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藝術品
“你們現在店鋪最大的營業額度是多少？”
顧寒對於簡家這座商廈現如今的經營狀況並不知曉。
只是看簡薇的表情，應該好不到哪裏去。
其實二十萬經營額度對於一些大品牌來說，根本就不足爲道。
尤其對於奢侈品一類的商品，愛馬仕的平均均價是2500元，LV的平均售價也在2700多。
想要吸引這些大品牌入駐，二十萬的經營額度，算不上爲難。
簡薇一向直爽的性子，說起這個問題到有些含糊了。
面前紅燈轉爲綠燈，足足四五秒的時間，也忘了拉起手剎，直到後車鳴笛，簡薇才反應過來。
“不……不足三萬吧。”
“不足三萬？”
顧寒一瞬間都有些眼冒金星，說的誇張一些，自己家樓下賣油條煎餅的大姨，兩個月的營業額也能有萬把塊上下吧。
大學的創業項目獎勵資金都是五萬元起的。
簡家集團這麼大的商廈，營業額度最好的單個店鋪，居然才三萬。
這又不是劉備打江山，光哭就行。
曹操見了這場面，恐怕當年就投袁紹了。
“沒開玩笑吧，姐姐。”
“你腳底下這雙天奴限量版，最少也得四五萬吧，你是不是沒話了？”
“故意找話題，想跟我培養感情啊？”
簡薇給了顧寒一個白眼，用腳底下油門的加重來告訴顧寒，她剛纔說的事情並不是荒誕。
“甚至還不足三萬。”
“我不是跟你說過這家商廈，是在公司無可奈何的情況下接手的。”
“光收購這一塊地皮，還有整棟樓的租金裝修引進商家，前後的資本就已經花了快過億。”
“更何況原來那棟樓是辦公寫字樓，什麼時候開了一家商場，連樓下的保安都不知道。”
“那家能有三萬營業額的店鋪，還是我介紹了幾個熟人過去。”
簡薇目光看向遠處，手握檔杆。
眼神裏流露出不符合她這個性格產生的憂愁。
“不可能，這活我也沒辦法，你就是找李嘉誠來了，他也不行。”
顧寒實話實說，自己確實有超凡的經營理念，還有一定的成功經驗。
可就這個經營狀況，短時間內想把一家店鋪做起來，根本毫無希望。
“簡姐，如果實在不行，還是建議你們公司內部商討一下，如何把這商廈出手吧。”
“之前我做的建議，現在看來根本就是紙上談兵。
你們公司的經營狀況已經糟糕到這種地步，再怎麼改革都是白費。”
將主駕駛和副駕駛的窗都緩緩降下，一股強風從兩側涌入吹亂兩個人的頭髮。
顧寒這段話清清楚楚的，一個字一個字全部都傳入簡薇的耳朵裏，她沒有應聲。
只是把腳底下的油門踩到死。
“你說顧寒。”
“人活着到底有什麼意思？”
“我這麼累死累活的幫公司改革花了這麼大的努力，根本就不見起色。”
“我好累……”
車速越來越快。身後幾個原本和簡薇並駕齊驅的車輛，在後視鏡中已經看不見蹤影。
兩側的綠植在極快的速度下，只化成一道綠影。
“有時候是真不想活了。”
兩側車窗裏流過的狂風足以將顧寒整個衣服吹到鼓起，就連呼吸都有些許不順暢。
顧寒瞥一眼窗外，這娘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把車開到高速路上來了？
不過說實話，她想幹嘛，顧寒一清二楚的。“好好好，你跟我這麼玩是吧？”
儘管在狂風吹拂之下，簡薇的髮型已經亂作一團，更像是一個隨風飄揚的草垛向後倒豎而去。
可她這張過於性感的臉，配上御姐無所謂的眼神，讓顧寒從她身上看不出任何的醜陋。
“我都沒有休息，連着加班快半年了。”
“真的很累。”
“顧寒，你說我這麼工作的意義到底是什麼？既然你說沒希望了，是不是我的人生也沒希望了。”
“累了……”
“得嘚得！”顧寒實在被這股風吹得睜不開眼睛，手動將玻璃窗給按了上去。
這是想逼良爲娼啊，啊呸，雖然有點不妥的意思，大概簡薇是想讓自己去她公司任職。
其實顧寒在跑工廠不被重視之後，已經考慮過在簡家的公司裏掛一個職位，至少能有個名頭，出門辦事就利索一點。
好比那一句“我爸是李剛。”
雖然可能屁用沒有，但是喊出來也壯膽子不是，至少不能被阿姨嗑瓜子送走。
簡薇這一番操作，算是正好送上門來了。
顧寒就這麼看簡薇表演。
簡薇臉上還是面無表情，根本不應顧寒的話，自顧自的說道。
“前面有一個大坡，如果我這個速度衝下去，你說我們會不會體驗飛翔的感覺，我最喜歡飛了。”
“你手機鈴聲不是挺應景的嗎，自由的飛翔~”
