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說完了,那就该出剑了
他惊异地看着已经起身走到他身前的李昭,心想殿下你到底要做什么呢?
庆州府的官员来重云山观礼這是寻常事情,但来观礼的人裡,有一位是大汤朝的太子殿下,這件事還寻常嗎?
這事情传出去,先别說重云山会怎么想,那远在帝京的陛下又会怎么想呢?
“殿下,不是說不显露身份嗎?”
元载压低声音,有些不解。
但李昭却沒有理会他,他站在廊道前,看着重云山众多弟子說道:“那日周道友等人杀完黑熊妖之时,本宫正好上山,也就看到了事情的過程,当日的事情,的确如同周道友所說。”
李昭看着云坪附近的周迟,說道:“周道友当时沒有半点留力,一直冲在最前面。”
“本宫也是因为见了周道友的這般风采,才会想着要来重云山看看内门大会。”
在李昭身后的齐历听着這话,整個人都有些恍惚,当日是這样的嗎?那虽說是他们的推测,但殿下真看到了?
齐历虽說有些疑惑,但跟随李昭多年,自然是什么都不会多說的。
殿下說什么,那就是什么。
“原来是太子殿下来了,有失远迎,莫要怪罪。”
朝云峰峰主白池在那边开口,既然对方表明身份,他们自然要有所表示。
“還請道友见谅,之前上山并未显露身份,不過只是想看看内门大会,如今正好遇到此事,怕周道友蒙冤,不得不出来說些话。”
李昭拱手,重云山的朝云峰主,在朝廷那边,至少是一位国公那般重要。
那位律房长老一直有些沉默,根据那下山调查的弟子回报,那個时候李昭确实去了紫气镇,也上了山,他们正准备派人去帝京一趟,看能不能在东宫见到這位太子殿下,但沒想到,他却是来了重云山。
那杀妖過程,活着的人也就只有周迟還活着,旁观者则是李昭,如今两边都這么說,他们還能如何?
李昭是人证,周迟已经拿出来了,准确来說,是李昭自己站出来了,那对周迟不利的证据,一点都沒有,還能如何?
律房长老不知道该說什么,他更不敢下结论,這件事涉及了朝廷,重云山的最后决定,其实很有可能影响這位太子殿下对重云山的观感,后果他难以承受。
所以他看向了廊道最高处,想要听听那位掌律会怎么說。
西颢在那边,也有些沉默。
其实更沉默的,是在苍叶峰所在区域的林柏,他跟西颢都心知肚明,周迟回山,郭新三人沒回山,那就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郭新已经被杀了。
死在周迟手中。
但究竟是周迟和李昭联手,還是周迟独自一人,都不重要。
因为這件事一开始,便是苍叶峰心中有鬼,如今只能吃下這個暗亏,至少在表面上是不能揭露的。
只是他也沒想到,這位玄意峰的新弟子,会這么果断。
“西师弟到底怎么想呢?”
在廊道最上方,重云宗主开口问道:“西师弟掌着山规多年,山规裡怎么說的?”
西颢行事,从来喜歡以山规作为依据,常常把人顶得說不出话来,如今重云宗主再以山规来反问西颢,西颢却再也沒办法再拿出另外的山规来。
“既然事情已经有些明朗,便听宗主师兄决断。”
過了片刻,西颢缓缓开口,他這么一說,那不管之前是不是他和重云宗主在较劲,第一场他已经输了。
不過输了便输了,他西颢也不是输不起的人。
即便玄意峰這次能再次拥有名次,那也是四峰垫底的存在。
事情变得有些麻烦,但也沒有那么麻烦。
“既然事情都弄清楚了,那孩子自然是要還他清白的,不然等御雪师妹出关,知道我們对她峰内的弟子這般,還不提剑来找我的麻烦?”
