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不同的十八歲
……
“切。”
“你說的倒是輕鬆，能把垃圾袋賣到八百萬的，世界上也沒有幾個人。”
到了輕工業基地，簡薇反倒不急着離開了，她更想知道，顧寒到底再賣什麼關子。
或許也是更好奇，顧寒口中所說的創業項目。
究竟什麼樣的東西，同時能聯繫到大學，輕工業基地，還有商場。
顧寒看簡薇沒有離開的意思，也不藏着掖着。
反正這公司營銷總監的職位可是簡薇求着給自己的。
希望她待會，不要後悔。
“你說的有道理。”
“不過牽扯到營銷的另一個問題，品牌效應。”
“梵高哪怕是畫一坨屎，留在現在也是絕世名畫了，梵高的畫作固然優秀，可世界上真有那麼多能看得懂的人嗎？
“那你撿到一幅畫，如果是梵高七歲時畫的，它是不是垃圾？”
簡薇的眼神逐漸迷茫，透露着一股不屬於他她的清澈的愚蠢。
顧寒的這幾句話完全把她給繞進去了，好像說的有道理。
梵高就算是畫作大師，那七歲能畫得多好。
“是……是吧。”
“是垃圾，影響它能賣幾千萬嗎？”顧寒從簡薇的手包裏掏出，一根菸給自己點上。
“這就叫品牌效應，你和我都知道他是垃圾，買的人也知道他是垃圾，可他是梵高畫的。”
“就這麼簡單，所以他能值幾千萬。”
簡薇感覺自己的世界遭受到了衝擊，一時間大腦真有些想不清楚了。
“好像……好像是這意思。”
“不對，你別把我給帶偏了。”
“你該不會是給我在洗腦吧？”
顧寒朝着簡薇吐出一口煙霧，讓簡薇輕聲咳嗽幾聲，嘴角上得意的笑容，不置可否。
“什麼叫金牌營銷？”
“賣產品那是最低級的，賣觀念才能掙大錢。”
雖然似懂非懂，但簡薇還是明顯的感覺到，顧寒這些話好像是很有道理。
雖然哪裏不對，但對於營銷來說確實是天才理念。
“等會等會兒，我得記一記。”
“賣產品，最低級賣觀念，才能掙大錢。”
“回頭開會的時候，我把這話說出去，那不得驚豔了一整個公司的人？？？”
“這是你一個高中生能總結出來的嗎？高中現在學的知識面這麼廣？”
兩個人說話的時間，工廠四五名工作人員快步向路虎停的方向趕來，其中一個就是江城那天見過的大姨。
外身套了一個黑色的西裝，也不知是哪裏借來的，極不合身與她裏邊的碎花半袖格格不入。
“領導，你們好哩~”
來，大姨還是幾個工作人員當中的領頭人極力用自己極爲不標準的普通話，展現出極大的笑意。
可能是經過專門的培訓，每小時要露八顆牙，讓大媽的臉上看着十分僵硬。
更像是嘴裏塞了什麼東西。
“領導！你們是準備開展甚麼工作？”
“咱廠子作風優良，價格低，能做衣服能扛槍，咱……”
這一套話術估計都是80年代的銷售話術，顧寒實在聽不下去，擡手叫停了大姨。
“阿姨你忘了，是我啊。”
“哪天攔着，不讓你下班那個。”
阿姨的眼神明顯有些心虛，似乎記憶是在目光裏回溯了一下。
乾巴巴的笑了一聲。“是你啊，小夥子。”
“我那天其實知道你身份哩！”
“要不然我也不可能給你裝兩把瓜子，平常人來了我只給一把的。”
“啊呵呵呵呵……”
顧寒還忍得住，簡薇已經忍不了了，低頭咯吱咯吱的笑個不停。
她更不明白顧寒來着工廠的目的是什麼，這些人也太不專業了。
這大媽的職業假笑，也忒假了。
顧寒用自己的胳膊肘搗了一下忍不住的簡薇，算是向大媽介紹。
“這是我祕書，姓簡，你可以叫他小簡。”
簡薇的目光裏閃過幾分怒火，咬着牙瞪一眼顧寒。
大媽卻已經高興地迎了上來，年紀輕輕就配了祕書，高跟鞋，黑絲襪的，這不是富二代嗎？這不是。
“小姐是吧？”
“你好你好。”
簡薇表情冷着，實在架不住大媽太熱情。握手的時候兩把手把簡薇抓着，來回用力。
“我叫簡薇，小簡不是……小姐。”
“大媽知道，姐嘛，你們小丫頭都喜歡這麼叫嘛，知道知道。”
簡薇無力抵抗，用自己的腳後跟踹一下顧寒，示意自己要儘快離開。
顧寒固然是營銷天才，但是營銷天才碰上這種大媽，那也只有折戟沉沙的份兒。
簡薇表達了不滿，顧寒裝作沒看見，能待在江北的時間確實有限，如果今天拿不下來工廠。