顧寒嘴角輕笑，雙手指向遠處。
“飛唄，我可一直期待着呢。簡姐，要是飛的話，你的速度可不夠，得加油門啊。”
“八十不行。”
“九十不成。”
“一百也飛不起來了啊。”
簡薇那張輕鬆愜意的臉，終於在顧寒一次次的加價之下，變得有些猙獰，再要加速，整個車飛起來，撞了下去可就要報廢了。
一咬牙，鬆開油門，輕點剎車。
“顧寒！你怎麼不害怕啊！不按常理出牌，把我的套路都打斷了。我真是……”
“我真是命苦啊~~”到底是金牌的營銷專家，簡薇臨場轉換思路，來硬的你不行，來軟的總可以吧？
雖然很想裝出一副柔弱的樣子，可簡薇眼睛裏確實擠不出一點眼淚，以至於讓她看起來有些滑稽。
顧寒笑着乾脆捂住耳朵，頭一次聽女孩子哭，能哭的這麼難聽，讓人產生不了任何的同情。
“好了！”
“二十萬的營業額我來搞定，行了吧？”
簡薇嘴角這才露出一副得意的笑容，腳底下的油門慢慢輕鬆，故意捏着嗓子，回頭瞥一眼顧寒。
“真的假的~”
“盡力而爲吧。”
五個字剛剛出口，簡薇那一臉哭喪的表情無以復加。
“一定完成任務！”
“對嘛~這才乖~”
得到顧寒很準確的答應答案，簡薇這才把車駛向了調頭路口。
前天顧寒下了她的車開始，簡薇就想好了。
我簡薇看重的人，你想跑跑的脫嗎？
讓你做營銷總監，你就得做。
雖然完成的方式有一些奇怪，但是總歸繞彎路也完成了不是？
“一個月的時間。”
“這是你的名片。”
顧寒看簡薇爲一臉得逞的模樣，也沒心思戳穿她，實際自己確實需要這個身份，要不然光憑高中畢業生的名頭展開不了自己的工作。
讓她先開心一會兒吧。
顧寒故意假裝自己上了套。
“行！漂亮女人嘴裏果然沒一句實話。”
“我剛纔還真應該哭一場纔對。”
簡薇嫌棄的看了顧寒一眼，重新把油門踩到底，不過這一次開車的路線倒是平穩了許多。
“你要真哭了，這營銷總監老孃纔不會讓你做，怪噁心人的。”“當然公司狀況沒我說的那麼差，但是真實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
“我也不可能把雞蛋全部放在你一個人的籃子裏，另外還有八個特別顧問，老孃今天一上午全部都拿下了，你是最後一個。”
“誰知道來狠的不行，你這小子比我可狠多了，還得老孃出動絕招。”
顧寒對於簡薇這女人的認知又更深了一個層次，“八個人全都是用這種手段。”
簡薇滿臉無所謂的表情。
“那又怎麼了？我又沒超速，合理合法。”
“一共十一個，有三個嚇哭的，我心裏怪膈應的，就讓他們滾了。”
“能撐到掉頭路口的，你小子是頭一個，其他人我剛踩油門，就已經同意了。”
顧寒做了個表情沒說話。
這女人放在明朝，那就是東廠首席大太監。
都這個年代了，還來刑訊逼供這一套。
尼瑪！關鍵這虎娘們她真敢開。
“簡姐，要是我剛纔還沒答應，前面那坡，你減速嗎？”
“當然減了，我性子是有點直啊，我腦子又不直，照你那速度飛下去，咱倆現在都躺溝裏了。”
“不過下次我可以試試。”
“成，這娘們還真想試試。”
顧寒算是知道爲什麼簡薇這輛路虎與城市裏其他的路虎如此格格不入。
別人買路虎是爲了裝，誰知道簡薇買路虎真的是爲了開？
尤其是多了一股風塵僕僕的滄桑氣質，被簡薇這麼造。赤兔寶馬也扛不住啊。
得虧當年騎它的人是關羽，要是簡薇去了，赤兔都活不過劉備建蜀。
“營業額的事情，我可以想辦法。”
“你不能光給我一個空頭名號，沒權力怎麼辦實事兒？”
事情談攏以後，簡薇便在車裏放上了輕鬆舒緩的音樂，與她平日裏的性格倒是極爲不相符的
瞥一眼顧寒，下巴朝着顧寒仰了仰，示意讓顧寒看他自己的名片。
“其他八個都是營銷顧問，只有你，老孃給你加了營銷總監的名頭。”
“別說你簡姐不給你面兒，營銷總監有什麼權利，你就有什麼權利。”
“夠可以了吧？”
“正好來回四十分鐘，待會我還要見下一個，去哪兒我送你。”
簡薇的表情完全像個沒事人一樣，看起來確實一回生二回熟，居然還有下一個受害者？
“送我去輕工業基地吧。”
“正好有點事要處理。”
簡薇不疑有他，顧寒答應自己之後，明顯心情好了許多。
“忙自己的事可以，我這邊你也上點心，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可別哄弄我昂~”
