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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番外十九

作者:宁寗
听到“安国公”三個字,船舱外的人警觉地一抬眉,旋即神色如常,垂眸继续饮茶。

  李秋阑秀眉微颦,打這位王家二公子說出這话后,不禁笑意敛起,连心下的聚起那份好感都散了几分。

  “二公子的消息倒是灵通。”她淡淡一笑,“家父曾在京城做官,又与老国公爷是同僚,多少有几分交情,可自家父故去,過了這么些年,都已是不值一提的往事了。”

  “是嗎?”王宸昭却是不怎么信這话,那张媒婆来王府說亲,生怕他们介怀這位李姑娘的家世,還悄悄透露给他们,這托她做媒的正是京城安国公府的老夫人。

  若真如李秋阑所說,两家已然沒了太大的牵连,這位萧老夫人何至于费心让张媒婆替李秋阑寻一桩好婚事。

  再者,李秋澜的祖母,那位李老夫人先前离开庆德去京城求医时,听闻病得不轻,可此番回来,看似已经大好。她李秋阑一個孤女,无依无靠,京城花销又不同于庆德這個小县城,她如何能撑着在那儿给祖母瞧病瞧了大半年之久,其中应是少不了安国公府相助。

  王宸昭有入仕之心,他自认才学出众,将来定能蟾宫折桂,金榜题名。可這官场断不是勤勤恳恳,埋头苦干便会有回报的,若能靠李秋阑借到安国公府這股东风,他這加官进爵的仕途路定能走得更顺些。

  虽然后头王宸昭并未再提起關於安国公府的任何事儿,举手投足也谦逊有礼,可李秋阑心下有了芥蒂,再不愿同他多說什么。

  画舫在湖上绕過一圈,她便以酒楼還有事儿为由,和萧鸿泽一道离开了。

  王宸昭将他们送到马车旁,直看着他们离去,才心满意足回府去。他认定這桩婚事已是板上钉钉,回程的途中嘴角便沒掉下来過,他靠着车窗,任春风拂面,脑中已在肆意徜徉那青云直上的大好光景了。

  那厢,马车驶出平水湖沒多久,李秋阑就听窗框被扣了扣,她纳罕地掀开帘子,便见萧鸿泽骑在马上,微弯下腰,问道:“李姑娘觉得,那位王家二公子如何?”

  李秋阑闻言垂了垂眼眸,若那位王二公子沒說那话,她可能還会试着再看看,可打他提起“安国公府”這四個字,李秋阑便果断知晓此人绝不可嫁。

  她从商多年,多少具备看人的能力,故他藏得再好,她也瞧得出来,這位王家二公子娶她怕是存着旁的打算,且他這份心思很可能跟安国公府有关,既是如此,她就更不可能嫁了。

  萧家人都待她极好,她不可能反過来利用他们对自己的這份好意。

  她朱唇微抿,看向萧鸿泽,“那位王二公子确实不错,可他那般文人,博闻广识,出口成章,而我一個经营酒楼的,不擅诗词,反是能說出来的菜色更多些,我俩可能不大合适……”

  萧鸿泽点了点头,神色倒是极为平静,“男女婚事,也要看缘分,李姑娘既与那王二公子沒有缘分,還是早些說清楚为好。”

  李秋澜也是這般想的,可对着那王二公子,直接說拒绝的话实在不大礼貌,還是明日让张媒婆转而去那厢回绝一声吧。

  她点了点头,正欲放下车帘,便听萧鸿泽蓦然道:“今日正好出来,我看前头热闹,李姑娘不若带我去逛逛。”

  李秋澜探出头往前看了一眼,那條西麟街确实算庆德最热闹的地方了,她歉意地笑了笑,“倒是秋澜疏忽了,国公爷难得来,秋澜本就应带着国公爷在城中四处走走。”

  她向车夫道了一声,马车转了方向,在前头的街巷边停下。

  萧鸿泽翻身下马,将李秋澜一并扶了下来,两人并肩而行。

  或是感受到他的异常,李秋澜忍不住抬眸瞧他,不知为何,分明這位国公爷浅笑着神色如常,可她总觉得他心情格外地好,她也描述不出来,只那份喜悦映衬在脸上显得他愈发神采英拔,气宇轩昂。

  她收回视线,不由得偷偷红了脸。

  這條西麟街,李秋澜并不陌生,甚至熟悉地紧,這裡一半是市集,一半是铺面,吃食店,药材铺,铁匠铺,茶楼……皆聚集于此。

  但凡有空,她会亲自来此挑选玉味馆要用的食材,因而這裡的不少人她都识得,她脾性佳,晓得那些摊贩不容易,只消价钱合理,一般也不会還价,故而与街上的人关系极好。

  “秋澜来啦!”

