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一二三〕突染病
而這個时候,永安城裡却似乎是因为倒春寒的关系,开始陆续有孩童咳嗽、发热,生起病来。
往年倒春寒也是如此,身子弱的老少总是最容易在這個时候被变幻的天气搅得一身病。
于是街头巷尾就处处都会散发着熬煮汤药的气味。
今年的倒春寒也是這般。只是生病的孩子比较起之前来得都要多了些。
温伯仁和温仲宣在外走动更多,渐渐生出些不安来,每日回府都会先将身上的衣服换下,擦過脸,洗過手,這才去接近小大郎和小二娘。
温鸾起初觉得诧异,一日两日后倒也习惯了。
這日叔侄俩下衙,温鸾正与陆娉婷商量着等叔侄俩休沐了,大家一块儿出城去踏春。
“先别出去了。”温仲宣摇头。
温鸾诧异。
温仲宣摸了把咯咯笑着凑過来的小二娘,道?:“今年开春来外头不少孩子都病了,咱们家裡的這两個就先别出门的,省得也跟着生病。”
他說完,瞅瞅温伯仁。
后者喝了口妻子的茶,对着温鸾道?:“你也乖乖在家裡,别到处跑。”
“怎么我也不能出门?”
温鸾捧着脸惨叫。她好久沒见表哥了,想去趟顾家,就是遇不上人,陪老夫人說說话?也好。
她叫完,转念想着外?头的情况,多少還是明白叔侄俩的担心,收敛了想要往外?跑的心思?,老老实实地待在家裡看书、算账、陪两個孩子玩。
這样的日子過了沒两天。
夜裡,温鸾被陆娉婷推醒了。
温鸾睡眼惺忪,整個人還有些迷迷糊糊的,才睁开眼,就瞧见陆娉婷脸色难看地站在窗前。她难得露出這样的神情,温鸾不由地惊醒過来,蹙眉问:“怎么了?”
“出事了。宁王府出事了!”陆娉婷急道。
温鸾睁大眼,问:“宁王府怎么会出事?太子动手了?”
“不是,是宁王嗣子染了疫病,宁王亲自从宫中請了医官,沒成想,又接连发现了几個庶子庶女染上了相同的病症。眼下发现最早的病情最严重的几個已经……已经沒了。”
陆娉婷不忍說,眼底已经泛了泪光。
温鸾彻底清醒過来。
冬去春来,少儿染病是时常的事。大多是因天气变化,小孩的身子骨弱,一时受了风寒所致。虽然的确会有孩子在這种时候夭折,但還不至于一下子发现那么多,什么连救的机会都沒有。
温鸾下床,顾不上招呼瑞香松香伺候更衣,随便抓了身衣裳穿上,当下立即就要出门。
陆娉婷伸手,一把将人拽住:“你要做什么去?”
温鸾直接道?:“去顾家。表哥与宁王关系亲近,宁王府现下出了事,表哥应当知道……”
陆娉婷拦住她:“宁王府出事,连我都知道了,难道顾家,他顾溪亭還会一无所知?皇城司的察子只怕早就知道宁王府出了什么事,甚至哪個孩子先发现不对,最早用的是哪副药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温鸾转头看向陆娉婷:“宁王府出事的消息,這么快就传遍了?”
“已经传遍了。”
“那宫裡呢?宁王的几個孩子,我记得时常会进宫。如果這病不是简单的开春的小病,那几個孩子进出皇宫,宫裡只怕也……”
陆娉婷拧眉:“這病瞧着不像是普普通通的换季引发的小病。似乎……似乎是疫病。”
陆娉婷话音才落,屋子裡伺候的几個丫鬟当即都倒吸了一口气。
温鸾眉头紧紧皱起。
“如果是疫病……如果是疫病……如果真是疫病,那近些日子生病的那些孩子,难道都是?”