生產奧運周邊這條線都不見得能夠繼續進行下去。
“阿姨今天能帶我去參觀一下工廠了吧。”
“你早說你是總監的嘛。”阿姨臉上尷尬的笑容，無以復加。
那自家大孫子才和這年輕娃娃差不多大，女娃的手都沒牽過幾次人家。就配上妖精祕書了。
這上哪跟人說理去？
“你上次說你要生產的撒？”
“咱還得討論討論嘞，廠房重地他一般是閒人勿進。”
顧寒把自己準備好的奧運周邊，重新遞給阿姨，這次阿姨倒不是草草了事隨便掃一眼，招呼着幾人一起來看。
顧寒的圖紙標的很細節，需要哪種原材料，需要什麼做工，需要什麼機器基本都有。
阿姨幾個也就看得更認真了，畢竟人家是大總監。
雖然誰也不知道總監到底是個啥職位，但總歸帶着個總字，帶總的就是大。
經過三四分鐘的討論，場內幾個負責人一致決定，給出顧寒統一的回答。
“能幹！”
“我們這廠早些年還幹過重工業哩，後來分到輕工業基地，又引進了不少先進機器。”
“拿下你這個活兒，問題不大。”
顧寒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曉這些信息。
當日被拒絕之後回去基本上已經將所有工廠的資料都盤了個底朝天，這家廠子確實最符合規格。
“那我能進去參觀了嗎？”
大姨拽着幾人不知說了什麼悄悄話，回頭爲難的看向顧寒。“是這，咱還得商量商量哩。”
“你要做多大的體量咱也不知道，你看？”
顧寒估摸了一下自己銀行卡里兩張卡合起來一共十六萬，三萬是簡舟月的，十三萬是白芷柔的。
但是也不能把全部的錢都投在工廠裏面，還要留一部分給運輸，留一部分給銷售。
但如果成交額度一共是十萬，對於這樣的大廠，明顯不是太划算的買賣。
顧寒心一橫，向這大姨伸出兩根手指，雖然自己沒那麼多錢，但氣勢總要有。
“第一單二十萬，十萬塊錢的定金，訂單交付之後，一個月之內付尾款。”
“要做的周邊，每一個的生產成本大概也就是兩塊錢到三塊錢之間，就按三塊來算。”
“我要工廠半個月交付合格產品，至少兩萬件。”“二十萬！！！！”
阿姨和身後幾個負責人不是能擔得住事的表情。
臉上合不攏的嘴已經說明她們很久都沒接過這樣的大單子。
興奮之餘旁邊一位大叔幾乎都要當場答應，卻被阿姨硬生生給拽了過去。
幾個人陪笑幾聲到一旁商量對策去了。
簡薇也是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他了解顧寒的家庭狀況，也自然知道20萬對於顧寒來說意味着什麼。
“你哪來這麼多錢？”
“二十萬可以買一輛奔馳繫了。”
“我們公司中上層優秀主管，一年勉強算上績效，才能拿到這個獎金。”
“你有那麼多錢嗎？”
“再說了，這場子一看就很有問題，就這幾個管理人員……”
簡薇表情嚴肅，伸手去掉了顧寒嘴裏的菸頭。
“投20萬進去，你可別血本無歸，顧寒，我說真的。”
“趁現在他們還沒答應，我們還有機會走。”
“再說了，他們看你年輕坐地起價，也不是沒有可能……”
簡薇話音剛落，幾個阿姨故作深沉的圍上顧寒。
臉上的表情分明寫着幾個字，我要獅子大開口了？
“你看他們。”簡薇在背後拉了顧寒一遍又一遍，顧寒就是不爲所動，索性扭頭過去不想勸了。
“小夥啊，看你前後來了兩次，知道你肯定是誠心想做這單生意。”
“可咱家廠子的規模你也看見了這麼大，二十萬不行。”
“大姨不是爲難你，你看這樣，好歹你也是個總監三十萬。”
“先交二十萬定金，尾款十萬，交貨半個月之後結清。”
阿姨呲着一口黃牙，讓自己看起來儘量慈眉善目一些。
“對吧？”
“你也是個總哩，這車都幾百萬。”
“三十萬訂單，那不是小意思？”
簡薇心裏更鬱悶了，感情是因爲自己這車才加價了？
顧寒把自己帶過來真是一個大錯誤。
小聲在顧寒身邊嘀咕到，“那咱走吧，超過你預算這麼多，再說了你這總監沒財政大權……”
“這幾個擺明了是要宰你。”
顧寒給了簡薇一個放心的眼神，一把抓住了簡薇的袖口，防止簡薇離開。
“二十萬一分不多。”
“十萬塊錢定金，十萬塊錢尾款，交貨後一個月結清。”
