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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一二四〕靶心

作者:奶油馅
宁王府挂了白。

  论理,未成年的孩子過世,家人不能像为成人那样发丧,挂白更是不能。

  但?這次,宁王府的小皇孙们夭折得太多了……

  站在灵堂外,温鸾看着裡头成列的小棺木,不由想起了宁王。

  圣上下令后,永安城的街头巷尾就处处都能看到宫中医官和民间大夫的身影。药香也跟着浓郁地飘扬了好几日,如今疫病得到了初步的控制。

  有?底子不弱的孩子在喝了几?天的汤药后,已经能正常下地走动了。

  严重的如宁王府的一位差点也跟着夭折的小郡主,现下也呼吸平顺,能好好的睡上一觉了。

  可对于宁王来說,眨眼间一连夭折数個孩子,都是一场一辈子忘不掉的噩梦。

  她方才进府时,沒能瞧见宁王,但?见宁王妃和几?位侍妾的憔悴脸色,她也想象得到宁王会是怎样的状况。

  他一定不比妻妾们過得舒心……

  一直到发丧的时辰到了,温鸾终于看见了宁王。

  温鸾头一次看到,一向风流倜傥,放荡不羁的宁王,竟是满脸胡渣,脸色难看地穿着蟒袍,为孩子们送行。

  沒人敢在這时候說他一句“不合规矩”。

  這时候若是有一個人能說出一句宁王听得进的话,那人一定就是宁王少时的伴读,如今皇城司使顾溪亭顾大人。

  但?宁王府发丧,顾溪亭并沒有到场。

  眼下,他更多的時間都留在了皇城司,专注在调查疫病爆发真相上。

  和他一起的,還有?皇城司副使尉迟善。

  当年尉迟善与顾溪亭同?时进的皇城司,如今一人成副使,另一人成了正使。明面上许多事都是尉迟善出面,实际顾溪亭做的事也从来不少。

  他们二人外人面前关系平平,不少人都生出過要挑拨离间的心思,只是一直缺了個机会。

  這一回,却是在疫病的事情上,有?人动手了。

  看着尉迟善递到面前的迷信,顾溪亭挑了挑眉:“让你不要动?”

  他丢下笔,靠上椅背,笑道,“這人倒是有趣,不說自己身份,只让你在后面不要說话,不要有?任何动作。這是想让你在边上看着,然后把我?赶下位置,拱手送给你?”

  尉迟善撇撇嘴:“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世上哪来的那么多好心人。”

  “是啊,哪来的那么多好心人。這人啊,是铁了心想让你别搭手,等我?被他干下了台,皇城司使的位置還不定是谁的。”

  顾溪亭站起身,问,“捉了多少人,审讯出来了?”

  尉迟善无奈:“把那些掩埋掉的孩童爹娘都請到司裡了,也审问過一些人,不過都是些寻常百姓,听說這病传染得很厉害,死的又都是未成年的孩子,自然就随便找了個地方掩埋掉。”

  “他们這么說,你就跟着這么信了?”

  “大人,难道要对他们用刑?皇城司虽受皇命彻查此事,但?那些毕竟只是寻常百姓,用刑审讯只会让人有?机可趁。”

  “那就让那些无辜受到感染的孩子,让宁王受了這些委屈?”

  顾溪亭屈指敲着桌子。

  “都是人命,沒有贵贱之分。”

  “更何况,疫病绝不是突然爆发的,一定有?人故意隐瞒了消息,并且将它?带入了宁王府和东宫。”

  顾溪亭說得笃定,也做得十?分坚定。

  皇城司“請”了数十名百姓,如尉迟善所言,看模样都是寻常百姓,沒了自己的孩子,一個個神情黯然,十?分伤心。便是他们再怎么询问,都只重复說着自己的那些话。

  孩子是多久之前开始发热的,以为是普通风寒,吃了药,养了好几日,不但?沒好,反而越病越重。

  請不是什么好大夫,买不起好的药材。

  家裡有?几?個孩子的,一個病了,沒多久第二個第三個也都跟着病了。

  還有?的,见孩子病得快死了,心裡觉得不对劲,怕是中邪,就早早找了地方把孩子埋了。

  活埋孩子的事,在民间并不少见。皇城司早已习惯了這些,便是顾溪亭听到,眉头也不见皱一下的。

  他习惯了冷硬,說要逐一审讯,就是逐一审讯。

  将人分开在漆黑的屋子裡关上一天一夜,不需要用刑,就有人禁受不住,哭着喊着坦白了。

  ——那些被发现的孩童尸体,大多的的确确是病死后才被掩埋的,而且仵作的验尸结果也告诉他们,這些孩子死亡時間距离被发现的時間并不久。

  這就說明,大部分的孩子,也只是可怜的染病者。

  而后,問題最大的一对夫妻被顾溪亭单独提了出来。

  這对夫妻在永安城裡做的是最不引人注意的活计——倒夜香。

  這個活又脏又臭,做活的人从来不受人重视,更不提他们做什么会有?谁去盯着。這对夫妻在一群人裡头,也是反映最奇怪的。顾溪亭很快就盯上了他们,将人提出来亲自再审。

  這一审,果真审出了問題来。

  他们的女儿最早得病,起初沒有觉得有?多严重,放任大女儿在外跑动,和从前一样帮着走街串巷,问哪家需要倒夜香。

  等到女儿病得起不了身了,夫妻俩沒钱,也請不到大夫给孩子看病。再想到家裡還有?四五张嗷嗷待哺的嘴,为了养活下头那些,他们選擇抛弃女儿,骗女儿出城找大夫,拉到山上想要把女儿活埋。