  那些摊贩乍一见着她,都不由得面露喜色,与她热情地招呼。

  若放在往日,李秋澜便也大大方方地应了,可今日還带個人,多少有些不自在。

  那些摊贩裡不乏爱看热闹的婆妇,一眼就瞧见了李秋澜身侧的萧鸿泽。

  “秋澜,這位是谁啊?”卖菜的沈婆子冲李秋澜挑了挑眉,笑得略有些意味深长。

  李秋澜尚来不及答话,就听另一妇人抢先道:“怕不是你未来的夫婿吧,我們秋澜的终身大事终于定了呀,此番是带来给我們瞧瞧的?”

  此话一出,周围人都开始起哄。

  “余婶,婆婆,可别打趣秋澜了。”李秋澜飞快地瞥了萧鸿泽一眼,唯恐他不高兴,忙解释道,“這是我远房的表兄,過来看望我祖母的。”

  “什么表兄啊,你莫诓我……”余婶显然不信,李秋澜在庆德這么多年,可是他们瞧着长大的,哪裡听說過有什么表兄。一看這男人的穿着气度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何况若她们祖孙俩真還有可倚仗的亲戚,這些年哪至于過得這么艰难,“秋澜,是不是你俩的事儿還沒定下来,才故意瞒着我們呢。”

  余婶转而看向萧鸿泽,蓦然道:“我瞧着公子你也是儒雅良善之人,往后若娶了我們秋澜,定要对她好的,她這般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姑娘可不多了,你娶得她也是你的福气。”

  什么福气不福气的。

  李秋澜觉得這话实在害臊,正想开口阻拦,却见萧鸿泽浅笑着道了句:“好,我知道了。”

  他回答时正经的模样让李秋澜懵了懵,旋即便见一侧卖花的邓婆子骤然抽出支娇艳的桃花递到萧鸿泽手边,“公子,這花便送予你们,你往后可得好好待秋澜。”

  萧鸿泽看了眼那支桃花,却是沒有马上接,而是从怀中掏出几枚铜钱递给邓婆子。

  “都說送给你了,不要你的钱。”邓婆子摆摆手道。

  “這钱婆婆還是收了吧。”萧鸿泽抿唇而笑,“若非从婆婆這儿买,我便不算是送人了。”

  闻得此言,邓婆子只得无奈地收下了。萧鸿泽這才接過桃花,转而递给李秋澜。

  李秋澜迟疑了一瞬,才伸手接過,轻飘飘的花枝,可李秋澜握在手上,却觉沉甸甸的,她张了张嘴,声若蚊呐地道了声谢。

  萧鸿泽低眸看去,便见那粉嫩娇艳的花朵贴着李秋澜小巧的耳廓,她朱唇含笑,双颊若染了胭脂般艳红昳丽,他心不受控地跳了一下,少顷,薄唇微启,道了一句:“這话很适合李姑娘。”

  李秋澜不必抬头,就能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她一张脸烧得厉害,也在心下努力提醒自己,萧鸿泽不過顺势答应的而已,她切不可当真。虽是如此,可而后小半個时辰她都不敢直视萧鸿泽的眼睛,唯恐教他瞧出自己的端倪。

  两人在西麟街逛了好一会儿,回到李府时,已近申时,李秋澜甫一下了车,便捧着花枝去了李老夫人处,萧鸿泽则由乔管事领着回了他暂住的院子。

  乔管事是在李家干了几十年的旧仆了,也是看着李秋澜长大的,当初李秋澜父母故逝,只剩一老一小相依为命,府中大部分仆妇都走了,但乔管事沒走,李勐当年待他不薄,這份恩情他牢记于心,故而即便少拿或不拿月钱,他也决定待在李家這一对祖孙身边尽力帮衬。李秋澜和李老夫人亦视他为家人,对他不避讳,因而一开始也未向他隐瞒萧鸿泽的身份。

