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游轮
姜莱提起了一点裙摆,抬眸问他。
靳言竹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倏地笑了:“哪裡像?你们两個……都是从舞会跑出来的?”
“……”
本来就很牵强,被他這么一說立马显得更加牵强了。
姜莱觉得這人有的时候简直沒情调,她拢了拢身上的外套,不說话了。
“行,辛德瑞拉。”靳言竹开了口,语气幽幽,带了些妥协,“别走路了,我给你叫南瓜马车。”
他拿出手机晃了晃,给林赫拨了個电话。
“不走了嗎?”
靳言竹反问:“你的脚不疼?”
走了這么一段路,其实是有些脚疼的,但是穿高跟鞋的感觉她已经习惯了,這点痛完全可以忽略。况且,這個月明星稀的夜晚真的很温情。
温情到她都沒提梁瑶的事情,免得打破。
两個人谁都沒說话,就那么站在街边。姜莱一身奶茶色套裙,披着黑西装,她身边的男人衬衣西裤。
像那种电影裡的恩爱情侣。
林赫到的很快,上了车之后姜莱就迅速踢掉了脚上的高跟鞋。
靳言竹拿過一双拖鞋递给她。
拖鞋是女士的,很丑,但鞋底很软的那种。
姜莱:“?”
“過几天還要拍婚纱照,事情多,你不能总穿着這么高跟的鞋。”
姜莱点了点头,总觉得靳言竹对拍婚纱照這件事情更上心了。
她在后座坐着,心念电转,不知道怎么提起舞会的事情。
靳言竹应该不会拒绝她吧,他也应该会有時間的。
但是……
既然他们两個认识,那梁瑶会不会也邀請了他?
一般情况下,她们這种大小姐的生日宴会都是邀請一下圈子裡的塑料小姐妹们,有的时候会有关系好一些的明星之类的。
但是梁瑶和她们也不一样,她是职业女性啊。
所以,她想着,如果靳言竹也会去的话,那她是不是应该再等一等?
闭了闭眼,又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得寸进尺了,竟然期盼着靳言竹主动提起這件事。
有心事的时候,思绪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時間也過得比平时還要快些。到了家门口时,林赫下来给她开门,姜莱下了车。
她本想转身和靳言竹告别,却沒成想,听到了那边车门打开的声音。
在她回头的时候,男人正单手关上车门,他另一只手垂着,勾着她落在车裡的高跟鞋。
靳言竹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打趣道:“這次更像辛德瑞拉了。”
他动了动手,示意姜莱看過去。
她也落下了自己的高跟鞋。
姜莱盯着那双鞋,笑得微微弯了腰。
靳言竹的眼神忽然变得认真了些,姜莱也收了收自己的笑,她心想着,又来了,那双一认真就深情的眼睛又看向她了。
男人忽然开口:“我觉得……为了我們婚姻的和谐,我需要解释一下那天晚上的事情。”
姜莱摇了摇头,摆了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嗯……不用,我觉得我可以理解。”
“?”
他觉得姜莱有些大方地過了头,但又不像是真的完全不介意,不然也不会让林赫那么說了。
可靳言竹又沒有什么恋爱经验,饶是情商再高,他也沒想到這是女孩子惯用的撒娇手法——在姜莱看来可以解释为“欲拒還迎”。
他“哦”了声:“那你想听的时候再来问我。”他补充道:“我都会說的。”
“……”
姜莱干巴巴地答:“哦,我知道啦。”
其实她自己心裡清楚得很,也沒有真的生气。大学的时候她追了靳言竹大半個学期,這一個多月又一直和他在一起,自认很了解這個人了。
他礼貌又疏离,又懒倦又拽,就這种人,怎么可能主动对谁献殷勤啊,送上门来的更是不稀罕。
她接過鞋子,偏头一笑:“再见?”
“哪天再见?”
姜莱一怔:“啊?”
靳言竹勾唇笑了一下,问:“你后天有沒有時間?”
“……有。”
“那姜小姐,你愿意赏脸和我一起去個舞会嗎?”
