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部长电话
沒有任何来由,彭长宜感到气氛有些异样,究竟怎么异样他也說不清,完全是一种感觉,一种在机关工作的人特有的感觉,這种感觉也可以叫做“政治嗅觉”,彭长宜甚至想起他为部长送出的那几封神秘信件。
彭长宜轻手轻脚地来到江帆的办公室,他下意识的往走廊尽头周林那個房间看了一眼,沒有亮灯。
周林不在机关住,他住在亢州宾馆的一個套间。
本来江帆也可以住进宾馆的,市府办给他也安排了房间,但是他觉得自己是下来挂职锻炼的,住宾馆有些底气不够,所以就谢绝了组织上的好意,說住办公室更方便一些。
彭长宜敲门进去。
江帆和丁一谈兴正浓。
见彭长宜进来,江帆說:“长宜,我正在跟小丁探讨读在职研究生的事。”
“哦?”彭长宜不解地看着他们。
丁一笑笑,起身,接過了茶叶,打开纸包看了看,放在面前刚刚洗好的三只玻璃杯裡,又拿出另一只空杯,洗好后,将暖瓶裡的水倒进這只空杯后,再从這只杯子裡倒入装有茶叶的三只杯子,分三次将這三只杯子蓄满水。
丁一动作娴熟优雅,且程序明确,两只纤细的手在几只杯子中轻柔的鼓捣着,最后她高冲低倒,就将两只跳跃着嫩绿茶芽的水杯放到他们面前的茶几上。
江帆和彭长宜的目光都被丁一的动作吸引住了。
那神奇变幻的茶叶,似乎也随着這個女孩子优雅的动作,被赋予了某种诗意的內容。
各自端杯喝了一口,彭长宜问道:“你们谁想读研究生?”
“我啊。”江帆挺了挺了上身說道。
彭长宜笑了,說道:“您那么高的学历,還要读研究生?”
江帆說道:“高什么啊,落伍了。我前几天回部裡,想找平时几個不错的人聚聚,结果你猜怎么着,谁都沒時間,一问,人家都在复习考研,准备读在职研究生或者全职研究生。”
彭长宜說道:“跟大部委的人比,我們的差距太大了。”
江帆說:“现在对干部的要求是越来越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就我那本科学历,快跟不上了。你看丁一這代人都进机关了,我們再不学,就落伍了。”
彭长宜一咧嘴,說道:“照您這一說,我這师范生還别活了。”
江帆說道:“倒不是那個意思,尽管我反对唯学历论,但是提升自己,增加自己的硬件实力总是沒有坏处的。所以我刚才问丁一京大都有什么样的研究生可以读在职。”
其实,江帆意识到的問題,彭长宜也意识到了。
江帆又說:“现在从中央到地方,选拔干部的條件已经非常明了,所以我們应该有危机意识。”
彭长宜点点头,心想,倒是国家部委出来的干部,站位就是和基层干部不一样。于是說道:
“您說的有道理,丁一,回头问问你父亲,看都哪些学科招在职研究生,我走走后门,是应该继续提升一下自己了。”
丁一看了一下手表,說道:“爸爸有早睡的习惯,我明天再问吧。”
江帆說:“說办就办,现在准备還来得及,今年上半年争取入学。明天给同学打电话,看看北京的学校,有什么适合的专业。”
“我還是对教育学感兴趣。”彭长宜說道。
“尽管我知道你教书育人有一套,尤其善于对方那些调皮捣蛋的初中生,但是你不可能再去从事教育事业了,還是加强一些政治理论修养吧。”
彭长宜觉得江帆說的很有道理,而且话很实在。
丁一对眼前這两位领导沒有了陌生感,反而有了一种很亲切的感觉,觉得他们是她在亢州值得信赖和的人。
這种感觉,在以后的岁月中,一直陪伴着丁一,尽管经历了种种磨难和考验,始终未曾消褪,而且,历久弥新……
三個人在這裡闲聊着,谁也沒有意识到,亢州的选举灾难已经悄悄来临。
這时,江帆办公室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江帆接過电话,只听了一句,就对彭长宜說:“找你的。”
彭长宜接過了电话,裡面传出妻子沈芳抱怨的声音:“怎么還不回来?這么晚了也不打個电话?”
彭长宜懒得跟沈芳解释,沈芳从来都是喜歡用這种“疑问加埋怨”的句式和他說话。此时他也不想招惹她多說话,就淡淡地說道:“有事嗎?”
沈芳沒好气地說:“王部长刚才来电话找你着,我一猜你就在和江市长闲聊呢。”
彭长宜看了一眼江帆,皱下眉說:“他說什么事着嗎?”
“沒有。”
“知道了。”彭长宜挂了电话,說道:“部长找我。”
江帆看了看表,說道:“這么晚了肯定有事。”
彭长宜感到晚上部长找他应该有很重要的事,他不敢耽搁,就說道:“我上去看看。”說着就要往出走。
江帆說道:“长宜,還是先打個电话吧。”
彭长宜想了想,就拿起了外线直播电话,他沒有直接往办公室裡打,而是先把电话打到部长家裡。
果然,得到部长夫人的答复是“他去单位了”。
彭长宜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江帆。
江帆又冲着电话向他努努嘴。
彭长宜再次拿起江帆桌上的内线电话,刚要摇,江帆說道:“用那個。”
江帆指的是外线直播电话。
彭长宜忽然就明白了江帆的用意,他拿起外线电话,拨通了部长办公室,果然,部长在办公室裡等他。
王部长說道:“你在那裡?”
彭长宜想反正今晚的活动部长肯定会知道,别人不告诉他王圆也要告诉他。就說:“我們刚刚散,我在江市长办公室。”
“丁一呐?”部长问道。
“和我在一起。”
“你带她到我办公室来,江市长如果沒事的话一起過来吧。”王部长說完就放下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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