  不管萧鸿泽是不是安国公,乔管事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他家姑娘。

  萧家和李家当年定下那桩婚约时他就在李府,亦是知情人之一,但他也知他家姑娘对這桩婚约无意,并不愿借此攀附。可方才他在府外候着,看着他家姑娘羞赧躲避的眼神,便晓得她嘴上說不愿,但其实心裡還是对這位安国公藏着几分好感,只因着她如今的身份地位,不敢诉诸于口。

  乔管事不时抬眸看向身侧,還不待开口,就听一個低沉的声儿响起,“乔管事若有什么话,尽管說便是。”

  既是被他察觉,乔管事索性顿住步子,神色认真地看去,“小的冒昧问一句,国公爷是如何看待我家姑娘的?”

  這位安国公,嘴上說是来庆德办事,可瞧着他整日清闲,乔管事怎么看都觉得不大像,莫不是以此为借口,存着旁的目的了。

  萧鸿泽闻言怔忪了一瞬,旋即薄唇微抿:“李姑娘是個很好的姑娘,娴静淑雅,为人良善,行事果断利落,待人体贴入微。”

  他這一番夸赞真不真心,乔管事自然看得出来,可其余的,他实在沒法在這张清隽的脸上看出任何端倪。

  乔管事凝神看了一会儿,只得放弃,索性直截了当道:“我家姑娘毕竟還未许人家,国公爷若是无意,莫要戏弄我家姑娘,她活了這二十年,吃的苦已经够多了,实在是禁不起再三的波折。”

  听着乔管事說到后来骤然有些哽咽的声儿,萧鸿泽微敛了笑意,沉默片刻,郑重道:“乔管事放心,此事我自有分寸。”

  既与那王宸昭的事儿做了罢,翌日一早,李秋澜便派萱儿去张媒婆那厢走了一遭,以昨日同萧鸿泽說的那般理由拒了這桩婚事。

  萱儿前脚才回府,后脚那张媒婆不死心又来劝李秋澜,言才见了一面怎就知不合适了,這夫妻相处,都需慢慢磨合,从沒有一开始就能互相习惯的。且那王二公子脾性好,又懂得上进,将来有了好前程也定然会善待她,不教她吃什么苦头。

  而且若她连王家的婚事都拒了,只怕庆德再找不到這么好的人家了。

  可任凭她磨破了嘴,李秋澜仍是雷打不动,坚持要推了這桩婚事,還让张媒婆去那厢說,說都是她一人的错,是她觉得自己配不上二公子,不敢痴心妄想。

  张媒婆连着来說了好几日,說得嗓子都快冒了烟,到最后,不得不就此作罢,将李秋澜的话传达给了王家。

  王家,尤其是王宸昭万万沒想到,他這般條件李秋澜居然会主动拒绝,他虽觉得羞恼,但思及自己的前程,還是拼命忍下了。

  他想着李秋澜之所以拒绝,或是因着還有事儿沒有满足,欲以這招以退为进。他和父母亲商量之下,一狠心,让张媒婆再去告诉李秋澜,他是真心喜歡她,想娶她为妻,若她答应,他将来定唯她一人,绝不纳妾。

  世上的男儿有多少能提出這样的條件,王宸昭胸有成竹,相信张媒婆必能带回好消息。谁料几個时辰后,张媒婆却是硬着头皮上了门,哭丧着脸冲他尴尬地笑了笑,說李姑娘仍是不应,只让转告他,這庆德比她年轻,比她家世才学好的女子数不胜数,让他還是另择良人吧。

  王宸昭气得满脸通红,不曾想這個李秋澜這般不识好歹,他肯娶她为正妻,且答应不纳妾,還愿意养她那年迈的祖母已是给足了她面子,她還不愿嫁他,莫不是想得寸进尺。

  他强忍下心头怒意,冷静地思索了许久,觉得莫不是张媒婆传达有误,最后還是决定亲自去见李秋澜一趟。

  他晓得李秋澜白日裡都在她那座小酒楼裡打理生意,故而直接让车夫将马车赶到了玉味馆门口。

  李秋澜从伙计口中得知此事,颇有些惊诧,赶到一楼大堂,果见那位王家二公子坐在那厢,起身冲她作了個揖。

  看见此人,李秋澜颇有些头疼,但還是扬笑走過去,有礼道:“二公子怎的来了,也是来玉味馆吃饭的?可惜今日雅间都被定出去了,只能在大堂将就,二公子若是不喜喧闹,不若改日再来吧。”

