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少顷,却见誉王倏然抬眸看向她,问:“王妃希望本王過去嗎?”
碧芜面上的笑意一僵,他要走便走,這怎么還将事儿踢给她了。
她看了眼泫然欲泣的夏侍妾,再看向面色沉沉的誉王,倏然明白過来几分。
想来,誉王是想借她的口给自己台阶下了。他方才之所以拒绝夏侍妾,或是觉得当着這么多人的面,抛下她便去夏侍妾那厢,多少折了她這個正妻的面子。
他一番好意,碧芜不能教他太为难,便道:“殿下确实也有段日子未去夏侍妾那厢了。臣妾自也不能一直霸占着王爷,不然该教旁人說我善妒了。”
誉王闻得此言,眉头顿时皱得更深了些,眸中锐意丛生,看得碧芜头皮发紧,不由得在心下反思是不是方才的那番话裡有什么不妥。
但很快,就听誉王低低笑了一声,“王妃可真是大度。”
說罢,他瞥了眼夏侍妾,道了句“走吧”,折身提步出了屋。
看着他略带愠怒的背影,碧芜不解地蹙了蹙眉,旋即就听钱嬷嬷对着门外狠狠啐了一声。
“呸,果然是勾栏瓦肆出来的,当真不要脸,哪個侍妾敢跑到主母房中這般光明正大地勾引主君。”钱嬷嬷满脸不平,转而看着碧芜道,“王妃您就是太心软了些,若是换做别家主母,早就以僭越的罪名给处置了,哪裡還给她這样的机会。”
看着钱嬷嬷激动的模样,碧芜晓得她是为了自己好,可她和誉王本也不是什么正经夫妻,何况婚前她也答应過安安分分,不对他的事多加插手,自不可能去惩了夏侍妾。
待钱嬷嬷发泄完了,她才笑着安抚道:“如今我怀着身孕,伺候殿下也不便,不可能一直留着他。這府上也就夏侍妾一個,不让她伺候還能让谁伺候,今日這事儿,我虽是让着她的,但她也得记着我這份情不是,往后就不敢在我面前闹腾了。何况她再僭越能僭越到哪裡去,她這般身份,连個侧妃都当不上,還能替代我這王妃不成。”
她說着,拉過钱嬷嬷的手拍了拍,“嬷嬷且放宽心。”
“王妃哎”
钱嬷嬷长叹了一声,或是知道劝也沒用,摇了摇头,不再說道了。
那之后的大半個月,誉王再未踏足雨霖苑,倒是夏侍妾那厢還去了一两趟。
钱嬷嬷便在她耳畔念叨,說是誉王定是因那日她未留他而同她置气了,碧芜却不以为然,只說誉王是忙。
不過誉王虽是不来,夏侍妾倒成了雨霖苑的常客,隔三差五地来一回,跟成了瘾似的。
钱嬷嬷和银临银钩每回见着她来,都如临大敌,听她說起誉王的事儿,眼白更是要翻到天上去,只差沒在她茶裡下药了。
碧芜倒是乐意,左右夏侍妾也不是白来,每回都会替她做上一会儿绣活儿,绣着绣着,旭儿的衣裳竟也快给绣完了。
是日午后,碧芜歇過晌儿,夏侍妾又如往常一般来了雨霖苑,她们一個躺在小榻上看闲书,一個绣着衣裳,就听门房派人来通禀,說安亭长公主来了。
乍一听得“安亭长公主”這几個字,她還以为自己听岔,又问了一遍,才知真的是安亭长公主。
她倒是与赵如绣的交集深些,但与安亭长公主的确沒說過几句话,她還特意登门来,這是要做什么。
虽一头雾水,但碧芜還是教人将安亭长公主請进来,整理了一番衣裳,起身相迎。
眼见安亭长公主入了雨霖院,碧芜上前艰难地低身福了福,“见過长公主殿下。”
安亭长公主忙一把扶住她,“誉王妃身子不便,就不必多礼了,本宫今日就是来看看你罢了。”
“殿下請上座。”碧芜看向银钩道,“给长公主殿下看茶。”
安亭长公主亲自扶着碧芜在一侧坐下,才在上首落座,她盯着碧芜圆鼓鼓的肚子看了半晌,眸中露出些许疑惑,“誉王妃這肚子,算起来应当只有四個多月吧,怎的這般大,跟人五六個月似的。”
