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孟寅的想法们
在一处山间,王师兄和唐师兄在這裡等着他。
应麟见礼之后,将老松台那边发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只是略過了孟寅骂他的具体內容。
“师兄,是我无用。”
应麟低着头,有些沮丧,连续两次都功亏一篑,他有些难受。
唐师兄却笑了起来,“应师弟,恰恰相反。”
“啊?”
应麟抬起头,一脸的茫然。
唐师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老松台那边修行有聚气阵,修行事半功倍,他却沒有留下来,這恰恰說明他已经心中不定,无法接受被孤立之事,如今他心境已失,加上修行并无加持,境界只会越发落后。那到时候,他离着下山還远嗎?”
王师兄也笑了起来,“应师弟,做得不错。”
“要继续努力啊,我們很看好你。”
应麟听着這话,脸色也变得好看许多,点了点头。
……
……
“事情我都听說了。”
到底還是沒甩开孟寅的周迟跟他走在山间,听着孟寅這家伙絮絮叨叨。
“那帮苍叶峰的家伙,绝对是一丘之貉,许由也好,這個什么应狗也好,都他娘的是大大的坏人。”
孟寅生气道:“一些配额罢了,又不伤筋动骨的,就這么计较,我看這苍叶峰也快完了。”
這种话,大概也就只有孟寅這样沒心沒肺的家伙,能够随意說了。
周迟想了想,還是說道:“当心祸从口出,树敌太多……”
话說了一半,周迟說不出来了,毕竟在祁山,他才是那個树敌无数的家伙,就连律堂那边,提及自己,都是一脸冷意。
“我不可能怕他们,毕竟咱们注定是要进入内门的,這群外门弟子,等一年后,就自己灰溜溜下山了。”
說到這裡,孟寅看了一眼周迟,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這话是不是会刺痛周迟,但发现后者沒什么反应之后,這才松了口气。
“不過我觉得你還是该去老松台那边修行,那边有聚气阵,修行起来事半功倍,你本来就天赋一般,要是因为那应狗叫几句就不去了,岂不是随了他的意?”
“放心,以后我早些来,有我在你身边,谁還敢狗叫?”
說完這句话,孟寅又想给自己一巴掌,是不是又說错话了?
周迟只是摇摇头,无奈道:“我只是嫌那边人太多了,修行這种事情,一個人要舒服一些。”
孟寅哦了一声,随即又贱兮兮笑道:“其实两個人也可以。”
周迟闭了闭眼,“你最好說的是正经修行。”
孟寅嘿嘿一笑,這才换了個话题,“我听說今年的内门考核方式要变了。”
“嗯?”
周迟停下脚步,“你怎么知道的?”
孟寅一脸得意,“我是谁,我是孟寅,這還能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嗎?”
眼见周迟沒有說话,孟寅有些不满,他看着周迟笑道:“這样吧,你认我做大哥,我就告诉你。”
周迟懒得理他,“快說。”
孟寅叹了口气,心想着迟早有一天,要让你周迟心甘情愿叫我一声大哥。
“往年内门考核,到了方寸境,只需要各自峰中的内门弟子考核一番便可以了,其实只要你有如此境界,也就沒什么問題,但今年,听說這般過于简单了,而且各自峰中的内门弟子考核外门弟子,实在是容易放水。”
“所以今年的考核,变成互相考核了,四峰不考核本峰外门弟子。”
說话的时候,孟寅一直看着周迟。
玄意峰就他一個独苗,要是他真能在一年之内修行到方寸境,而唯一的内门弟子柳胤很显然也是不会难为他的。
“我感觉他们可能是在针对你。”
孟寅一脸可怜地看着周迟。
周迟问道:“又是苍叶峰的提议?”
孟寅点点头,咬牙切齿,“对,据說就是苍叶峰某位长老的提议,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并沒有人反对。”
“那事情就沒那么简单了。”
周迟喃喃开口,觉得這裡面肯定有些他不知道的理由,至于是不是针对玄意峰和他,就算有這個心思,也绝对不是主要目的。
或许只是捎带手的事情。
毕竟如今的重云山高层,知晓有他存在的只怕也不多,即便知道了,哪裡会真的兴师动众到改考核规则的地步。
毕竟他如今在外人看来,不過就是個废物弟子。
谁会为了這么個废物弟子,大费周章?
“苍叶峰那群家伙,沒有一個好东西,他娘的,尤其是那個许由和应狗!”