出席這种舞会,姜莱可谓是得心应手。再過几天长假就要结束了,她得趁着最后的這两日好好挥霍。
姜莱穿了一件黑色礼服裙,裁剪得体的高定礼服勾勒出完美身形,黑色更突显了她肤如凝脂。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鞋跟是精致的品牌字母,露在外面的小腿匀直。
大小姐還是很欣赏靳言竹衣品的,所以這次也沒有干涉他穿什么,他本人又身高腿长,妥妥的一個行走衣架,穿什么都养眼。
不過……
姜莱有些纳闷地想,她什么时候有了這种虚荣心?
挎着靳言竹的胳膊走进宴会厅时,裡面传来了大提琴和钢琴的悠扬琴音。他们沿路遇见了很多打招呼的人。见到了梁瑶本人后,靳言竹递上了他们两個的礼物。
梁瑶笑着接過。
她妆容精致红唇明艳,举手投足间都显露着职业女性的干练和利落。
“說起来很抱歉,发請柬时不知道你们两個订了婚,所以沒把你们安排在一個房间,实在是不好意思。”
靳言竹神色淡淡。
姜莱忙开口:“哪有,我們两個都觉得這样很好。”
三個人的场合,基本上变成了两個人的寒暄。离开了商场,靳言竹对所有人都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在一旁喝酒的时候,姜莱轻晃着高脚杯,凑到靳言竹旁边八卦道:“她的生日为什么要办得這么大?這還是生日趴么?”
靳言竹笑了下,看向姜莱眼神的落点,简单地解释:“她家裡有些变动,你看看来的人這么多,有点鱼龙混杂的意思。”
姜莱皱了皱鼻子,有些懒倦地喝了口杯中的酒。
有几個穿着礼服裙的女孩凑了過来,其中還有姜宁,她又重新扬起笑意和她们打招呼。
她不想让靳言竹在這成为這裡话题的焦点,也不想让靳言竹看到她应付她们的样子,于是转身对他眨了眨眼想把人打发走。
靳言竹本想在這裡陪她,接收到了她的眼神之后,他還是点了点头,凑到她耳边說了几句话才离开。
亲眼见到此情此景,姜宁一直沒說话。倒是别人,她们围過来之后先是夸赞了她今天的礼服裙,后又夸赞她手上的玉镯。
姜宁這才睁大眼睛。
宁城的秋天温度不高,那天在那家茶餐厅时,姜莱穿了件羊毛开衫,全程也沒怎么动左手,她知道姜宁沒看见。
而今天,她穿着黑色礼服裙,踩着黑色字母高跟,妆容精致,腕上的玉镯和她整体的打扮并不是很搭,却莫名显露了一种贵气,让人一打眼就能看出。
這些女孩平时和姜宁混在一起,姜莱刚刚回到姜家的时候和她们起過一些冲突,她们一直都觉得姜宁的妈妈才是姜家的女主人,对姜莱并不怎么和善。
后来看着风向和她们料想的不尽相同,才慢慢客气了很多。更何况她现在還和靳家联了姻,看起来靳家那位少爷对她還不错的样子。
她转了转手上的镯子,又故意露了個婊裡婊气的笑,這才实话实說。
這些年在宁城,姜莱每次出现在晚宴秀场时都会占去大半风头,偏偏本人還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她爸爸宠着她,愿意为她买别墅买车,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
她们和姜宁一起长大,对姜莱本就无好感,一听姜宁說她连婚戒都沒戴,這就听着风過来了。一看人家虽然沒戴婚戒,但是戴着婆婆给的玉镯,她们瞬间就不想自讨无趣了。
姜莱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到了這個时候,她才更深刻地体会到了靳言竹话裡“鱼龙混杂”的意思。
她刚打了姜宁的脸,又随口问道:“妹妹,你的舞伴呢?”
姜宁刚刚還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這会儿突然被提起舞伴,她却扬了扬脖颈。
她侧了身,姜莱一眼望去,前几天還见到的那個男人朝她遥遥地举了举手中的酒杯——
是靳言竹的小叔,靳路。
姜莱有些想皱眉,但忍住了,她懒得好奇這两個人是怎么认识的,只是颇为冷艳地移开了目光,招呼都沒打。
淡淡地和她们告了别之后,姜莱拿着酒杯优雅转身。她一时沒看到靳言竹的身影,准备自己先去甲板上吹吹风。
刚走出大厅,有個声音从她的身后叫住了她。姜莱知道来人是谁,缓缓转身。
她站在那沒动,靳路走過来,朝她笑了一下。
姜莱也礼貌地点了下头,她声音淡淡:“小叔,您有什么事?”
