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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办丧

作者:淹留
我們当然什么都准备好了。

  我和包子从礼乐斋那裡沒学到什么东西,唯一学到的就是不打沒准备的仗。

  既然說了要搞殡葬公司,那么除了事先准备之外,第一步该怎么办早想好了。

  就在我們和李昂上医院滋事的当天,我們就拜托药不然散出消息,‘我市殡葬行业龙头老大之子李昂,畏惧一個新开的白事公司,带人上门滋事,打伤白事知宾一名’。

  這半真半假的消息几乎一夜间红遍了整個殡葬行业。

  一来,懂行的人虽然能打听到真相,但能有老李家的热闹看,他们更乐得当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旁观者;二来,半桶水的殡葬从业者平日裡被老李家的殡仪公司压得踹不過气,即便能知道真相,也不会真去說什么,都打心眼裡想看场戏,然后见风使舵;三来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一看到這具有话题性的标题,聊兴就来了,哪還管你真相是什么。

  這么一来二去,我們新成立的殡仪公司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在這种狂风浪涛之下,公司的第一次会议召开了。

  “如果不出意外,天堂殡仪公司肯定会派人来捣乱。所以我們的第一单生意很重要。”我說到。

  包子举双手表示同意:“俗话說的好,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水击三千裡。大家不要怕,天塌下来由我這個胖的先撑着。”

  我让他别在那扯淡了,然后望向钱老头,想让钱老头发表一下感想。

  钱老头還有些拘谨,說不出什么有营养的话,憋了半天才說:“大家齐心协力,共度难关。”

  随后由公司新招的四個员工自我介绍,我也和他们简单阐明了现在的情况。

  他们纷纷点头表示沒事,有钱拿就行。

  随后就是等药不然消息散出去之后的成果了。

  果然,成果显著。不到两天時間,我們就接到了几通电话,但都不合适,所以非常‘遗憾’的将生意转接给了附近的殡仪公司,做了個顺水人情。

  接连几通电话之后,经過删选,最终定下了一個有点钱,但家裡比较封建,不住市区的人家。

  因为這种情况下钱老头比较好施展本事。

  這事儿赶早不赶迟,接到电话价钱都沒谈,钱老头就吩咐带上该带的家伙,直奔要办丧的人家。

  虽然我和包子不懂這方面的事情,但本着多一個人多一份力的原则,也跟着過去了,主要是担心李昂過来搞事。

  去世的是個家中独子,程序员,写代码的,操劳過度,年仅三十就猝死在办公室。

  我們過去的时候,尸体刚从医院拖回来。家裡有個媳妇,貌美如花,趴在尸体边上哭天抢地:“我們孩子都沒有你就去了,让我一個人怎么活啊,你個沒良心的……”

  我們在旁看的唏嘘不已,据他们家裡人說,因为逝者经常对着电脑,导致那方面的能力有点問題,夫妻两忙活了几年都沒能怀上。

  這早死又无后,走得也太冤了。

  钱老头搞清楚状况之后,立马跟变了個人似的,先蹲下身让那寡妇节哀,用手拍打着那寡妇的背,轻声细语安慰了一阵之后,吩咐杂工在大堂拜一张床板,床上铺上一面草席,這叫隔绝地气,不沾人间烟火。

  再让洁身工给逝者赵成三拭三洗,封窍化妆。

  然后在外面院子裡边立三棵白杉槁。打七级大棚、過街牌楼、钟鼓二楼,蓝白纸花搭的彩牌楼,上写三個字,当大事!

  裡边屋子则挂白花、扯黑帘、摆供果、做来生饭、点长生灯。

  一应事情安排下来有條不紊,那寡妇一個妇道人家主不了事,后来联系厨师做丧宴,安排宾客,都经由钱老头操办。

  我和包子连竖两個大拇指:“牛,這才是专业的。”

