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逢亂世
傅乾歷從前在幽都,沒見過這樣英姿颯爽的女子,來了北疆後,別說女子了,他連定北王府都沒怎麼出過。
首陽冷冷白了一眼傅乾歷,牽着鶯時回了院子。
傅乾歷站在院子的拱門下,呆呆地望着首陽的背影,只覺得心頭無端端生出了一股不知名的熱意。
他捂着心口,悵然地望着院子。
“安慶王?”
千山一臉疑惑地望着站在院門前發呆的傅乾歷,他問道:“安慶王是找主子和公子有事嗎?”
“沒,沒事。”傅乾歷恍恍惚惚地離開了。
“姐姐,我瞧着那個像個呆頭鵝。”鶯時站在廊下,笑眯眯地說道。
“凡夫俗子,無須在意。”首陽盯着院子裏頭的積雪,又叮囑道:“你如今住在定北王府,記着了一定要守規矩,若是得罪了人,死都不知道怎麼死!”
“知道了,姐姐!”
“哎,千山大哥!”鶯時見着千山從這邊走過來了,高興地招了招手。
“那是誰?”首陽問道。
“那是王爺身邊的一等侍衛,聽說還有一人,不過如今不在燭都。”鶯時這幾日跟着鄭伯後邊把王府給逛熟了,也把王府裏頭的人給打探清楚了。
她得意地衝着首陽說道:“姐姐,你不用擔心我啦!”
“姐姐,你在外頭也要好好的,要是生病了千萬不要硬抗,一定要去找大夫!我在王府裏頭會擔心你的……”鶯時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兩姐妹說了會體己話,沒過一會,裏頭就傳來了一陣說話聲,蘇知璽揚聲喊了句:“首陽鶯時,你們兩人進來。”
鶯時沒想到,今日她竟然也有份。
“進去吧,沒事。”首陽拍了拍她的肩膀,兩姐妹一同進了書房。
書房內,對着正門的位置放了一架屏風,傅九襄和蘇知璽兩人坐在屏風之後,端芥和他們二人隔着屏風。
首陽鶯時進來後站在了端芥身邊,就聽見蘇知璽帶着笑意的聲音傳了過來,“九郎,你不是好奇鶯時的本事嗎?首陽,將我之前給的東西拿出來,帶鶯時去隔壁屋子吧。”
蘇知璽神神祕祕的,再加上傅九襄方纔聽着蘇知璽念出來的話,心中本就無比震驚,眼下他只是坐在位置上,靜靜看着蘇知璽究竟想做什麼。
“端先生,你也先出去吧,外頭會有人領你離開,銀子都包好了,拿了錢,今日的事情就該聽後就忘纔對。”
端芥摸了一把冷汗,連聲道:“是是是!”
他可真是沒想到,今日找他過來的,竟然會是燭都中有名的白盞白先生!
那白先生可不是普通人啊,聽說燭都中的大人們,千金奉上都請不了白先生過府一敘。
人都走了,傅九襄才咬牙切齒道:“白先生?雀奴,你還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蘇知璽微微一笑,“不過是從前和濟身一塊做的小把戲,用來謀生罷了。”
他握着傅九襄的手,“如今住進了定北王府,有定北王罩着,哪兒還需要這些無關緊要的身份呢。”
“好話都被你挑着說完了。”傅九襄冷哼一聲,不情不願地反手握住了蘇知璽,他的手那樣涼,傅九襄氣歸氣,但總歸是捨不得凍着他。
“九郎,冷。”蘇知璽將另一隻手也塞進了傅九襄的掌心中。
傅九襄用力握住了,惡狠狠道:“凍死你算了。”
一股熱意傳來,蘇知璽舒服的發出了一聲喟嘆。
待在傅九襄身邊的蘇知璽,就是一隻慵懶而又愜意的貓,露出柔軟無辜的肚皮,肆意撒嬌,博得寵愛。
“你讓人帶着你的書信去老四府上,有何意圖?老四無權無勢,如今陛下病了,他一個皇子更是勢單力薄。”傅九襄有些不解。
蘇知璽輕哼了一聲,似乎有些得意,“柳依依是四殿下安排進宮的。”
朝野內外不是沒人好奇過,順帝爲何會在段段時間內偏寵那位毫無背景的柳娘子。
傅九襄沒有想到,柳依依竟然是傅乾安的人!
他立馬問道:“柳依依那日上千佛山……”
“四殿下可是比任何人都希望謝家和蘇家鷸蚌相爭,蘇家在朝中根基深厚,經營多年,謝家雖說是世家大族,但謝家家住都遠離朝堂中央了,比起蘇家來還是弱了一些,所以他當初想借着謝清運一事擊垮謝琨。”
蘇知璽頓了頓,“只是我沒有想到,謝琨竟然能爲了謝清運,做到如此地步。”
“宮中的情形你還不清楚,我今日是從宮中逃出來的……”傅九襄的語氣凝重。蘇知璽一驚,方纔發生了許多事,他竟然一下子沒顧上問,傅九襄究竟是怎麼出宮的了!