或许是沒想到她竟然直接叫了小叔,靳路愣了一下,一时沒开口。
“沒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社交辞令說了之后,姜莱又带着大家闺秀的气度补充道:“我妹妹年纪小,承蒙您照顾了。”
他却沒回话,只是自顾自地问道:“你叫我小叔,那你了解靳言竹這個人嗎?你有沒有想過,他有那么多選擇,为什么最后会娶你呢?”
姜莱沒說话。
“沒人告诉過你吧,最初和你有婚约的是我,但是我当时還不想结婚。”他强调,“主要是不想因为利益娶自己不喜歡甚至不了解的女人。”
“言竹這個人什么都好,但从小就很爱和我比较,婚约的事估计也是其中之一。他有很多選擇,姜家并不是对他最有利的那個。”
话說到這,事情已经沒有转圜的余地了。
姜莱本来以为靳言竹這位小叔是什么不显山露水的厉害人物,现在想想,和姜宁接触的果然沒什么头脑正常的人。
“我只說两句话。”
今天又不是靳老爷子的生日宴,大小姐毫无顾忌。
她拎起自己自己放在宴会厅外的小西装,眼尾一勾,淡淡地开口:“靳言竹做的任何選擇都不会和你有任何关系,他不需要和任何人比较,你别太看得起自己了。”
“至于他有别的選擇为什么要娶我這個問題,那是因为我漂亮,关你什么事?”
今夜风吹浪动,抬头望去是漆黑夜空,连星子都沒有,只余银月似弯弓。
姜莱出来的时候披着衣服,但乍一上来,就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森森寒气。转身就想回去的时候,却忽地听到那边有争执的声音。
宴会厅裡热闹,怎么這裡也热闹。
本来是无意插手這些闹剧的,但她好像听到了有女孩子隐约的泣音。
姜莱皱着眉走了几步,一眼就看到了那边的状况。
一個收拾得像模像样的男人指着自己衬衫上红色液体留下的痕迹,扯着一個女孩不让她走。那個女孩穿着单薄的工作装,看起来茫然又无助。
凑近了些,姜莱发现她的嘴唇微微颤抖,身上也有些酒渍。
那個男人扯着她,女孩挣扎着要他放手。
這种场合来多了,這些事情她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
姜莱踩着高跟鞋上前一步,她连装都懒得装,抬起自己的手腕把杯中的酒顺着男人的肩膀浇了下去。
她過来的地方背对着他们,虽然高跟鞋有声响,但沒人去在意。這会儿肩膀猛地一凉,男人骤然起身,转头看向她。
這边都是些平日裡无所事事的公子哥,這些人裡不认识她的不多。只是他们两個之间的氛围有些剑拔弩张的意思,他们一時間都沒找到开口的机会。
而這位偏偏就是不认识她的人中的一個。
姜莱面无表情道:“如果這件事是你情她愿的,那我才懒得管。但你不是睁着眼睛呢么,沒看到她不愿意?”
她随手把高脚杯扣在了桌上,脱掉了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了那個女孩发着抖的身上。
正好有個服务生過来,姜莱把那個女孩托付给她:“我……”
那個男人被姜莱晾在一边,带着一身戾气去扯她的胳膊。那個女孩发现了他的动作,伸手想帮忙挡一下。
姜莱條件反射般地往旁边退了一步。
這时,一件带着熟悉味道的西装披在了她身上。
姜莱偏头過去,只看到了男人线條流畅的下颌线。
靳言竹半搂着她,冷峻地拍开了那個男人的手。
她心裡仿佛疾风骤起。
男人转头对那個服务生嘱咐道:“带她去换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就休息吧。我姓靳,到时候我去解释。”
只一会儿,他就又恢复了平时的那個模样。
靳言竹握住姜莱冰凉的手转身看着那個男人,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
“你刚才想說什么?现在可以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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