孟寅根本沒认真听周迟說了些什么,只是想着這肯定又是苍叶峰的手段。
“周迟,实在不行,你来青溪峰吧。我跟峰裡的长辈說一声,八成沒什么問題。”
孟寅這几日,已经熟悉了青溪峰的情况,有几位长老,已经在打他的主意了,想要等他一旦进入内门,就收他为徒。
外门弟子并无师承,内门弟子才会有真正的师父,有了师父,在山上才真正有人罩着,俗话也說得好,背后有人好办事,這种事情,不仅是在俗世裡适用,在這样的修行宗门裡,其实也是同样。
“我不去。”
到底是不出所料,周迟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他。
孟寅看着周迟问道:“为什么?”
“你他娘别用我的词!”
看着周迟要开口,孟寅赶紧开口制止,不過他也其实很想知道周迟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什么。
可能在所有人看来,周迟這样的天赋,耗在玄意峰,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玄意峰可能沒有人竞争,但也沒有对应的修行资源,這对周迟這样的天赋来說,不算是好去处。
“我那天上山的时候不說過了嗎?”
周迟随口道:“我就是想做一個剑修。”
這真是他的原因之一,在祁山那座剑宗待了许多年,已经做了许多年剑修,怎么可能换一條路?
况且,周迟觉得,剑修真的還不错。
很简单。
不需要去寻什么别的本命器,去温养什么别的心头物。
一柄剑就好了。
這很契合他的性格。
“仗剑三万裡,酒醉便狂歌。”
孟寅喃喃开口,“的确恣意潇洒啊。”
周迟也听到了這句话,转头看着孟寅,“你還会作诗?”
孟寅翻了個白眼,“看不起谁?老子可是实打实的读书人!”
周迟想起孟寅刚刚骂应麟的样子,心想谁信?
不過說是這样說,周迟倒也沒有点破,只是笑道:“嘴臭的读书人。”
孟寅不满道:“喂喂喂,我可是为了你才在白师妹面前骂人的,我牺牲如此之大,你就這样說是嗎?”
“你昨日不也骂過了嗎?”
孟寅十分鄙视周迟。
“我不擅长骂人。”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說什么?”
周迟不以为意,“而且我怎么觉得你骂人的时候,自己挺舒坦的。”
被点破心思的孟寅遗憾道:“总觉得今天发挥得不好,沒你昨天骂得好。”
……
……
之后的半個月,周迟都沒有出现在老松台那边,而孟寅反倒是去得很频繁,不過這位青溪峰看重的弟子,其实比较起来那些新弟子,就显得要懈怠许多。
不過或许是天赋的原因,孟寅每一次出现在那边,吸纳天地元气的速度都要比旁人快得多。
而且他的双眸越来越有神采,就像是一颗被埋入沙中的琉璃珠,如今正被风一点点的吹开上面的沙。
其余弟子看到這一幕,都有些惊讶,因此修行变得更为刻苦。
而应麟几乎每日都会来老松台這边看一眼,但每日都不曾看到周迟之后,他生出了些微妙的想法。
“真的道心崩溃了嗎?”
他喃喃自语。
一個月后,弟子们来老松台领這個月的丹药,這一次,除去静心丹之外,還有一瓶宁神丹,這同样是帮着修行的丹药。
周迟依旧来得最迟,应麟在远处探查着他的气息,发现他還是气息微弱,不免有些高兴,“一個月沒有什么进展,看起来他马上就要下山了。”
他正這般想着。
“看呐!”
人群裡忽然有弟子开口。
众人纷纷看去。
只见盘坐在蒲团上的孟寅,头顶缓缓浮现出了三朵气机凝结而成的花。
结成三花,這便是意味着已经初境圆满了。
下一步便是踏足方寸境。
想到之前得知的那些修行事,弟子们双眼放光,双眼中满是惊羡。
白师妹也看向了這边。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又看向了周迟,大家此刻心裡想法相同,都知道你和孟寅的关系极好,但如今他已经初境圆满,眼看着便要进入方寸境,你却一朵花都沒结出,面对這种差距,你们当真還能做朋友嗎?
或者說,孟寅還愿意和你做朋友嗎?
不多时,孟寅睁开了眼睛。
周迟走過来,笑道:“恭喜。”
孟寅看着他,发现他体内的气息還是微不可查,這让他有些担忧,這样下去,你如何能在一年内方寸境圆满?
不能方寸圆满,你如何进入内门?
进入不了内门我在山上岂不是便沒了你這個朋友?
想到這裡,孟寅有些痛苦。
片刻后,他拍了拍周迟的肩膀,忽然压低声音道:“我有個想法!”
周迟赶紧說道:“不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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