“皇后把持了麟德殿,貴妃陪着陛下去了高堂鏡,可陛下進了高堂鏡後,就再沒人能進出高堂鏡了,我心中有疑,便趁着更衣的功夫偷偷溜了過去,才發現整個高堂鏡都被重病把守起來了,就連福鶴公公,我都尋不到他蹤影。”
當時的情況實在是千鈞一髮,傅九襄還親眼見到了那羣御林軍對謝棠畢恭畢敬,他剛準備溜回麟德殿,就被謝棠發現了!
幾十名御林軍圍剿他,傅九襄進宮卸了水鬼刀,根本無力抵抗。
“那你……是怎麼出宮的?”蘇知璽皺眉,隱約間,他感覺出了一絲不對勁。
如若傅九襄不是傅九襄,那麼午時的那場暴亂,只會是一場單方面的殺戮!
能被挑選進宮廷的御林軍,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傅九襄的武藝再高超,也抵不過數十人的圍追堵截。
皇廷已經被御林軍包圍了。
傅九襄赤手空拳地從長巷中一路奔逃而出,長巷的盡頭,城門大開。
數百位御林軍堵住了他的後路,他只能不斷往前!
他是被逼出宮的!
“他們不敢殺我。”傅九襄沉聲道,“所以他們把我逼出宮,”
傅九襄話音未落,蘇知璽就急聲道:“謝家想把髒水潑到你身上來!”
無論成功與否,今日謝家走上了這條路,御林軍、細柳營甚至涼州的十萬大軍都走上了這條路,來日在史書上,註定會留下造反謀逆四個大字!
傅九襄的身後是北疆的八萬黑騎軍,他若是要造反,北疆便是他的後盾!
謝家來日甚至還能主動拉攏傅九襄,將其收於麾下。
今日傅九襄從宮中逃了出來,涼州的軍馬進入燭都便有了理由!
清君側,誅逆賊!
這可是絕好的大旗啊!
蘇知璽冷笑,謝家,好一個謝家,他們謝家當真以爲燭都沒人了嗎!
“主子,咱們派去謝家的人回來了!”外頭千山叩了叩門。
“讓他進來。”
屏風還未撤去,侍衛一進屋,就見傅九襄和蘇知璽坐在屏風後頭,還以爲出了什麼事,幾人紛紛跪在了屏風外,大氣不敢出。
“謝家那邊有何異動?”
蘇知璽昨日便吩咐了鄭伯派人去謝家,盯了一夜,若是謝家當真如此安靜,他就不姓蘇!
“回王爺、公子話,今日一大早,謝家就派了許多奴僕出府,分別去了朝中二品以上的大人府上,請了夫人小姐過府,至今都沒有人出謝家。”
是了,謝琨的大夫人王燕可不是深閨婦人,她要是沒點手段,謝琨怎們敢聯合身處後宮的謝棠做出此等大事!
皇后只能把持麟德殿一時,將朝中百官困在宮中,這不合規矩,蘇媚元要想安撫百官,最遲今夜,她就必須大開麟德殿,將百官放出宮!
南邑朝中的文臣一貫頂着所謂的風骨,既瞧不上蘇郎儀,也看不上謝琨,謝琨想要把持朝政,這羣人他勢必要控制在手中。
“阿野,青山和薄遠道已經快到嶺南了吧?”
“千山,青山那邊可有消息過來了?”傅九襄高聲問道。
“今日午時有嶺南的飛鷹,青山已經入嶺南地界了。”
蘇知璽揉着眉心,思緒轉的飛快。
他們必須要快。
謝家決心要把造反謀逆的帽子扣在傅九襄頭上,那他就不如再送謝家一定天大的帽子!
朝局已經夠亂了,既然無法平息這場禍亂,那他就再加把火!
“飛鷹傳書,告訴青山立馬拐道三羊城,將陛下病重、蘇郎儀意圖擁護五殿下登基的消息傳出去,切記,只要讓三羊城太守知曉此事就行了。”
“三羊城太守是何人?”傅九襄發問。
“三羊城太守蘇鷓從前是燭都的小官,後經由蘇郎儀提拔,纔去嶺南做了一城太守,蘇郎儀是他的靠山,他若是知曉了蘇郎儀意圖擁護五殿下登基,按捺不住的。”蘇知璽冷笑,“蘇家人可是做夢都想五殿下登上皇位,蘇鷓在三羊城呆久了,一方太守,呵,多大的官威啊,井底之蛙,到了如今是什麼夢都敢做了。”
“更何況,他還有一個在嶺南都護手下擔任副將的兒子,調遣幾萬兵馬進燭都,他不是做不出來。”
蘇知璽神情淡漠,他反問道:“九郎,你說謝家要是知曉蘇家也動了不該有的心思,他們還有把握熬你這頭北疆來的鷹嗎?他們要是敢溫火煮沸燭都這鍋水,來日蘇郎儀就敢帶着嶺南來的兵馬綁着傅乾輝登上帝位。”
“身逢亂世,誰有講究一個先來後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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