顧寒明顯從簡薇的話裏聽出了赤裸裸的威脅，還不知道這娘們下次能做出什麼更瘋狂的事情。
“三天吧。”
“我在江北待不了那麼長時間，三天沒結果，我也給你答覆。”
簡薇看顧寒一臉嚴肅表情，也沒再開玩笑。
這事原本是他簡薇強人所難了，不過死馬也要當做活馬醫，總不能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三天夠嗎？”
“要不十天吧。”
“我找的其他人也不是喫乾飯的，基本都是行業內的銷售天才，營銷天才，月薪也都是兩萬以上，也不敢三天五天的做保障。”
“你三天……”
顧寒搖頭，自己和一般的營銷人員不一樣。
他們在江北這座城市有渠道，有門路，有人脈，需要慢慢的去談。
自己無非是孤注一擲，成或不成，也就是男人一哆嗦的事情。
“沒必要。”
簡薇自然爽快，看顧寒不解釋，自己也不去多問。
在這種時候顧寒願意伸出援手，三天就三天，給自己一個心理暗示也好。
“好，隨時聯繫。”
“北道區輕工業基地，你開車送我進去。”顧寒將手裏的文件全部整理好，給簡薇放在後座。
前幾天的工業基地，因爲是坐出租車來的，門衛大爺不重視不說，自己連進廠參觀的機會都沒有。
顧寒原本是不想着麻煩簡薇的，畢竟自己剛剛拒絕了她的請求。
可如今簡薇求上門來了，這資源白用不白用。
至於買豪車的意義究竟是什麼？顧寒在前二十年已經明白的透徹。
女朋友會抱怨法拉利座位狹小，坐着不舒服，還不如大衆。
但她不會嫌棄你買了一輛法拉利，在真正的實力面前，有些抱怨是爲了促進感情。
顧寒早就過了爭強好勝要面子的心理年紀，其實坐出租車和坐路虎對顧寒來說真的沒什麼太大區別。
可對於北道口輕工業基地看門的大爺來說，兩輛車好像有點不一樣。
顧寒記得第一次來，大爺笑得開心，隨手在左邊招呼，出租車不能進去靠邊停。
這一次來，大爺好像臉上不那麼快樂了，兩條老寒腿捯飭的飛快，保安的帽子都沒戴正。
“老闆！”
“咱家這電動門速度有點慢，別刮蹭着您車。”
說話的時間一手推着電動門，讓電動門能夠回去的更快一些。
“您有名片嗎？要不給老漢一張，老漢填一下記錄表？”
顧寒搖下車窗，對老爺子使一個眼色，“大爺，是我。”
老爺子兩條羅圈了多年的老寒腿，突然能打直了，弓着的後背站如鬆，好似一顆鬆。
“誒呀呀呀呀！”
“那天我就看你不是凡人嘞，小夥！”
“你坐的這撒車這？怎這大？比老漢家裏拖拉機都大，這得多錢？”
老爺子看門多年已經有了經驗，但凡是他不認識的車標，必定不一般。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舔了再說。
“三四百萬吧。”
“大概，我也不知道。”顧寒也沒藏着掖着，門衛老爺子可是整個北道區輕工業基地的千里眼。
裏邊的人重視不重視自己，還得看大爺怎麼誇。
聽到百萬這個數字之後，大爺的目光都更精明瞭一些，老花鏡也藏不住這種眼光。
“三……三bo萬？”
“乖乖，破門！走起！”
一句話大爺的家鄉口音都出來了，剛纔還是用手推的，現在老寒腿一腳踢在電動門上。
“快進去吧~我也跟裏邊說一聲。”
顧寒這邊還沒走遠，就能聽得見門衛室裏的大爺，拿起自己的聯繫電話。
用幾乎能傳遍半畝地的聲音，在那裏激動的嘶吼。
“來人咧！”
“那車，開那車比家裏拖拉機都大。”
“六……六bo萬！絕對是老總嘞。”
簡薇對顧寒的行徑斥之以鼻，在一個門口老大爺面前炫富屬實算不上什麼光彩。
“你讓我把車開進來，就這個目的？真是惡趣味。”
顧寒大大的對簡薇翻了一個白眼，解掉安全帶，準備下車。
這娘們還真是心直口快，換了一般人不一定當面對自己說。
“你家裏的GTR我都不稀罕，更別說你這四個輪子各跑各的路虎。”
“教你商業營銷的一句話。”
“最難賣的永遠是便宜東西，因爲過於便宜，大家會懷疑這東西到底好不好。”
“但是如果你貴，那就不一樣了，其實你本身就是一袋垃圾，如果你這袋垃圾賣到了八百萬，誰還會說你是一袋垃圾？”
“賣到八百萬，那叫藝術品了，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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