陆娉婷不敢应声。
见温鸾似乎冷静了起来,陆娉婷不再去看她,而是吩咐起府中婆子丫鬟将城中可能发现疫病的消息都知晓,做好府内防疫的准备,又让人去了外?头請大夫来看看两個孩子。
温鸾坐在屋裡,满脑子想的都是疫病。
疫病几乎年年都有爆发。
大承疆域面积极大,有的地方疫病防治做得好,一旦发现疫病的苗头,立即就会进行治疗,控制好传播,减少疫病爆发带来的影响。
但有的地方,即便是派去了医官,医官一走,便依旧是陋习难改,导致疫病爆发后一传十十传百,次次都有病死数十甚至数百人。
疫病从来都不是可以容人马虎的事。
风寒尚且還能死人,更何况是传染性极强的疫病。
若是一個不小心,疫情可以在极短的時間内,迅速传遍一座城。然后通過行脚商或是普通的农户,再传给?下一座城,下下一座城……
温鸾现在只盼着自己的猜测真的仅仅只是猜测。
不然,接下来会死的人,绝对不止宁王府那几個孩子。
想到前几日城中已经出现不少孩子陆续生病的消息,温鸾心急如焚,一時間竟是不知该责怪谁的无知,叫這样可怕的病症传染了那么多无辜的孩子。
這边气着,那头温鸾心裡也有些懊悔。
她重活了两辈子,上辈子死的时候多少也有十七了,可怎么都不记得那时候曾经听說永安有爆发過疫病。她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现在的宁王府只怕已经沒有哪個孩子還是健康的了。
她在屋子裡坐了约莫半個时辰,才听到动静說是大夫终于請来了。
温鸾赶紧往陆娉婷那屋去,小大郎和小二娘睡得熟,丝毫不知被奶娘们抱着等大夫诊脉。
大夫满头是汗,這会儿正坐在桌子边大口喘气,一杯接一杯的喝茶。
“已经确诊了,外?头那些孩子都是疫病。源头是已经查不出了,幸好這病传孩子,不传大人,不至于死的更多。不過外?头现在都已经乱成一团了,快,快把两個孩子抱過来,赶紧让我看看先。”
大夫說着伸手,两個小家伙排着队送到他面前。
“沒事沒事。這两個孩子沒什么問題。”大夫收手,“我给?你们留個方子,喂孩子吃了防着点。外?头疫病好了之前,别抱孩子出门。另外下人出门回来都得做好更衣,那些穿過的衣裳拿热水烫一烫……”
大夫碎碎叨叨叮嘱了许多。
一屋子的人不管知道還是不知道,這会儿都忙不迭点头,生怕记漏一点半点。
温鸾望着還在熟睡的两张小脸,伸手轻轻摸了摸。
小二娘嘴唇动动,小手张了张,顺势抓住了她的一根手指。
小小软软的孩子,還带着奶香。
宫中。
圣上脸色不太好看,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医官,更是恨不能立刻命人拖下去砍了。
顾溪亭這时与皇城司副使尉迟善进殿。
“查到了嗎?”圣上的视线从医官身上挪开,落到了他二人头上。
“尚未……”尉迟善硬着头皮道。
“究竟是谁第一個出事,又是谁隐瞒了疫病的消息,难道這点事你们都查不到?”圣上大怒,猛地摔了手裡的茶盏。
尉迟善跪地。
顾溪亭依旧站着,不急不躁。
圣上看着他,怒道?:“顾令端,你說說,为什么還沒有查到?皇城司号称无处不在,无所不能,却连疫病究竟何时开始,何处开始到现在都尚未查清,难不成是懈怠了,還是并沒有放在心上?”
疫病這样的事,哪一年不是会从地方上报到朝廷。现在却是眼皮子底下发生了疫病,而且還是一直到出现了病死的情况下,才终于发现了問題。
死的,還是宁王府的子嗣!
朝中百官兴许還不知道他的打算,顾溪亭却是明白的——东宫一片人早已被圣上摒弃,留着不過是为了再看看朝中究竟還有哪些人会跳脚,圣上心属的太子人选现下就是宁王。
宁王将来是太子,太子的子嗣就是未来的皇子。這不是亲王子可以比拟的尊贵。
好好的孩子就住在宁王府,即便是出府玩耍,身边也离不了人,不会与寻常百姓人家的孩子有什么接触。這等疫病,又是从哪裡沾染上的?
面对盛怒的圣上,尉迟善额头冒汗,顾溪亭眼帘低垂。
“目前已经在城外挖掘出了数具被掩埋的孩童尸体,都是因疫病而死,现下正在让仵作检验哪具可能是源头。”
“要多久?”圣上怒气稍缓。
顾溪亭默不作声,踢了边上尉迟善一脚。
“你不必叫他回答!他是副使,你是正使,你想拉拔他,你先护着自己!”
尉迟善噤若寒蝉。
顾溪亭拱手:“還需数日。城外那几個孩童尸体,并不一定就是唯一几处。臣已派人在东西南北四個城门外方圆几裡地仔细搜查,相信一定能尽快查出结果。”
圣上眉宇微凝:“這件事,朕之所以气恼不仅仅是因为宁王府出了事,還是因为全永安城现在都陷入了惶恐!疫病对谁来說都不是玩笑事!”
顾溪亭称是。
张德急匆匆进来禀告,還带了东宫的人。那人是许多年前圣上派到太子身边的,一走到近前,“噗通”就跪了下来。
“陛下!东宫出事了!”
在宁王府出事后,紧接着东宫也有皇嗣被发现染上了疫病,有個侍妾所出的庶子更是直接病死了。
圣上一惊,猛地看向顾溪亭。
后者神色不变,只看向来人,问道:“何时发现的染病,又是何时病死的?”
那人伏地应答。
一五一十,将东宫的事說了一遍。
宁王府出事后,紧接着东宫出事。圣上的脸色黑得能滴下浓墨来。
“皇城司接令!”
“臣在。”
“封锁城门,令医官携城中大夫一道?迅速诊疫,将所有病童集中治疗!另外,将宁王府与东宫封锁起来,由皇城司的人亲自看管,有无令进出者,一律关押!另,彻查近段时日与两府来往密切者?!”
“臣等遵旨!”
作者有话要說:飞机延误,落地時間晚了。现在人還在客运站,等回去的客车,估计到地方了再开自己车回家要九点了。所以先蹲在候车厅把更新发了。
感受了广州的温度,现在回宁波都觉得冷飕飕的_(: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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