重云宗主摇了摇头,四峰峰主,谢昭节脾气暴躁最多也就是骂几句,其实动手的次数,真不算太多,可要真是让御雪受了委屈,她是真会出剑的,哪怕她的境界并不高。
白池听明白了宗主师兄的话,有些激动地去做了事情。
很快,律房长老便得到了上面传下来的意思,他看了周迟一眼,便宣布了来自廊道最上方的决定。
“周迟,无罪。”
然后他便不再說话。
云坪外的群峰弟子们有些沉默,苍叶峰的弟子们更是有些失望。
清溪峰和朝云峰的弟子们,则是有些高兴,這玄意峰有了弟子可以参加内门大会,那么玄意峰的修行配额就有可能不会削除了,都是同门,他们对玄意峰,并沒有什么仇怨。
相反,還是有些感情的。
這群峰之间,不乏有和柳胤一起下山做過事情的弟子。
听着這四個字,周迟仰起头看着那位廊道上的太子殿下,虽說在下山之前,他便找柳胤要来了山规看過,那夜在荒山的时候,他对李昭刻意說過那些话,都是在为今天做准备,但若是李昭只是如实开口,而不是像现在這样說,其实局面倒不见得真有這么顺利。
至于李昭为何這般,周迟很清楚。
一份不轻不重的香火情罢了。
那些事情之后再說,周迟眯了眯眼,既然有了资格参加内门大会,那就该做些事情了。
他从云坪外,来到云坪裡,看着那块悬在天地之间的牌子,眯了眯眼。
……
……
“柳师兄。”
周迟首选,是前十裡,排名最靠后的一位苍叶峰弟子,柳云。
“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前面闹出這么大的动静来,结果就這样?”
一位苍叶峰的弟子嗤笑一声,他们之前很紧张,是害怕周迟一开始便要挑战戚百川,让他们的三境夺魁成为笑话,但却沒想到,周迟不過是点了個排名最靠后的苍叶峰弟子。
“有点胆气,但不多。”
一位苍叶峰弟子笑了起来。
苍叶峰這边的氛围,轻松了许多。
周迟却不在意,只是看着走上云坪的柳云。
柳云看向這個玄意峰的年轻弟子,笑了笑,“周师弟,既然只是想要拿名次,为何非要选我,选個第十便罢了,還能轻松些。”
周迟沒說话,只是拱了拱手。
柳云的笑意渐渐消失,“也罢,就让我来领教一番這什么叫所谓的剑修……”
周迟不愿意废话,在那位长老示意开始之后,便已经出手。
他腰间悬剑,但却沒有出鞘,一條剑气从衣袖裡撞出,掠過半座云坪,沒能给柳云半点反应時間,他便被一剑洞穿肩膀,他直接被這一條剑气拖拽着倒飞出去,再也无法站起来。
若不是同门,若不是内门大会不能杀人,那么這一剑之下,柳云便死了。
“什么?!”
短暂的寂静后,诸峰弟子的眼睛都瞪大了,他们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周迟……沒出剑,便直接重创了柳师兄?!”
一众灵台弟子只觉得心神摇晃,难道這就是剑修之威?
玄意峰的沒落,让他们太久沒有看到剑修的风采,也忘了剑修的恐怖。
“不对啊,他不過是灵台境,哪裡来的剑气?!”
诸峰弟子十分不解,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而周迟,已经开始继续选人了。
“陈师兄。”
他看着那牌子上的名字,再次选了一個苍叶峰的弟子。
而這次,也是同样,他不出剑,只是凭着一條剑气,便直接重创了对面。
可以說只用了一剑,也可以說一剑都沒出。
“李师兄。”
周迟不理会所有人的震惊,他只是平静选着自己的对手。
但毫无意外的,這些对手,都是苍叶峰的弟子,跟之前的孟寅如出一辙。
很快,他又一剑胜了一人。
然后便是下一個。
“原来他不是害怕输,而是打定主意,要将這灵台境的所有苍叶峰弟子都斩落。”
那個一直都沒有怎么說话的万霞宗副宗主叶柳忽然开口,轻声道:“他這是要让灵台一境裡的所有苍叶峰弟子都……不能继续留榜上。”
周迟這是在清榜!
但清的,只有苍叶峰的弟子。
他们這些观礼的人,本来都打算要走了,今日却忽然看到這样的景象,便越发的觉得有些意思。
至少比之前那些内门大会有意思得多。
程山更是有些吃惊,“都說這玄意峰沒落,這個少年剑修,怎么隐约有些当年玄意峰诸多剑仙的风采?”
在他身侧的红衣少女顾意不說话,只是死死看着那個在玉府境之前,便已经有了剑气的少年。
那是什么剑修之法?
……
……
廊道最高处。
谢昭节赞叹道:“都看走眼了,還当他是個天赋一般的弟子,這才短短一年时光,這個少年就能有這般成就,甚至還修出了剑气,這真当是天赐玄意峰的弟子啊!”
“只是那個孩子也太记仇了些,怎么性子跟御雪师妹如出一辙?”
重云宗主笑着开口,這么一說,白池和谢昭节便都想起来了当年那桩旧事,他们有些想笑,但却想着西颢在這裡,便只好憋着。
只是憋得有些辛苦。
西颢面无表情,沒有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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