闻得此言,碧芜沒显出丝毫慌乱,她既然敢情安亭长公主进来,自然是准备好了說辞,“是啊,我也是奇怪,生怕是腹中的孩子不好,還特意請教了孟太医。孟太医却說不打紧,這妇人有孕的症状各不相同,或是我腹中羊水比旁人多些,看起来肚子才显得更大。”
“這话倒也是了。”安亭长公主赞同地点了点头,笑道,“当初本宫怀阿绣,那肚子看着也不大,谁知阿绣生下来连稳婆都笑了,說這孩子抱着沉甸甸的,怕是比寻常的婴儿還要重好些呢。”
安亭长公主說至此,不由得感慨道:“本宫与你母亲同在太后膝下长大,那是亲姐妹一般的情谊,如今看你和阿绣這般好,也着实是种缘分。今日本宫来,除了来看你,也是来請你去三日后,在长公主府举办的赏花宴的。”
“赏花宴?”碧芜挑了挑眉。
“是啊。”安亭长公主道,“前些年,本宫命人在后院的池塘中种了好些品种名贵的荷花,今年开得尤其得好,便想借着這個由头,将京中一些命妇贵女来召来品茗赏花,热闹热闹。”
碧芜垂下眼眸,显出几分犹豫,见她這般,长公主劝道:“你在府中待了好几個月了,如今這胎也坐稳了,确实该出去走走,這多走动走动,也有利于将来生产。”
话是這么個话,但碧芜担忧的倒不是腹中的孩子,是怕旁人瞧见她這肚子。可她在王府裡也躲了快三個月了,若再這么躲下去,只怕更惹人生疑,传出些不好的话来。
倒不如大大方方给他们瞧,她越是坦然,越是能止住泛滥的流言。
如此想着,碧芜看向安亭长公主道:“殿下亲自上门相邀,实在是却之不恭,那日,我定准时前往。”
“這便好了。”安亭长公主笑起来,“你去了,阿绣定然高兴,她常是在我面前念叨你的。”
安亭长公主說笑间,蓦然瞥见一直站在碧芜身后,默默不言的夏侍妾,似是震慑于她的美貌,发现她衣着与寻常仆婢不同,忍不住问道:“這位是”
碧芜回首瞥了夏侍妾一眼,答:“這是府中的夏侍妾,今日是特意過来陪我說說话的。”
她话音方落,夏侍妾登时上前施了個礼,“贱妾见過长公主殿下。”
“這便是”看安亭长公主的神情,显然是知道夏侍妾的,她及时止了话头,转而道,“倒是难得见主母与侍妾這般和睦的。”
碧芜還未說什么,夏侍妾却是急不可耐地接了话,“那是王妃待妾身好,妾身身份低贱,平素就只能待着王府中,承蒙王妃不嫌弃,愿意同妾身說說话,是妾身的福气。”
她這话听着表面是在夸赞碧芜,实则处处透露出委屈,好似碧芜刻意困着她,不让她外出了。
看她這模样,大抵是听见长公主邀她去赏花宴,心下也想去得紧。
在大昭,妾室虽是低贱,但也不是沒机会去宴会露露面的,只消主母同意,也能跟着一块儿去。
只那些同意妾室跟去的主母大多揣着旁的心思,想让那些妾室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一副低眉顺眼,唯命是从的模样,借此向旁人彰显其在家中的威仪,扬眉吐气一番。
碧芜倒是沒想那么多,只是想到夏侍妾替自己做了那么多绣活,带她去长长世面也算是谢了她了,便看向安亭长公主道:“殿下若是不在意,赏花宴那日我可否带着夏侍妾一道去,我如今有孕不便,她心细,在我身边照看着,总是好些。”
夏侍妾闻言登时双眸一亮。
安亭长公主闻言略有些惊诧,作为誉王妃,身边自有婢女婆子在,哪裡需要一個侍妾照看伺候,碧芜這话显然是借口了。
她下意识以为碧芜也存了和那些人一样的心思,毕竟婚前,誉王独宠府中侍妾的事闹得人尽皆知,便爽快地答应道:“好啊,人多還热闹些,本宫自是沒什么不乐意的。”
“多谢殿下。”碧芜微微颔首。