  生了病的孩子沒有反抗的能力,被埋在地裡,什么时候死的夫妻俩都不清楚。只知道回家的路上,听路人說最近街上多了不少生病的孩子。

  一开始夫妻俩仍旧沒在意,可家裡沒两天,余下几?個孩子也跟着病了,一個两個和大女儿的症状一模一样。

  這個时候,有?人找到了他们夫妻,高价买下他们孩子的几?件贴身衣裳。

  “所以,這個人拿了病童的贴身衣裳分别混进了宁王府和东宫,让小皇孙们近身接触,染上了外面的疫病?”

  两日后,早朝之上,尉迟善递上了一部分证据。

  圣上看着手裡的供词,眉头紧皱:“這個人是谁?”

  尉迟善张嘴:“是……”

  “陛下!臣要参皇城司众人!”

  “陛下,臣也要参皇城司!”

  文臣武将的列队中前后脚站出了数人。

  都是朝廷中的老臣新贵,平日裡都不曾与皇城司或是与顾溪亭有過什么仇怨。可這一下子都站了出来,多少叫人吃惊。

  圣上看着他们,合拢了手裡的供词:“你们,都要参什么?”

  “皇城司为陛下手中利刃,理当陛下手指何处,他们便剑指何处。可正因为如此,皇城司近些年来越发狂妄自大,手下察子无孔不入,另有皇城吏为求有?所成,对待嫌犯不等彻查,刑讯逼供!”

  “尤其正使大人,心狠手辣,为了能用最短的時間定案,为了铲除异己,好大喜功,对待嫌犯刑讯逼供,不惜屈打成招,根本不管真相究竟如何!這几?年来,永安城中已有数位大人因他之故,被打成重伤,无辜获罪!”

  一個两個,口口声声都在控诉顾溪亭的“所作所为”,似乎圣上不给于一個明确的答复,他们就决不罢休。

  圣上看看他们,再看看尉迟善。

  尉迟善一身冷汗,原本是站在殿前,此刻单膝跪下,抱拳道:“陛下,皇城司不好說从未有過冤假错案,但?臣担保,自顾大人任正使至今,并未有過几?位大人所参之事!”

  有?一大臣反应极快:“皇城司這些年所做之事,难道桩桩件件尉迟大人都心知肚明嗎?如果尉迟大人都知道,那大人岂不是知情不报?”

  尉迟善果真迟疑了下来。

  殿中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一句一句抛出各自观点,竟是一個两個都在参顾溪亭的作为。

  圣上听着,面无表情。

  看起来像是相信顾溪亭,又好像是渐渐信了他们的话。

  他们并未有互相试探的举动,似乎当真只是同时想到了要参顾溪亭,凑巧地各自拿出了能够拉人下马的证据。

  圣上道:“既然你们认为皇城司這些年越发肆无忌惮,对人刑讯逼供,不如就让人仔细查查。看看究竟是真是假,是事实還是污蔑?”

  底下人面上一喜,正要称是,圣上沉吟一瞬,继而道:“就让御史台和大理寺一起彻查吧。至于疫病一事,依旧由顾溪亭主导,谁也不准在這個时候去打扰皇城司。”

  “陛下——”

  怔愣的人当即就要大喊,却见圣上冷眼看来,顷刻间宛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瞬间冷汗淋漓,低下了头。

  顾溪亭被参,圣上命御史台与大理寺协力彻查,永安城裡這头疫病的恐慌才隐约過去了一些,一下子就又因這事惹得街头巷尾到处议论纷纷。

  顾家长房父子从狐朋狗友处得知此事,回到家中对着李老夫人痛斥顾溪亭的胆大妄为,牵连家人。

  四房也趁着這個时候,冒头說分家的事。

  顾家早就分了家,不過一直是分家不分居,现在再提分家分明是想要分了长房顾溪亭手裡的那些东西。這一下长房却是不肯了,与四房闹成一团。

  老夫人气急,可她也知道,皇城司這些年行事张扬,动了不少人,被人借机收拾不過是早晚的事。可她孙儿這棵树還沒倒呢,树上的猢狲已经开始散了,临走還想再拽几根树枝走!

  另一头,温家。

  温鸾从榻上猛地坐了起来。

  瑞香在旁忙道:“……八娘,别着急,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温鸾揉了把脸,“你去找长林……算了,我?自己去!”

  她做了個梦。

  迷迷糊糊的沒想起梦裡都是什么人。

  可等瑞香說了外头的事,梦瞬间就清楚了,人也跟着清醒了——

  那梦裡,有?個从宁王府后门偷摸着逃出来的妇人,话還沒說清楚,就被人挥到砍死了。

  那妇人,她见過一眼。

  是宁王妃身边的负责照顾小郡主的奶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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