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銀鈴
他被鎖鏈鎖在水裏,雙手高高吊起,冰冷的水剛好漫過他胸口,體內感受不到一絲靈力,之前用來壓制鬼氣的靈氣不在,所以顧久離一直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
就算不鎖着他,估計他也逃不出去。
尤其是在水裏待得太久,顧久離只覺渾身僵硬,右腳腕更痛得麻木,那裏之前本就骨折了,又有鬼氣纏繞在此,後來因爲雪玥刀的原因,那鬼氣才被壓制住,現在被關在這裏,體內的鬼氣再也壓制不住,一直衝擊着自己的靈田。
牢外隱隱傳來腳步聲,顧久離低垂的頭緩緩擡起,他微睜着眸子,眼神渙散,眼前恍惚到看不真切。
終於來人了嗎?
腳步聲由遠及近,緊跟着就聽見牢門被打開的聲音,一人走進來蹲在了顧久離的身前。
他的下顎被人猛力掐住,那人擡起他的臉,額前碎髮還在滴着水,昏暗的水牢內升起了火把,藉着燭火能看見顧久離越發消瘦的臉。
“顧久離,識相點,就把往生鏡交出來。”
顧久離混沌的大腦有過一片空白,他舔了舔乾裂的脣角,一時沒想起往生鏡是什麼。
淮朝擰着眉頭,捏着他的下顎左右看了看,見顧久離恍惚的眸子,眉頭皺得更緊了。
“鬼氣入體?”淮朝湊近幾分,很快便發現了顧久離身上的不對勁之處。
“既是鬼氣入體,那你一定去了鬼界,呵,殿下說得果然沒錯,你身上一定有往生鏡。”淮朝冷哼一聲,鬆開手站了起來。
“我有的是時間等你,等你徹底被鬼氣吞噬,還愁往生鏡不能手到擒來。”
顧久離被關進水牢時,就已經被人搜了身,可那些人沒有在他身上搜出任何有關往生鏡之內的東西。
腳步聲又漸漸走遠了,牢門口傳來落鎖的聲音,顧久離渙散的眸子終於聚集了幾分。
他眼裏閃過一絲嗜血的血紅,隱隱有一絲黑氣自眼角劃過。
雍王府
“混賬,人又消失了?”在得知顧久離又下落不明後,夜琛終於忍不住發怒了。
跪在下首的侍從馮忠瑟瑟發抖,他生怕夜琛的怒火會燒到他身上,腦子靈機一轉,想到什麼,忙道:
“王爺,您可以去問問宴...就是竹修院那位,說不定...說不定他會知道點什麼。”
夜琛身形一頓,經他這麼一提醒才恍然想起竹修院有那麼一個人的存在。
在前些日子得知宴揚竟然就是夜琪送來的人後,他怒不可遏,當即就讓人打了宴揚一百大板。
他知他失了靈力,如今不過一個廢物,定沒有辦法逃脫,從那以後便沒有去看過他,任由他在竹修院自生自滅。
也不知,他身上的傷可好了?
夜琛也不太清楚,他對宴揚是什麼感覺,明知這人一顆心都在他的身上,是斷不會做出出賣他的事來的,可他心裏還是很火大。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氣什麼。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他心煩的揮揮手。馮忠不敢遲疑,忙磕了頭退出去。
竹修院僻靜無人,院內更是蕭條,枯黃的落葉掉了一地,可見已經許久沒有打掃過了。
夜琛踩着一地落葉進了竹修院主臥,那人就靜靜的躺在牀上,隱隱還能聽見小聲的悶咳聲。
宴揚自那日情毒發作未與人行房後便自行解毒了,可到底落下了後遺症,便是再也不能開口說話了。
夜琛有時候覺得,這對於宴揚來說,應當不算是後遺症,他平日裏話就甚少,即便是啞了,倒也無甚要緊。
他輕掀開宴揚身上的薄被,露出藏在下面瘦削的身形,宴揚身上只裹了一件透明的白衫,白衫下隱隱可見粉紅色的結痂。
夜琛伸手想要撫摸上他的背脊,卻被宴揚下意識的躲開了。
宴揚泛白的脣微微開合,似是在說話,可開口卻沒有任何聲響發出來,而他又是背對着夜琛,所以夜琛並未發現。
“秋獵將近,這次,本王還是帶你去,你說,可好?”
夜琛的聲音有些沙啞,宴揚聽見秋獵時卻是愣了愣,隨即轉過身來,冷淡的眸子看向夜琛,眼裏滿是疑問。
他大概是沒有想到,如今這個情形,夜琛去秋獵竟還會想着把他也帶上。
夜琛眉眼上揚,眼裏帶了點暖意,他從懷裏拿出一對金色的腳環,每個腳環上有四個鈴鐺,只稍一動便有清脆的銀鈴聲響起。
宴揚靜靜看着,什麼反應也沒有。
夜琛自牀邊坐下,在宴揚微愕的目光中,將他的腳踝從被裏抓了出來握到掌心。
宴揚的腳很白,每個腳趾也飽滿圓潤,很是可愛,夜琛端詳了一陣,覺得這金色的腳環配他的腳還真挺好看的。
他耐心的替宴揚將腳環戴上,末了還不忘摸摸他的腳背。
宴揚覺得有些癢癢的,下意識就要縮回來,誰料,夜琛手下的力度加重,握着他的腳踝便將人拉了過來。
宴揚驚呼一聲,微張着口,夜琛幾乎是下一瞬便摟住了宴揚的腰將他帶進了懷裏,緊跟着便低下頭堵住了宴揚的口。
熾熱的吻鋪面而來,很快便奪了宴揚的呼吸,他沒有與人這般親密過,竟是連換氣也不會,只愣愣睜着眼看着夜琛,不稍一會兒臉便憋得通紅。
“要學會換氣,你這樣,本王還未做什麼,你便要憋死自己了。”夜琛覺得好笑,終是放過了宴揚,從他的脣上移開。
宴揚微紅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可他臉本來就紅,所以看不出來。
宴揚心跳得很快,他想不通,夜琛爲何會突然來竹修院,還對他這麼親密,莫非,夜琛是知道了他是清白的,並沒有背叛他,所以纔會對他有所改變了?
想到此,即使是在聽見夜琛說要帶他去秋獵後,他也沒有這麼開心過。
顧久離眼裏涌上驚喜,夜琛見狀好笑的搖搖頭,他之前都在瞎猜什麼,宴揚對他一心一意,怎麼可能會背叛他。
他眼裏的真情是騙不了人的。
夜琛:“以後,你就算去哪,只要聽見這銀鈴聲,本王便知道是你了。”
就算宴揚如今成了廢人,到底曾經也跟了他八年,除卻夜琪的目的不說,就這樣留他在府裏也不無不可,前提是宴揚足夠忠心。
而他只需要給點甜棗給宴揚,這人便會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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