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一次
顧寒迷迷糊糊從牀上醒來，開起振動模式的手機，已經自己從牀頭跑到牀尾。
電話那邊是老媽河東獅吼，將近十年的功力。
“出去一趟你翅膀硬了是吧？顧寒你孃的電話也敢不接了。”
“要不是打電話給你姐，我還以爲你被拐賣了。”
“那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是你能亂跑的嗎？”
“等着，今天下午我和你爸就到了，一個個不省心的，就不該讓你一個人過去。”
“心都玩野了，我看你媽姓什麼你都不知道了。”
“到了咱一家人轉一轉，你和你姐都給我回家，創什麼業？都聽你媽的……”
一句話讓顧寒徹底清醒，幾乎僵硬着從牀上坐起來，腰間脊骨處有一種幾乎要斷裂的感覺，昨天一直抱着白芷柔把腰都抱僵了。
老媽要來江北？
那還不如自己現在就找個炸藥桶，把整個江北都炸了。
顧寒依稀記得，曾經的老媽似乎也有過這麼一出，在老姐創業的期間單槍匹馬獨闖江北，非要把老姐帶回去。
還說家裏給安排好了關係，一個月包喫包住兩千……
當時給老姐氣的奪門而出，過年的時候都沒回老家。
說實話，在零八年的兩千塊錢工資已經足夠高，尤其是在一個經濟並不發達的小城市。
可錯就錯在老媽的方式出了問題，她過於強勢，錯就錯在老姐已經見過了世面。
如果你見慣了燈紅酒綠，只是喫一頓飯就要幾百塊錢上下，你還願意回到原來五六塊錢素面素食的日子嗎？
其實沒有對錯，人心中都有屬於自己的固執。
“我的母上大人！”
“先消消氣。”
電話那邊老媽的聲音都還在大喘氣，依稀能聽得見老顧同志輕聲的小言小語抵抗。“你……你別這麼對孩子說話，他們都長大了。”
老媽河東獅吼不論對錯，反正聲音先大了再說。
“再大！長得再大我也是他媽。”
“怎麼了？”
“平時不教育孩子，非要在我教育的時候插嘴，是不是？”
老顧同志偃旗息火，未等交鋒就已經敗下陣來，老媽只要發怒，戶口本的第一頁自動變更戶主。
這個家其實向來都只是一個人說了算。
放在從前的自己，顧寒的情緒可能隨着老媽的怒吼也就這麼炸裂開來。
可現在的顧寒沒有，甚至有些懷念老媽在電話裏的這一通發泄。
不知道是從哪一年開始，老媽給自己打電話，就再也沒有過這樣的語氣了。
“兒子，你……你忙嗎？”
“喫飯了吧？”
“啊，對不起啊，媽打擾你了，媽……媽記住了，白天再也不給你打電話了。”
“對不起啊兒子，媽這就掛了。”
“媽沒事……就是有點想你。”
回憶在記憶中拉扯，顧寒的思緒逐漸落定，這個女人最有效的兩個字永遠都是“哄她”
有些兄弟涉世未深，聽信的女人的鬼話，男人最重要的就是誠實，最重要的就是善良，最重要的就是……
其實都是胡說八道，誠實就是呆白，善良就是軟弱。
爲什麼沒錢沒樣貌還能喫軟飯的人，社會上一抓一大把，無非是兩個字“哄她。”
女人這種感性動物永遠都是以開心爲自己的第一要義，她其實根本不會在乎你騙不騙她，只在乎把她騙得開不開心。
“老媽你先消消氣。”
“我跟我姐玩的正開心呢，什麼創業，你別聽我老姐騙你。”
“她帶我去他們大學轉了轉，認識了不少學姐學長，那都是學霸。”
電話那邊的聲音明顯減弱了幾分，先是愣了片刻。“是嗎？怎麼你姐和你說的不太一樣？”
顧寒笑了一聲，將自己的聲音僞裝的義正言辭。“您兒子什麼時候騙過您啊。”
“我可是您從小帶大的，不相信我，也得相信您自個吧。”