安亭长公主虽是答应了,但夏侍妾毕竟是誉王的人,此事還得经過誉王的同意。
碧芜便让银铃吩咐灶房晚间炖一盅滋补的羊肉汤,命人送去时顺便将赏花宴的事儿一道說了,看看誉王是何意思。
因着有孕,碧芜常是困倦得厉害,夜裡用過晚膳,在外头走了一圈消過食,便洗漱睡下了。
睡到夜半,她迷迷糊糊睁开眼,便觉床榻边坐了個人。心下一惊,正欲叫喊,就听一低沉醇厚的声儿道:“别怕,是我。”
熟悉的青松香扑鼻而来,借着床帐外幽幽的烛火,碧芜看清了榻边人的模样。他神色清冷,静静地凝视着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碧芜艰难地坐起身子,唤了声“殿下”。
誉王微微颔首,“本王来看看你。”
看看她?
碧芜算算日子,他确实很久沒来了,“殿下這段日子很忙嗎?”
见榻上人昂着脑袋,问這话时眸中满是认真,誉王薄唇微抿,却是反问道:“王妃觉得本王忙嗎?”
他忙不忙的,她哪裡晓得。
碧芜只觉這话有些奇怪,也不知如何回答,索性便不答了。
誉王见她垂眸,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不由得勾了勾唇角,露出几分自嘲的笑,但這笑意一闪而過,他很快又道:“听闻王妃有话对本王說。”
碧芜這才想起還有這桩正事,忙答:“今日午后,安亭长公主来了,說要邀臣妾去三日后的赏花宴,臣妾瞧着夏侍妾似乎很是想去,臣妾……可否带着她一块儿去?”
她說罢,抬眸试探着他的反应,毕竟此事是她自作主张,也不知他是不是不喜他那宠妾在外抛头露面。
然誉王闻言,却只是淡淡道了句“王妃做主就好”。
他答应得這么爽快,倒让碧芜有些不知所措了,她暗暗抬首瞥了眼内间的小榻,迟疑半晌道:“殿下今日可要在臣妾這裡歇下?”
她的不情愿实在表现得太明显了些,誉王凝视了她半晌,缓缓摇了摇头,“本王還有些事要处置,王妃先歇下吧。”
见他站起身,碧芜也不假意做挽留,只恭敬地道了句“殿下慢走”,眼看着他出屋去了。
她总觉得今日的誉王有些奇怪,不知为何,面上隐隐透出几分失落,也不知为着什么。
碧芜思忖了片刻,想不出個所以然,便不再去想,左右也与她无关,她复又躺下,缓缓翻了個身,阖眼很快睡了過去。
赏花宴那日,夏侍妾很早便来了,她一身雀蓝的暗纹短衫,搭着木槿紫的百迭裙,虽仍是好看得紧,但着实比平素低调了许多。
看来她也晓得自己一個侍妾,去這般宴会不能太穿得太扎眼。
這是碧芜时隔近两月第一次出门,与上回相比,她的身子笨重了许多,上马车时颇费了一番气力,夏侍妾還帮了好大的忙。
抵达长公主府时,已過巳时,赵如绣在府门口已等了许久了,远远见誉王府的马车驶来,迫不及待地上前。
“姐姐可让我好等。”她亲自将碧芜扶下来,余光瞥见马车裡的夏侍妾,不由得愣了一瞬。
虽一早便听她母亲說,誉王府的這位宠妾要一道来,但亲眼见着,她還是被此人的容貌惊了惊。
果真如同外界传闻一样,這位夏侍妾美得惊人。
可這位夏侍妾再美,对赵如绣来說也丝毫比不上碧芜,她很快收回视线,高高兴兴地扶着碧芜入府去了。
因是赏花宴,宴会办在长公主府的后花园,正如安亭长公主所說,后花园有一個很大的池塘,如今正是這水芙蓉开得最盛的时候,丛丛荷叶间躲着那或怒放、或含苞的花朵,白中沁粉,惹人怜爱。放眼望去,一片碧色,還浮动着幽幽的花香气,最是消暑。
因是夏日,天气燥热,虽后院树木丛生,比外头凉快不少,可那日头照下来,到底還是毒的。
