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失眠
裴知诺最近的精力都用在了美术馆的事情上,每天都忙得昏天暗地,现在這個時間应该已经睡了。
她這個好闺蜜平日裡有些冷艳,又有点毒舌,现在她不能马上看到消息,和她的聊天框就是宛如树洞一般的存在。
姜莱像是找到了一個情绪的出口般开始输出:
【诺诺!我觉得我恋爱了!】
【他刚刚吻我了,虽然被电话打断了……】
【现在想想好遗憾哦。】
【我房卡丢了,现在在他的房间裡,他在洗澡……】
【哦对了,我過几天要搬到婚房去。】
她說话毫无逻辑,想到什么就說什么,過了一会儿,手机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打断了她打字的动作。
裴知诺直接拨了电话過来。
“……”
姜莱偏头朝浴室的方向看了眼,清了清嗓子接起电话。
“……呃,你還沒睡啊?”
裴知诺在那边沒好气地說:“沒呢沒呢,睡了也被你吵起来了。”
姜莱知道她睡觉的时候都会把手机静音,闹钟响之前谁都叫不醒,倒是也沒什么愧疚的意思。
她眉眼弯弯地问:“刚从那边回来啊?”
“嗯,在厨房找点东西吃。”那边疑惑道:“你怎么不說了,我以为你有很多话要說,我還想听听你的少女罗曼史呢。”
“……我明明是以为你睡了才說的。”
“哦,”裴知诺幽幽道,“我這几天夙兴夜寐地加班工作,大半夜的吃着饭還要听你說你和别的男人的故事。”
姜莱木着脸移开手机,心想着裴知诺是不是拿错了别人的剧本。
浴室的水声戛然而止。
她刚放松的神经忽地再次绷紧,凑近话筒小声道:“他从浴室出来了,我先挂了!”
裴知诺:“……”
靳言竹洗完澡出来,他睡袍穿得立立整整,手上拿着一條白色毛巾擦着未干的黑发。
姜莱看了两眼就迅速移开了目光,她面色自然地打开了微信。
裴知诺只发了個表情過来,流着血的刀刃,看起来挺凶的。
姜莱:……
她赶紧嘱咐了一句:【這個时候少吃一点不然会胃会难受的!】
再抬头,靳言竹已经晃到了她的眼前。
時間已经快到午夜,他和姜莱一样,眼裡一丝困意也无。
姜莱一和他对视就会想起刚才的事情,她忙伸手抓過睡袍,匆匆說了句“我洗澡了”,转身溜进了浴室。
她深呼吸一口气走到了镜子前,浴室暖黄色的灯光映照着她的脸。
正准备脱衣服的时候,姜莱忽然伸手触了下眼前的镜面。
靳言竹才出去多久啊,這個镜面上竟然一丝雾气都沒有。
她转头看了眼地上的瓷砖,微微潮湿,有被简单清理過的痕迹。
天,不是吧。
现在可是十月份,這人洗的是冷水澡?
洗冷水澡還洗了那么久?
姜莱揉了揉脸,试图控制住自己发散的思维。
她磨磨蹭蹭地在浴室裡待了很久,什么都想了,又好像什么都沒想。
好不容易吹完了头发,她想着出去的时候和靳言竹商量一下搬去婚房的時間,刚拉开浴室门,她就发现沙发上躺着個人。
靳言竹平时的风格就比较散漫,此时他的腿随意地伸展着,睡在沙发上好像有些委屈,腰上随意地搭了條毯子。
姜莱心說這睡得也太快了吧,刚才那怎么說也是她的初吻,她洗澡的时候心跳都沒恢复正常,這人在這睡得倒是香。
吊灯依然开着,大概是光线過亮的缘故,他一條胳膊随意地搭在眼睛上,只露出了高挺的鼻梁和薄唇。
就像是刚才以为裴知诺睡了所以肆无忌惮地给她发消息一般,姜莱转身关了房间裡的吊灯,明亮的光线消失之后,周围瞬间晦暗暧昧了起来。
她带着一身的沐浴露香,坐到沙发前的矮几上帮他盖了盖毯子。
看了看他伸到了沙发外边的长腿,又瞥了眼不远处的大床,姜莱难得生出了点愧疚感。
那么大一张床,睡两個人還是绰绰有余的吧,這毕竟是人家的房间,她這样還真的是有些鸠占鹊巢的意思。
正胡思乱想着,靳言竹的眼睫动了动。
他眼睛還沒完全睁开,就开口道:“怎么還沒去睡?”