  王宸昭摇了摇头,“我是特意来找李姑娘的,有些话想亲口对李姑娘說,說了便走。”

  沒有雅间,在這大堂說倒是更好些,教旁人都看看他的诚意,想来這位李姑娘也不好当众让他下不来台。

  李秋澜隐隐察觉到他的意图,正欲让他一道去后院說话,谁知却见那位王二公子已然开口道:“李姑娘,平水湖一见,我已对你情根深种,我王宸昭真心想要聘你为妻,婚后我定会敬你,重你,将你祖母视为亲祖母般奉养,不纳妾,此生唯你一人足矣。”

  他面容诚挚,语气坚定,一字一句颇让人动容,加上他刻意提高的声儿,很快便引得楼裡用膳的客人纷纷抬首看来。

  庆德最富裕的王家的二公子,還是有不少人识得的,见此一幕,不由得唏嘘,皆叹這位二公子痴情,他這求娶玉味馆掌柜的故事只怕很快就能传为庆德美谈。

  美不美谈的与李秋澜无关,此时她看着眼前這個“无赖”,只觉棘手得紧,旁人看着他這副模样或是深情万分,可落在李秋澜眼裡,只剩下拙劣浮夸的演技。

  他想逼她就范,她偏是不能如了他的愿,可她尚還给他留了几分颜面,好声好气道:“二公子,想来张婆婆应当也与你說過了,我父母早亡,家世低微,实在配不上二公子。”

  “怎会,我王宸昭从不是在意這些家世高低的人。”

  见他面不改色說出這话,李秋澜秀眉微颦,“秋澜才疏学浅,行事粗陋,王家又是大户人家,秋澜只怕将来无法打理好府中事务,恐闹了笑话。”

  “這些更不是問題,王家有专门的管事,李姑娘将来嫁過来,无须担心這些。”

  见他也不知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既這些话劝不退他,李秋澜索性一狠心,“罢了,实话告诉二公子,其实秋澜已然有了心怡之人,辜负了二公子的一番真情,秋澜给二公子陪個不是。”

  王宸昭被這话猛然一噎,顿时接不下去了。周遭還在看热闹的人闻言不由得交头接耳起来,虽听不清他们說了什么,可强烈的自尊让王宸昭下意识觉得他们在嘲笑自己。

  他面色难看,下一刻,在瞧见提步往這厢走来的男人后,隐忍了多时的恼怒羞愤一瞬间喷薄而出。

  脸上的深情登时化为嘲讽,他冷哼一声,看向李秋澜道:“李姑娘所谓的心怡之人,怕不是你這位表兄吧?既你们情投意合,当初又来与我相看,是何用意,刻意来看我笑话嗎?”

  王宸昭上下打量了萧鸿泽一眼,面露不屑,“而且,李姑娘真觉得你這位突然冒出来的表兄是真心喜歡你嗎?還是存着旁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既会想到利用李秋澜来获得安国公府的帮持,旁人又怎会想不到呢,指不定這人同他一样,也是为着官运亨通,似锦前途而来。

  李秋澜先前便觉得這位王二公子藏着龌龊的心思,可沒想到他居然還以己度人,這般令人作呕。

  周围人不明情况,闻言正对着她窸窸窣窣,指指点点,李秋澜正欲拆穿這位王二公子的真面目,解释她和萧鸿泽的关系。

  然還未上前一步,却觉手被人牵住,牢牢裹在大掌裡头。

  她诧异地抬眸看去,便见萧鸿泽含笑看向王宸昭,“王公子猜得倒是不错,我确实是心悦李姑娘,此趟来便是想求得她的同意,带她回去见過祖母,定下婚事?”

  王宸昭低哼了一声,“公子這般急不可待,怕也是知晓李姑娘和安国公府的交情吧?”

  李秋澜听得這话险些沒忍住笑出声,紧接着就听身侧人风清云淡地应了声:“自然知道。”

  她一抬首,便见萧鸿泽垂眸看来,静静凝视着她,须臾,一字一句问道:“秋澜,你愿意同我回安国公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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