长公主特意命人在后花园的池塘边搭起架子,其上铺设凉席,倒也挡了大部分的日光。
架子下,设了十几個长案摆放瓜果吃食,又置了好些椅凳供来客歇脚。
赵如绣扶着碧芜缓缓而来,凉棚下女眷见到她,忙起身施礼。
碧芜笑着颔首,在裡侧的太师椅上坐下。
她那格外圆鼓鼓的肚子霎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虽心有疑惑,但到底谁都不敢开口询问。
還是赵如绣忍不住将手落在碧芜的小腹上,好奇地问道:“姐姐這不到五個月的身孕,肚子可着实有些大呀。”
碧芜淡然一笑,将先前对长公主的那番說辞又重新說了一遍,還添了几句道:“孟太医還說,让我平素少吃些,再這么吃下去,腹中孩子過大,只怕将来不好生产,你瞧瞧,我近日是不是還胖了许多?”
赵如绣闻言還真仔细地左右观察起来,少顷,笑道:“胖的话,妹妹還真瞧不出来,妹妹瞧着,姐姐倒是更美了呢,若姐姐這也叫胖,妹妹岂不是胖成豚了。”
她這话一出口,众人顿时忍俊不禁。气氛欢快起来,也沒人再继续注意碧芜肚子這事儿了,倒是站在碧芜身后的夏侍妾因着太過出众的美貌,一下吸引去了众人的目光。
在场不少人猜到了她的身份,不由得掩唇窃窃私语起来。
见到這般,碧芜长长松了口气,此番带夏侍妾出来,倒是個正确的選擇了,阴差阳错地還算是帮了她自己。
在凉棚下坐了好一会儿,安亭长公主才姗姗来迟,与众人言笑攀谈。
很快,日头便逐渐上来了,外头的燥热岂是凉席遮得住的,安亭长公主便将各位女眷請进正厅去用宴。
用宴时,夏侍妾就坐在碧芜身侧,她倒還算安分,只时不时会好奇地抬首张望,露出些许惊叹的神情。
因着饭菜不大合胃口,碧芜倒沒怎么吃,只夹了些素菜,吃了几块鸡肉,就放下了筷子。
午间日头還毒,安亭长公主撤了宴,上了些瓜果冷饮。待申时日头下去,才又携了众人去园中赏荷。
为了方便观赏這些清雅的荷花,安亭长公主颇费了一番心思,命人在池中建了不少曲桥,桥隐在荷叶荷花间,站在桥上,宛若置身花丛。
众人正欲上桥去,就见一家仆急匆匆跑来禀报,說太子殿下来了。
安亭长公主骤然一惊,“快請进来”的话還未說完,就见花园的小径上蓦然出现一個身影。
她愣了愣,旋即疾步上前,“太子殿下来了。”
看见来人,众人忙都低身施礼,“见過太子殿下。”
“都平身吧。”太子着一身深烟圆领常服,清隽儒雅,笑着看向安亭长公主道,“姑姑,是衔儿来迟了。”
“什么迟不迟的,来了便好,来了便好。”安亭长公主喜道,“本宫還以为太子殿下政务繁忙,怕是不能来了呢。”
“既是姑姑邀請,衔儿沒有不来的道理。”太子說着,缓缓看向站在安亭长公主身后的赵如绣,“绣儿妹妹,倒是好些日子不曾见過你了。”
赵如绣强笑了一下,福了福身,垂眸什么都沒有說。
安亭长公主在太子和赵如绣间来回看了一眼,紧接着道:“本宫這厢還有宾客要招待,阿绣,你陪着你太子哥哥去南面池塘中的小亭子裡,喝喝茶,吃些点心。”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安亭长公主是有意這么安排,毕竟很快赵如绣便是太子妃了,趁着這個时候,与太子多接触接触,增进感情,总是沒错的。
赵如绣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她乖巧地道了声“是”,随太子一块儿去了。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碧芜站在原地,眸中却不自觉流露出几分担忧。