刚睡醒的声音中有着沙哑的性感,姜莱张了张嘴,一时沒說出话来。
他眼睛微眯,在昏暗中看了眼姜莱坐的地方,直起身面对着她。
“睡不着么?坐過来,那裡凉。”
“?”
姜莱注视着他的脸,一時間沒有反应過来。
靳言竹伸手過去,姜莱忽然觉得身体轻了一下,等思绪归位的时候,人已经在他的腿上了。
因着惯性,她的发尾落于他的锁骨处。
姜莱感受着靳言竹的温度,他的呼吸就喷洒在她耳际。
她以前从未意识到,自己的耳朵原来是這么敏感的一片地方。
她迅速从靳言竹身上下去,然后站了起来。
“我……我這就去。”
靳言竹却动了一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他微垂着头,低声问道:“你平时……总会失眠么?”
靳言竹困意未消,但脑子還算是清醒。
出国的那些年在记忆中仿佛被模糊处理過的胶片,现在回忆起来都不甚清晰,但从民政局旁边的那家咖啡馆开始,他记忆的齿轮和心脏跳动的频率完美契合,从那时开始转动。
他想起了最开始的那次,在酒吧裡遇到姜莱的那天,她喝了很多酒,扯着他的手說了一些零散的话,怎么哄都不睡。
那一整晚,她难過的样子都很让人心碎。
還有前些日子在她家裡留宿的时候,她半夜還要从床上爬起来去找褪黑素。
那個时候他只觉得是习惯,现在想想,這竟然是经常性的嗎?
他们两個的视线相交,姜莱看到了他眼神裡明晃晃流露的情绪。
“沒有,”她忽地想起了自己要靠艾司唑仑片入睡的那些夜晚,其实已经過去很久了。
姜莱歪了下头,语气一派轻松:“嗯,我這可能是因为……過度兴奋。”
靳言竹闭了下眼,再睁开的时候眼神带了些调笑的意味。
“哦。”
姜莱:“?”
“需要我去哄你嗎?”
“不要,”她把靳言竹的手从她的手腕处拿开,对他說“晚安”。
靳言竹点头,回了她一句“晚安”。
姜莱躺在床上盖好被子,闭眼酝酿着睡意。
和靳言竹睡在同一個房间的感觉有些奇妙,房间虽静,但也沒法判断這人是醒着還是又睡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醒了多久,又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中途好像是醒了一次。靳言竹捂着话筒转身,抱歉地帮她盖了盖被子,又问是不是吵醒她了。
她记得自己摇了摇头,又睡了過去。那個时候天光已大亮。
三小时后,码头。
港口风大,靳言竹拿着她的手机,正不顾她反抗地给她系扣子。
她看着靳言竹的动作,嘴上倒是不再說什么了,却忍不住地腹诽着:這种搭配着礼服穿的小西服怎么能系扣子呢?直男真的让人无法理解……
对,西服。就是昨天她借出去的那件装了她房卡的那件。
姜莱问靳言竹這是什么时候還回来的,他大大方方地承认是昨晚。
昨晚……
姜莱默然。
梁瑶给他们派了车,她拉着靳言竹去告别。這少爷不怎么說话,全程靠在旁边站着当花瓶。姜莱她们两個倒還算言语投机,两人聊了几句,又约了下次见。
人說不上少,她四周张望着看了一圈,沒发现姜宁的影子。
她倒不是怕遇见姜宁,主要是不想让靳言竹遇到靳路,平白给他添堵。
正要收回目光时,靳言竹叫了声她的名字。
“嗯?怎么了?”
靳言竹把她的手机递過去,轻声道:“电话。”
姜莱“哦”了一声,伸手接過。看到了来电显示后,笑容却瞬间凝滞——
是她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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