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医院
等到我們雄心壮志准备干一番事业的时候才知道,啥叫两眼一抹黑。
张婷宇清了清嗓子告诉我們:“怎么拉生意先不說,殡葬讲究三拭三洗。”
什么是三拭呢?人刚走的时候,要毛巾沾着晨露擦拭眼、手、足,這叫手脚干净好上路,明眼静心能成佛。
什么又叫三洗呢?洗头、洗身子、洗衣服。這叫不留千般情在身,万道坎坷如坦途。
這三拭三洗,我做不来,包子做不来,张婷宇更做不来——她连门儿都不想出。
這就得請人了,然而請人是要花钱的。
然后人死后守灵三天,要找人哭丧,這哭丧也有讲究,七哭七不哭,一個哭得不好,主人家沒发现還好,发现了难免就是一番闹。
裡头门道太多,我們還真啥都不会,最后都得請人。
当然,這找人的事宜就由张婷宇全权负责。
当然不仅是請人,买音箱服装等道具、贴小广告、租房子、装修、批发丧葬用品,都得花钱。
钱老头存折上的钱我們沒好意思动,一個小小的殡葬公司,把我和包子的积蓄掏空了,张婷宇从她的小金库裡挪了一点才将将够用。
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两文钱难倒女汉子。
除了我妈之外,我還沒用過女人的钱,我对张婷宇非常不好意思。
“姐跟你說,這是姐的嫁妆,要亏了,赖你一辈子。”张婷宇严肃冲我說,表情不像是开玩笑。
我打着哈哈:“放心好了,绝对养你一辈子。”
张婷宇脸一红:“去你的。”
然而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這东风欠在哪呢?
我和包子打听到钱老头住院地点,算着他是时候出院了,便大摇大摆出现在了医院当中。
钱永亨也在医院守着他哥,一看到我們就急了:“两位大爷!怎么不去躲着啊!這么来這裡不是找死嗎?你想让我哥哥的心血白费?”
我和包子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我們早知道以李昂那小心眼的性格,肯定派人在医院盯着,就等我和包子自投罗網。果然,我們前脚刚到医院,就有個年轻人后脚鬼鬼祟祟的打起电话。
我說:“别慌,送你们一份大礼。”
钱老头听见我們說的,非常疑惑道:“小兄弟,什么意思?”
我也不拐弯抹角:“龙爷,李昂這事儿有我們一半责任,我們当然不能坐视不理,所以开了间殡葬公司,现在就缺個‘白事知宾’(丧礼司仪)了。”
钱老头一听,立刻明白了我們是想拉他入伙,愣了一下:“這……使不得啊。”
我們早知道会這样,這老头为了‘忠义’连女儿都愿意送出省,要這么容易答应我們就怪了。
說好听点,他這叫讲究江湖规矩,說不好听一点叫迂腐。
他觉得逃离老李家的殡葬公司是不道义的行为,所以在病床上表示了强烈的反对。
我和包子倒不在意,咱们這次来就是逼他上梁山……啊呸,脱离苦海的。
李昂這個二世祖得到消息带着一群人拍马赶到医院闹事。
一群人堵在病房门口,面带不善看着我們,李昂阴着脸从人群中走了进来:“又见面了啊,我找你们找的好辛苦。”
我冷笑一声:“還沒被打怕啊?”
李昂上次受的伤還沒好利索,走路的时候還略显吃力。他就這么火急火燎的赶過来找茬,看来恨我們很深。
“上次是老子不小心,這次不会了。”李昂笑得非常古怪,紧接着人群中有個皮肤黝黑的汉子走了出来。
這汉子留着一個非常方的平头,他不高,不到一米七,但肌肉扎实,呼吸平稳,走路带风,一看就是练家子。
包子在我身后小声說:“這人关节处起了很厚一层茧,显然是久经战阵的,不是简单人物。”
包子這么一說,我心裡头有点沒底。
“你什么意思?”我沉声问。
“沒什么意思,你们不是挺能打的嗎,带個人来跟你们练练。”李昂非常自信。
钱老头面色铁青:“李昂!给我個面子,有什么冲我来就行了!”
李昂忽然笑了:“你個老东西能有什么面子?”
他這话刚說完,那平头汉子腿忽然一抬,根本沒看清楚有什么动作,放地上那椅子,就跟炮弹似的朝我們飞了過来!
