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逢連夜雨
此戰不能硬撼,故,宋青留下幾千軍斷後,大軍早已不見蹤影。聽到消息做出如此反應的原因有兩點;
其一,冷雨不會率軍出城來援。
其二,葉臨淵大軍遲遲未至,爲保周全,理應避拓跋鋒芒。
宋青雖然是個直愣愣的君子,但不是傻子,沒有十足的把握,此戰還是拖着。
於是大軍趁着夜色偃旗息鼓朝着北方一座小城而去。此城名叫茂城,因城畔一片綠洲而得名。茂城不大,距雷洲城五十里地,一個時辰便能到。
這裏守軍不足三千,都去雷州城抗擊拓跋了,此時宋青只能暫時紮營此處。
拓跋此戰突襲並未出動所有大軍,其目的還是要探探虛實,以雷洲城爲主,拿下此城便能圖謀南下,拿不下便在九州沒有立足之地。
斷後的宋青軍留下幾百具屍體,摸到雷洲城牆下東拐西怪越過灌木山丘消失了。
拓跋軍無法靠近,城牆上有冷雨掩護,斷後的宋青軍隊撤的很安全。
大軍來的快去的也快,拓跋在大營中顯得有些不悅,但是看着老師一臉的得意之色卻又不敢發作,只能虛心求教:“老師,此戰明明沒有撈到半點好處,還逼退了宋青,爲何您還如此開心?”
“宋青此人做事穩妥,必定會退往茂城,茂城據此五十里,但是五十里地大軍疾行而來也需要半個多時辰。兩個時辰之後攻城,如若宋青敢來,全殲其軍。”多瑪雙目之內全是肯定之色。
大軍來來回回折騰,五十里地一夜之間來回奔波兩次士兵早已疲累,如何能戰?
東南方向葉臨淵率八萬大軍停駐西城稍作休整,此地距離雷洲城一百三十餘里,大軍連日行軍今日必須好好休息,不日抵達雷州城必須要有一戰之力。
西城酷熱,地處戈壁之上,城外有條河,是天河上游,河水來自崑崙山冰川融水,經雷洲過雲洲到了倉洲改名爲倉水,因爲玄虎山脈的支流也匯入倉水。一路浩浩蕩蕩蜿蜒穿過長、越匯入大海。流經郡縣三十多個,養活了九州一小半的人。
此時眼看暮色將至,衆將集於城牆之上議事,明日將抵達雷州城,需提前部署。
西城城牆由夯土製成,城牆之上衆將圍坐在一張粗糙的木案前,桌上擺着幾個碩大的西瓜。
“這是何物?”林七長這麼大雖說去過雲州,但是此物還是第一次見!
這回就算是知識淵博的夏侯也不說話了,搖着紙扇在腦海中搜尋着。
“這是何物?”林七見夏侯都不知道便開口問身邊西城守將,西城守將劉強,當初冷家門客,此時也混個一官半職於亂世中。此人能力極強,而且耐得住性子,在西城十幾年任勞任怨!
“此物名喚西瓜,來自九州之外極西之地,本是上貢給皇室的,奈何使徒來時九州已亂,所以只有雷洲和雲州纔有此物。而且此物極易培植。”劉強將此物來歷介紹了一番。給諸位南方的公子哥兒門補補課。
“這西瓜怎麼喫?”
“切開喫果肉,果核與皮皆不能食!”
一直開口在問的都是林七,葉臨淵和夏侯牧兩人端着身份一言不發。
“倉!”的一聲悅耳的劍鳴聲響起,林七順手拔出狗剩腰間長劍就要動手切瓜!
“慢着!”葉臨淵、夏侯以及狗剩三人同時開口!
“爪子?”林七看着三人不解!
“洗乾淨再切!”葉臨淵生在大戶人家,從小講究,就算是和林七混跡沙場十幾年,該講究的還是要講究的。
“換把菜刀切!”夏侯牧有潔癖,那劍是用來殺敵的,是兇器,此時用來切瓜很不妥。
“你自己有刀爲什麼還用我的劍?”只有狗剩不是爲乾不乾淨!
“順手了!”林七說完不管不顧一劍下去,一個圓滾滾的西瓜被分作兩半,只間內裏紅色果肉流着汁水,看上去很甜美的樣子!
林七抱起一半從軍靴上摸出一把匕首,割下一塊果肉送入口中,一口咬下汁水四溢,香甜可口,心下又驚又喜,拿起另一半塞入狗剩懷中,然後對着葉臨淵和夏侯說了句:“自己切!”
身邊劉強看着衆人舉動心下覺得怪異,林七對兩位將軍的態度讓他有些疑惑。
雷洲種植了很多西瓜,林七抱着半個瓜蹲在城牆上看着城內外大軍在分瓜,心裏美滋滋的,世間竟然有如此美味。
再擡頭,落日西沉,天際一片通紅,如同宛城起火那夜一般,甚是壯觀,地平線上映着晚霞一批人馬在靠近!
從西方來,莫非是西戎?