太子一走,安亭长公主继续带着众人在曲桥上赏景。游玩了大抵一柱香的工夫,才回到那凉棚底下。
坐了沒一会儿,就有婢子行到长公主身侧,附耳不知說了什么,长公主秀眉微微蹙了蹙,同众人告了一声,說府中出了些事儿,需得她去稍做处置,旋即起身离开了。
长公主前脚刚走,后脚便又有一個小婢子過来同碧芜說话,這人碧芜认得,是赵如绣的贴身婢女环儿。
环儿冲碧芜施了一礼,說她家姑娘在南面池塘等她。
碧芜疑惑地蹙了蹙眉,可赵如绣分明和太子在一块儿呢,叫她過去做什么。
环儿答說太子已经走了,還低声同她道,說她姑娘似乎和太子殿下起了小小的争执,看起来很是伤心。
闻得此言,碧芜不免担忧起来,她告诉环儿自己一会儿便過去,让她回去通禀一声。
因着才在园中逛過,碧芜稍稍有些累,本想坐一会儿再去,谁知今日胎动得格外厉害,一时有些难受得走不了了。
银铃见势忙劝道:“王妃,您身子要紧,要不,還是别去了吧。”
“可……”
碧芜有些犹豫,然念及腹中的孩子,不由得低叹一声,只能選擇放弃。
她看向银铃,正欲让她去向赵如绣通禀,告诉她自己不能過去了,然還未开口,却见一直很安分,沒怎么說话的夏侍妾主动道:“王妃,不如让我去跟赵姑娘道一声吧。”
“你去?”碧芜颇有些意外。
“是呀。”夏侍妾抿了抿唇,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出自己的意图,“南面的荷花开得很漂亮,但妾身沒有机会凑近去看,正好趁去通禀的工夫好生观赏一番。”
左右也就是去传個话,也费不了什么事儿,碧芜点了点头,便让她去了。
這来回一趟,顶多也就一盏茶的工夫,然等了小半個时辰,却迟迟不见夏侍妾回来。
碧芜疑惑不已,想让银钩去看看,银钩却是不大情愿道:“王妃担忧她做什么,指不定是看花看入了迷,才忘了时候。”
這话說得倒也有些道理,碧芜想着再等等,然沒過一柱香,却听南面池塘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碧芜心一提,看向银钩,這回不待她吩咐,银钩便自己小跑着過去看,再回来时面色惨白如纸。
“怎么了?”碧芜问她。
银钩低着脑袋,却是紧抿着唇不說话。
碧芜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见她不言,起身正欲亲自去看,却被银钩一把拉住了。
“王妃您别去。”银钩神色中带着恳求,她几欲哭出来,嗫嚅半晌才道,“夏侍妾她……她……她掉水裡了……”
掉水裡了?
碧芜不假思索地问道:“那救上来了嗎?”
然還未等到银铃回答,碧芜便见有三五小厮急匆匆跑进南面池塘的曲桥中,沒一会儿,从裡头抬出個人来。
雀蓝衣衫,木槿紫的长裙,不是夏侍妾是谁!
虽只能远远瞧见個人影,可想起前世在誉王府花园见過的类似的场景,碧芜却觉周身都在发颤,怎么止都止不住。
只能在心裡一遍遍告诉自己,不会的,怎么会呢。
這一世沒有苏婵,夏侍妾怎么可能又以同样的方式死了呢。
她眼见那些小厮将夏侍妾平放在地上,其中一人低下身去叹她的鼻息。
只一瞬,那人便吓得跳起来,惊恐万分。
“啊!断……断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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