“這就是我的條件。”
“大姨你考慮。”
想都沒想，呲牙的大姨連忙擺手，聲調也稍微的高了幾分，“那不行你這。”
“你再考慮考慮，我們……”
“談不攏就算了，走了小簡，我們去下一家。”
顧寒沒有半分拖泥帶水，直接拉開車門，儘管自己沒有駕照，卻還是坐在了主駕駛的位置上。
簡薇給顧寒翻了一個白眼，哪知道顧寒葫蘆裏賣的什麼藥，卻還是得配合着顧寒，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上去。
“你搞什麼？不是要走嗎？你沒駕照能開車嗎？”
“實在不行開到大門外邊，換我。”
顧寒臉上的笑意卻越來越深，伸手爲自己拉上安全帶，嘴裏正在倒數。
“三，二，一。”
“什麼三，二，一，開車還要給自己加油鼓勁啊？”
顧寒的車窗被敲響，大姨臉上的表情，更像一個被霜打了的黃瓜，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小夥你咋這個樣呢？講價講價你得講啊。”
“你這你……”
“那條件太苛刻了，你得再給大姨漲漲。”
“吼！！！！”
回覆大姨的是一腳油門，雖然車子並沒有發動，但路虎油門的聲音還是足夠響亮。
勝過了顧寒的千言萬語，也省去了顧寒的諸多口水。
大姨狠狠的甩手，臉上做了一個喫大虧的表情。
“誒呀！行嘛！”
“帶你去看工廠，你快下來的嘍。”
“10萬定金，就10萬定金。”
簡薇覺得自己喉嚨裏有什麼東西乾巴巴的，看着顧寒，好像有些明白顧寒爲什麼非要自己路虎來送他了。
“額……”
“嗯……”
“你牛！”
簡薇心中的疑惑卻是不解，這場子看着確實不小。
十萬塊錢的訂單按理來說並不算什麼大單，而且尾款要在一個月之後付。
條件說是苛刻一點也不爲過，這樣的訂單送走了也就送走了。
這大姨爲什麼？
顧寒解開安全帶下車，簡薇走過來才特意和大姨說話，簡薇此刻心裏肯定也在疑惑着自己，爲什麼就喫中了這場子。
“我第一次來，廠子裏停的車都很少，最多也就是一輛大衆。”
“您廠子里門口負責接待的沙發都已經落灰了，得有一個月沒接過新單了吧。”
“早上十點剛過您就要下班，看起來也持續一陣子了，也印證了我前面幾條猜想，您並不忙。”
阿姨臉色沉着，說不出來心裏是什麼想法，只是目光放在顧寒名片裏那個總字上。
果然老話說的對，不管他幾歲，帶了總字，那他高低就是個總啊。
“中了你的道哩！”
顧寒笑笑知道阿姨，這話並不是後悔的意思，便繼續解釋。
“結合網上綜合信息來看，江北市所有輕工業基地都在遷移，您這場子應該也收到通知了吧。”
“搬離最多限制的日期，幾個月？不可能超過兩個月吧？”
“您之所以還上班，也是想着在最後的時間裏再賺點錢吧？”
幾個負責人左顧右盼，被一個十八歲的娃娃說中了心思，心裏這感覺總是怪怪的。
就好像自家不成器的娃娃，突然白手起家成千萬富翁，衣錦還鄉了。
“人精哩！真是人精哩！”
“那你怎麼知道，廠子要搬遷的限制日期是兩個月，這可是絕密哩。”
顧寒挑眉，算是對大姨的回覆，也是對簡薇的回覆。
“您的最後一句，尾款交貨後半個月就要結清，這麼大額的訂單，一般尾款不會催的很急。”
“而您的日期卻卡得這麼精準，偏巧是半個月。”
“除非您交貨之後半個月之後不辦這工廠了，要不然那麼急着要尾款幹嘛？”
“那麼根據我在網上瀏覽到的信息，結果就很明顯了，廠子要在兩個月之後搬遷，尾款自然要接完。”
大姨大叔你看我我看你，嘴裏蹦不出半個字來。
阿姨的眼神裏明顯透露出一份恐懼，現代年輕人的變化，已經遠超他們的見識了。
現場氣氛乾乾巴巴的，見識了顧寒的厲害，一時間誰也不好再開口了，總覺得和顧寒這種厲害人有代溝。
大姨率先打破沉默，伸手指出方向的顧寒和簡薇參觀工廠。
“那……那不得人家能路虎哩。”
“那祕書長的妖精似的。”
“那咱十八歲，地上有幾畝莊稼都算不清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