線。
但是，一直移開視線的結果就是這樣百里蕭陽如此約束着自己。
“……中尉，已經不會來到我的身邊了呢。”
“嗯……不會來喏。”
“是因爲我失去了右臂，失去了左眼，作爲士兵的價值已經失去了麼？”
“不對喏。”
“我還能夠再戰鬥，還能夠變得更強。”
“我們的戰爭已經結束了啊，小千日草。”
“不是武器的話不能起到作用麼？”
“你已經，不是誰的道具了。”
“那麼我的存在本身成爲了中尉的妨礙的話，難道沒有收到委託告訴我，命令我消失麼？最起碼去哪裏也好。這樣的，就這樣下去的話，任何作用都……”
百里蕭陽拼命忍住想要涌出的淚水。
“……這種事情，不要說啊……我也好北堂夫人也好能怎麼辦啊。”
“正是、因爲、這樣……因爲、這樣、要怎麼辦、纔好……我不知道。”
千日草也用…潤溼了的眼瞳向百里蕭陽乞求着。
“我是，我是道具，不需要的話，應該被處理掉的。我就、是……我就是……這個樣子，被誰給、重視什麼的不應該……請拋棄我、請把我扔到哪裏去。”
“你不是物品喏。我把你當成朋友一樣看待喏。吶，抱歉……聽我說。”
“應該怎麼辦、纔好，我不知道吶。”
“小千日草，抱歉……真的抱歉，本不想傷害你的。”
“請讓我回到、中尉的身邊。拜託了。”
“正是這個啊。抱歉、真的很抱歉。”
千日草看見了百里蕭陽從上衣領子處拿出來的發着銀色光芒的東西。
並不僅僅是項鍊。那是被稱爲認識票的東西。
在戰場上戰死的時候用來覈定遺骸個人身份所必要的道具。
士兵們自嘲地稱之爲狗牌的毫無疑問是作爲自己的物品所持有的東西。
在其他人持有着並非自己的認識票的場合。
這樣的話意義就變了。
寫有性別名字的認識票在士兵戰死的場合，從屍體上取下來被用於確認戰死者的身份而使用。
持有着死去戰友的遺物的情況也很多。
擦亮的認識票上雕刻着她一心一意地渴求追逐着的人的名字。
木良辰的名字拼命地練習過了。
那個名字應該怎麼讀。
“木良辰死了。”
“千日草，我愛你，活下去。”
最終決戰那夜，木良辰坐在被戰爭摧殘的廢墟之中，那染滿赤色的血液的雙眼和顫抖的身體，有些不捨又有些祈求的凝視着失去了右臂和左眼仍然死死的拽着木良辰，拽着他往出口方向去的千日草。
行過的位置，已被她硃紅的血色染紅，纖弱瘦小的身體全身滲出了鮮血，然而…千日草她，只是想要救他…
“愛…愛…愛…中尉，我不能理解……”
千日草翡翠色和金赤色的眼瞳中溢出大粒的淚珠。
…………
盛夏完結，迎來金秋，越過寒冬，春天到來。
春季在佛萊斯特被稱爲是白色的季節。
佛萊斯特，首都萊斯特作爲街道樹種植的樹到了春天便芽生白色的花朵，白色的花瓣營造出雪景。
這個時期不論走到哪裏花兒都在空中飛舞。只有這短暫時間才從夢幻中走出的風物詩。
新的一年，要開始新的什麼是非常棒的季節。
沒有經過建造的古舊文獻收集和報社在萊斯特的街道上出現了。看板上寫着『阿舞隆集郵公司』。還是殺風景的社長室桌子上只有着一臺電話。
“這樣真的可以麼。”
明明眺望敞開着的陽臺的話應該是美麗的風景，這個集郵社的社長，百里蕭陽像是在注視着什麼地眯着眼睛。
可能是被電話對方的人說了什麼讓人不舒服的話，用力地吐息着。
“你在做的事情沒有問題。讓她從軍隊遠離我也是贊成的。讓那孩子，更多地去看見其他的世界會更好……不想讓她成爲軍隊飼養的殺人者。
如果是爲了這個我會協助。一開始是正確的，但是現在不一樣。真的是，真的想要守護那個孩子。想要住在一起，我變得……感覺希望這樣。
真是……真是如此。想要、重視。但是啊木演。”
將木良辰的遺物，木良辰的兄長木演所交過來的狗牌用手指纏繞着又用指尖彈開了。
“給你預言吧。你會後悔的。”
將彈開的生命的證據，又繼續迴轉的最後收在了手心。
“你們是養育了的上輩和女兒麼？或者說上官和部下麼？雖然說身邊沒有保護者的話是爲了那個姑娘好，這難道不只是你們不想再更深地涉足千日草的藉口麼？
如果爲難得沒有辦法的話也不用連身影都消失，在近處守望着就好。
把只追隨着你弟弟的背影的孩子拜託給我，這種事、這種事……對那孩子你難道真的認爲是幸福的麼？”
百里蕭陽再一次用手捏緊的狗牌，冰冷徹骨。
“……基於當時環境的話說不定也就死掉了。也不用進行戰爭就解決。
但是，現在的小千日草是幸福的，我不這麼認爲。那個孩子啊，就算一直都作爲士兵……就算作爲軍隊的道具，也是在木良辰的身邊會更開心啊！
纔會幸福啊！追逐在木良辰的背後活下去，明明說已經死了還會繼續追逐着。
我知道的啊，她就是這樣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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