“哼。”老媽的聲音有所緩和，電話裏輕聲一笑。“就你會哄你媽開心，好好說到底幹嘛去了？怎麼不接電話？”
“秦龍飛您知道吧？這哥們失戀了，來江北打工，咱作爲好兄弟，是不是得好好陪陪？”
電話那邊的老媽哦了一聲，陷入了回憶，好像那天秦龍飛這小子是喝了不少酒，醉醺醺的。
“行吧，快嚇死你媽了，你知不知道？”
“你媽一晚上都沒睡着。”
顧寒連着安慰幾句，老媽的語氣才恢復正常，笑意逐漸多了。
“那行，回去的時候。您就等好吧，這邊最時髦的大衣我都已經給您看好了。”
電話那邊的老媽嬌嗔一句。“別亂花錢，你媽的大衣就算了，給你爸買雙像樣的皮鞋，讓你爸也高興高興。”
“既然沒事，那你媽也就不去了，你可要注意安全，電話隨時給我開着。”
顧寒連連應了幾句，算是把老媽這一茬徹底給應付過去。
其實老一輩的家長心裏的關懷因爲自身教育的侷限，或者是自己見過世面的侷限，不會輕易表達。
那這種責罵就是他們表現關心的一種方式，方式自然是錯，但這是屬於時代的侷限。
爸爸媽媽也是第一次做爸爸媽媽，總要包容原諒着他們一些，不是嗎？
QQ上有幾條消息，羅巡給自己也發了一條演唱的視頻，順帶着還給自己推了幾個樂隊的哥們兒。
秦龍飛發過來了一張照片，昨天喝的半醉的他，已經進廠打工了，手裏拿着針線活，看起來真和張飛差不多了。
白芷柔估計已經醒了，不過沒有給自己發信息白芷柔估計已經醒了，不過沒有給自己發信息。
照她傲嬌的性子，恐怕從早上起來開始害羞，能一直持續到晚上喫飯。
簡舟月也沒了動靜，看來是昨晚上的事，還生着氣呢。
倒是簡薇給自己發了幾條消息，還打了兩個未接電話，簡薇不是閒聊的人，性格向來雷厲風行。
顧寒也就順勢回一個電話過去。
電話接通將近十秒鐘的時間，都只能聽得見車流繁雜，人羣熙攘的聲音。
“喂……喂？”
“顧寒，能出來一趟嗎？”
“公司的項目遇到一點小問題，從昨晚上工作到現在也沒解決，本來不想麻煩你的。”
“你思維活，看能不能想個點子出來。”
大約十分鐘後，顧寒在樓下就看到了那輛幾乎呼嘯而來的路虎，在城市裏敢這麼開車的，恐怕也只有這些一位了。
簡薇看了顧寒一眼也不打招呼，看來還真是急事，完全去除了那些客套
等顧寒上車，乾脆把自己懷裏的文件全部都拋給顧寒。
“我們商場的情況你也知道，我就不做多介紹了。”
“現在接洽了幾個國際大品牌，他們都懷疑我們商場的銷售能力，本來能拿下的訂單一直猶豫不決。”
“再這麼拖下去，我們公司可真耗不住了，每天幾百萬幾百萬的燒。”
顧寒大致掃了一眼文件裏幾個大品牌的名字，確實如果要開辦商場這些耳熟能詳的品牌，肯定不能少。
更何況入櫃費也是一筆不小的資金。
“他們提要求了？”
簡薇眼神中閃過幾分欣賞，重重點了點頭。“就知道找你沒錯，我們項目裏那幾個呆子，連這點都看不出。”
“說是要看大廈的營業能力。”
“其實就是想看我們單個店鋪的業績流水。”
“一個月的流水至少也要在20萬左右，這些品牌才能入駐。”
說到這裏，簡薇重重的砸一下方向盤，臉上不爽的表情更甚。
“20萬！我們家商場纔剛開，人流量你也知道，幾乎少的可憐，基本上都是公司燒錢在扶持商家。”
“這麼短時間，根本做不出這麼大營業額的單個店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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