  访客還沒来,家裡家外早已布置完毕,整個一气派。

  那寡妇叫王艳,哭哭啼啼拖着我們的手,說一切事宜都拜托我們了,让我們多操劳一点。

  钱老头打包票說沒事。

  但我留意到钱老头多摸了寡妇王艳的手一把。

  沒想到這钱老头表面上看起来挺正经,還是個老流氓。

  我跟逝者家属寒碜了两句就出去了,躲在路边的车裡观察情况。這一圈看下来,发现咱们這一趟丧事办得還真吸引了不少人。

  有好多人都鬼鬼祟祟在王艳家的院子外头往裡瞄,显然是同行。

  我和包子也沒戳破,现在几乎全市的殡葬从业者都盯着我們在,這事已经摊到明面上来了,李昂肯定是不敢再搞什么人身攻击了,只能从其他方面搞鬼。

  不過這种情况就不算搞鬼了,在他们白门裡头叫‘拆灵棚’,一個暗地裡使手段扰乱丧礼,一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双方各显神通,谁本事大,谁赢,输了的以后夹着尾巴做人。

  但這‘拆灵棚’的事儿只能在头天进行,過了這天任你有再大怨气都不得再来。

  這是殡葬行业的规矩,双方争斗不扰逝者安息,都是江湖道义啊。

  “咱们這次真是不成功便成仁。”包子盯着窗外,非常小心。

  我点点头:“這第一次办丧要被搅黄了,這名声就完了,以后肯定混不下去,用不着李昂动手,咱们就得夹着尾巴逃走。”

  包子小声问:“那钱老头成嗎?”

  我摇摇头:“不知道,但我們只能信任他。”

  這次真是孤注一掷。

  在外面盯着看了半天,天堂殡仪公司的人都沒有出动,来的全是看热闹的。

  這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该来的宾客也都来了。钱老头作为丧礼的司仪,穿着一身黑褂子,把逝者家属组织好之后,在外头念悼词:“赵成年轻有为,一辈子为家为业操劳,以至心劳气衰,心脏之症痛绝俱裂,虽经名医诊断,怎奈心脏停止跳动,以致這位俊杰乘风而去,驾鹤西归……”

  钱老头虽不认识逝者,但這一串悼词念下来,抑扬顿挫,感人至极,在场无不为赵成的去世而感到惋惜。

  念完悼词之后,便轮到哭丧妇出场了。

  我和包子趁着這個当空给钱老头打了個电话:“他们還来不来啦?”

  钱老头非常淡定:“别慌,半夜才开始。”

  哭丧完毕,家属答礼,我們這边就留下了我、包子、钱老头,其他员工都回家休息了。

  王艳的十几個亲眷则在屋裡屋外的闲聊守夜。

  外边那群看热闹的同行也散了不少,但還留下来了七八個。

  按照钱老头所說,這七八個留下来的才是真正懂行的。

  到了晚上一点,守夜的人也睡得七七八八了,一直沒事发生,我和包子在边上也看得直打瞌睡。

  和包子招呼了一声,两人换班,才靠车窗睡着。

  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听到一声尖叫,紧接着被人摇醒了。

  包子推了推我:“老常,快看前边!”

  顺着包子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到王艳家裡起了骚乱,守夜的人全醒了過来,跑到一间房间外围着不知道干嘛。

  我和包子对视一眼,先扫视了周边一圈,沒有发现可疑人士才慌张跑到屋裡去看。

  一過去我們就傻眼了。

  只见到王艳双瞳无神,惊恐站在房间中央盯着大门,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赵成……赵成回来了!”王艳喊道。

  她這么一喊,场间一下子就乱了套。

  “小艳,别瞎說,不吉利!”有個老人表情严肃道。

  “是不是你看错了?你今天太累了,就好好休息吧,交给我們。”貌似是王艳弟弟的人說道。

  众人有的劝,有的安慰,但从他们的表情来看,都有点惊慌,毕竟這事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望了包子一眼:“那老李家的人开始搞事了。”

  包子捏了捏拳头:“本胖可不怕他们。”

  钱老头从旁走過来,似乎早已看穿我和包子的打算,非常严肃地告诉我們:“這件事可不像三山六口一样了,你们千万不要取巧,坏了规矩就沒办法在這一行裡混了。這一次要打出名堂,就只能硬接他们李家人出的招。咱们要堂堂正正,给老李家一击重拳。”

  “那自然,主要是以防万一。”我悻悻然道,然后问钱老头现在是什么情况。

  钱老头自信笑了笑:“老把戏了,‘偷魂换魄’的小手段。”

  包子非常吃惊,问:“偷魂换魄是什么?”

  钱老头沒有解释,轻笑道:“你们等会就知道了,有场好戏看。”

  我和包子面面相觑,虽然不解,但既然钱老头让我們看戏,我自然懒得多想。

  不過紧接下来這戏也来的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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