這速度太快,我竟然沒有反应過来!
好在包子反应神速,纵身一扑,把那椅子挡住了。
包子挡住那椅子之后,我注意到他嘴角抽搐了一下,显然被刚才拿一下砸得生疼。
李昂在胖冷笑不止,对這平头男信心十足。
“草你奶奶!”包子怒吼一声,扑了過去。
那平头汉子眉目一横,轻蔑笑了一声,站着沒动,想要硬吃包子一击,好给包子一個下马威。
然而他想错了,包子那天神神力谁挡得住啊。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平头男被撞飞了三米多远,一直靠在病房外的墙上才停下。
但平头男到底不是简单人物,抗打击能力极为强大。一秒不到便缓過气来,他面露凶光,一個冲刺步到病房内,在病房内這狭小的空间中,接着一個标准环绕步绕到包子身后,飞身而起,砸肘猛击向包子后脑勺!
包子也不是善茬,谁能想到這胖子身手能這么敏捷?只见到他迅速翻身,一手抓住平头男砸下来的手肘,一手抓住他一條腿,硬生生把他举了起来,哼了一声:“草你奶奶的大鸡腿儿!”砰一下,把那平头男砸在了一张空病床上。
我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平头汉子和包子打得难解难分。
我自然也不能闲着,這病房内的空间太小,我怕伤及无辜,一個箭步冲上前,抓小鸡一样抓起李昂,一巴掌打了過去,一声清脆的啪响起。
李昂一看到我脸都绿了,叫了一声:“陈添!”
那平头男陈添听到声音,心裡有苦說不出,這地方太狭窄,他施展不开,包子力气又大,他太吃亏了。陈添咬牙硬吃了胖子两拳,冲過来从我手中抢過李昂,然后从病房内退了出去。
外面還站着李昂带過来的一批小弟,然而并沒有身卵用,包子快步走上前在门口一堵,就谁都不敢上了。
李昂阴沉着脸一语不发,他今天带来了他爹的御用保镖陈添都拿我和胖子被办法,他现在骑虎难下。
我和包子倒也不在意,今天来這裡,本来就是为了和李昂打一架的,這也是药不然给我們的建议。
“先干他锤子的一架嘛,闹得越大越好,闹得越多人知道越好,传到搞殡葬的那边,他们知道有你们這号人就好办了嘛。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诚信,诚信是什么?是名声!”這是药不然给我們的原话。
当然,我們也不会真让李昂真下不来台。
“在医院闹事不太好,我們各退一步,从今往后钱老头退出你们公司,你们今天也不要再闹了,改天就我們几個,约個地点想怎么打怎么打,随时候着。”我抱拳道。
李昂四下看了一眼,已经有许多病人不满准备报警了。
他才被他爹从局子裡保出来,哪敢再闹下去。再闹下去,就算他爹是警察局长,在如今全国上下严打的环境下,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当众闹事的。
李昂阴着脸看了陈添一眼,陈添点点头在李昂耳边小声說了几句话,那李昂才一咬牙:“留個联系方式吧,咱们不死不休。”
我非常大气的留给李昂一個电话号码,他才恶狠狠瞪我一眼走了。
钱老头在病床上都愣住了,钱永亨刚才非常胆小的躲进了厕所,這会见到沒事又跑了出来。
“你……你们。”钱老头语气非常无奈,“這不是逼上梁山嗎?”
我不置可否,今天特意和李昂打一架的确有這個意思在内。
不然以钱老头那宁愿把女儿送出省,都不愿意从李昂家那天堂殡葬公司退出的老江湖性子,绝对不会答应我們的要求。
我們打這一架,不仅是为了逼钱老头退出李昂家的殡葬公司,也是主动帮他担住了‘不忠义’的责任——因为他钱老头退出不是自我意愿,都是被别人逼迫的。
“哎,不過還是谢谢二位。”钱老头忽然从床上站了起来,纳头便拜。
我和包子哪受得住,把他扶了起来。
有了钱老头這個老江湖,這殡葬公司才算真正成型。
“既然我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那么丑话說在前头,這一行很不好做。你们做好心理准备。”钱老头认真道。
我和包子笑了起来:“放心好了您,這事儿我們早考虑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