很快喫瓜的各位將軍也注意到了這批人馬!
“西邊可有城池?”林七覺得納悶!
“西邊是玄虎山脈支脈,萬仞高山全是冰川!”劉強熟悉周圍環境,開口解釋!
“這批人馬,應該不是西戎大軍,也不是宋青的兵,更不是我方兵馬。看其路線,應該是一路從山腳繞路而來!”劉強繼續分析。
“哦!劉將軍爲何斷定他們是繞道而來?”夏侯終於開口了。
“大軍想要一路繞過各個城池不可能,除非是小股人馬走山道,對方人數不過百騎,定時繞道而來的!”
夏侯微微挑了下眉頭,這劉強是個人才,待在西城有點屈才了。等那羣人走近了,夏侯看清來人時突然滿臉的憤怒!眉頭緊皺手中緊緊握着紙扇!
因爲來人大家都認識,當先之人便是那日離他而去的天機子,一身白衣白袍鶴髮童顏很是醒目。身邊三騎乃是昔日龍家三兄弟。
夏侯看到此四人如何不怒?
八萬大軍喫着西瓜看着四人緩緩上了城牆,天機子一副嬉皮笑臉的向着夏侯和葉臨淵問好見禮!
身後龍家龍孫一副小弟模樣一言不發看着衆人手中西瓜,看的眼饞。
“夏侯將軍許久不見,風采依舊,老朽早就料到夏侯將軍並非池中之物!”做人一定要臉皮厚,臉皮不厚成不了事兒。
“先生從何而來?”夏侯懶得和這種人扯淡,直接開口!
“在下從何而來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將軍可願與老朽的學生聯手抗擊西戎?”
“你到底從何而來!”龍無塵手中一把破布包裹的劍指着天機子。大軍行軍兩月有餘才至此,龍家之人都在長、越,現在四人齊現此地,就算快馬加鞭也不可能走在自己前面,這幾人能從天而降,十幾萬的大軍從天而降也不是不可能的。
“呵呵!龍老弟莫要動怒,諸位坐下一邊喫瓜一邊聽老朽慢慢道來可好?”天機子繼續厚着一張老臉想要緩和氣氛。
奈何城牆之上諸人沒有一個開口說話,場面有些不太祥和。
“既然諸位執意要站着聽,那老朽就站着說吧!”天機子一大把年紀,又是騎行數千裏舟車勞頓,此時想要坐下說話都不能。
“老朽和三位龍家公子來自中州!”一語既出在站諸位無不心驚,天機子和龍家從中州來,難不成龍家打下京都了?
看着衆人一臉的不解,天機子大步走到案前,撩開衣襟四平八穩的坐下,拿起一塊西瓜咬了一大口,面露享受之色。
衆人看着這個厚臉皮的死老頭,等他繼續說下去,到底咋個情況。
老人做事從來都是不慌不忙,做事條理清晰不疾不徐,一塊瓜喫完,再拿一塊,咬一口,嚼幾下吐出瓜子再咬一口。如此喫完三塊,拿出小手帕擦擦嘴才滿意的縷縷鬍鬚準備接着往下說。
“中州還是那個中州,老朽此次前來是爲了一位公子而來!”天機子說話成心的要說一半留一半。
衆人都沉得住氣,“你來不就是要說清楚的嘛,你以爲你說不清楚你能走?”所以衆人都不急。
“武皇昏暈無道,但是社稷尚在,當朝太子學識淵博兼愛天下,況且武皇前不久染了疾,爲江山和黎民百姓,老朽不遠千里前來就是希望諸位將軍能爲國效力。”
“你要我們怎麼爲國效力?”夏侯此時又搖起了扇子。
“放西戎大軍南下,拓跋入了中州定會助太子殿下即位!”
“感情這拓跋是太子叫來的幫手?”
“當今皇后乃是昔日拓跋氏,又是拓跋赤雲的長輩,放他入中州,定能還社稷一個清明。”
天機子此言一出,四下裏變得安靜起來。
“報——!”一聲長長的“報”聲拖着尾巴由遠及近,來人翻身下馬直接跪在城牆下就開始稟報,不管城上是哪位將軍:“北狄二十五萬大軍來犯,一個月前已經奪下瀚洲,現正發兵前往殤洲!”
“哦豁~!”感慨的人是葉臨淵。
“這又是哪位皇子的救兵?”夏侯搖着扇子笑眯眯的看着天機子。想必這消息天機子早就知道了。
“北狄入侵,是四皇子和五皇子的主意!時下社稷江山危矣!還請諸位將軍以大局爲重,北上抗狄!”天機子這句話說的倒是客客氣氣的,完全不擺老人家的架子,乖乖的站起身來向着諸位拱手!
“司馬家把九州鬧的烏煙瘴氣,現在叫來一羣外人。分明是引狼入室與虎謀皮。”狗剩機智的一語道破。
“這天下,憑什麼又要變回他司馬家的了?”夏侯牧此言一出,讓天機子心裏涼了一大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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