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喜糖
連帶着人事部在車間的風評都好上不少，在工人眼裏，人事部不再只是個會扣他們錢的存在。
再下車間，工人們明顯更支持她們的工作了，也因着這個，林玉秋在人事部的地位有所提升。
又是一個週六，人事部快樂並忙碌着，匆匆整理着各類表格，準備向領導彙報。
林玉秋注意到，往常都搶着要跟着去送報告的周密這次卻很安靜，張紅也沒有喊她，帶着趙曉麗就上去了。
周密坐在座位上，臉上神情飄忽，手無意識地在擺弄着桌子上的筆。周密的辦公桌是整個辦公室東西最少的，除了必要的紙筆，其它什麼私人用品基本上都沒有，一副隨時可以離開的模樣。
她表現的這麼明顯了，辦公室的人自然都知道她不會長待在這裏，很少安排她做一些重要的工作。
因此，就算週六的人事部大家紛紛忙成狗，周密仍然可以無所事事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哪怕是林玉秋，都不禁感慨，真是同人不同命。
自己像是撿寶一樣得來的工作，人家卻不屑一顧，一副隨時可以拋棄的樣子。
第二天去上課的時候，從趙曉麗那裏得知，因爲現在全廠都在搞生產，每日生產任務表變動很大。周密上次送生產報告時，卻沒有更新上來，要不是最後及時發現，差點就出大事了，她在生產部那裏丟了好大的人，被罵得很慘。
趙曉麗也沒有見過現場，只能根據張紅的隻言片語以及後續大概這麼猜想。
不過林玉秋想，張紅在這裏面應該沒少推波助瀾，這段時間下來，她發現張紅是個待人待己都很嚴格的人，處事非常講究公平，大概就是你別想佔她便宜，但是她也不會佔你便宜。
周密幹實事的時候少，露臉的事情卻總不少她，張紅大約是有些看不慣。不然當時她就在旁邊，又是做了十來年的老手了，要是願意出手護着周密，絕對不會讓人落到這麼難堪的地步。
到了補習班，快到上課的時候，林玉秋髮現王婷婷和賀傑還沒來，不覺有些奇怪。大約是注意到她的眼神，旁邊一位跟他們相熟的同學笑得一臉盪漾，努努嘴道，“他們倆啊，今天領證去了。”
林玉秋倒沒有多喫驚，這段時間的同學下來，她也看明白了，王婷婷和賀傑就是一對歡喜冤家，賀傑喜歡嘴花花，偏偏王婷婷就能夠制止他。而且兩人從小青梅竹馬，關係都是過了明路的，領證也是遲早的事情。
上完上午的課，林玉秋和趙曉麗照例在補習班附近一個小店簡單地吃了點午餐。
林玉秋所在的高起專補習班週日只要安排了上午上課，趙曉麗的高起本因爲科目較多，下午還有課。
喫完飯，趙曉麗繼續去補習班，林玉秋卻沒有直接回工廠，她今天還有一件事。
她從錦市帶來的黃桃幹還剩下四斤的樣子，她找個了茶葉罐子，將裏面收拾乾淨，黃澄澄的黃桃幹在紙製的茶葉罐裏顯得很是可口。
羊城人喜甜，且因爲沿海，發展得較快，他們口袋裏有餘錢。在錦市的時候，一看到滿地的黃桃幹她就想到了這一點。
只是後來她陰差陽錯地當了文員，日子過得很是舒適，也不像以前一樣急於擺脫車間，就擱置下來了。
但是她現在重新開始讀書，她仗着在人事部工作，向財務預支了一個月的工資，交了補習班的費用，可等十月份考上夜大後又是一大筆開銷。
文員工作是輕鬆，但是論起實際工資，還比不上車間的熟練工。必須另外想點辦法，在錦市賣不上價的黃桃幹就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她捧着一茶葉罐的黃桃幹往附近比較繁榮的街道走去，看到有賣喫的店子，就厚着臉皮進去問人家需不需要收黃桃幹。
黃桃幹在錦市收的話一斤是一元，可她人不在，要拜託別人幫忙，再加上從錦市到羊城的運費，至少要三元以上她纔有的賺，她給黃桃乾的定價是五元一斤，給別人留足討價空間。
她想得倒好，可她孤身一個外地人，後面也沒有什麼單位幫她背書，那些店鋪都不相信她。一條街下來，黃桃幹人家沒少喫，但是卻沒有一家要收的，偶爾有一兩家鬆口，卻只是要個三五斤，她連運費都賺不下來。
白忙乎了半個下午，林玉秋有些垂頭喪氣，她稍微歇了一會，重新打起精神，打算去遠一點但是人氣更加旺盛的中心街道去試試看。
不過在去之前，她還要先把半個月之前，在這附近照相館拍的照片取回去，那天拍完照，照相館的師傅讓她們半個月後再來拿。
林金枝眼饞加班工資，這週日留在廠裏面加班，毛若琳因爲生理期有些不舒服，也不打算出來，就都拜託林玉秋一起拿回去。
虧得林玉秋記性好，看着周圍陌生的環境，在腦子裏面把地圖一拉，找了條近路去照相館。
照相館師傅正在裏面給人拍照，外面是一個類似學徒的人在照看，聽她說明來意後，讓她等一下，然後整個人趴到櫃檯下面去翻。
林玉秋也不急，站在櫃檯附近，順便看看照相館掛出來的照片，老闆很會利用資源，被掛出來的基本上都是些俊男美女，給照相館免費打廣告了。
正看着，後面的黑布一拉，照相師傅冒了個頭出來，準備喊徒弟換景，就看到了林玉秋。
他還記得林玉秋，那天拍照就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拍了大半輩子的照了，算是拍過不少人，其中不乏一些小明星，但是跟林玉秋一樣在鏡頭面前那麼自然的還是少數。後來他將照片洗出來，更是越看越滿意，覺得這些照片纔算是拍出了自己的水平。
這下看到了林玉秋，他跟等着拍照的客人打了個招呼，笑呵呵地上前，“來拿照片啊。”
林玉秋點頭，小學徒也把照片找出來了，那師傅接過，讓小學徒去後面換景，他親自招待林玉秋，他將相片一一展示給林玉秋看，有些得意地問道，“怎麼樣？不錯吧。”
“師傅您手藝真好。”林玉秋豎起大拇指，毫不吝嗇地誇道。
“也是你們小姑娘長得好看。”師傅也誇了回來，又翻出幾張林玉秋的單人照，“你看我把你拍得這麼好看，這幾張照片我多洗了兩張，掛我店裏幫我打打廣告怎麼樣，這次拍照的錢我就不收你的了。”
現在照相館經常私自掛客人照片的，這師傅做的還算地道，林玉秋自覺自己還算見得了人，就爽快答應了。
師傅滿意地笑了，幫林玉秋打包好照片，還送了一個可以擺在牀頭的六寸相框給她。
林玉秋拿着東西準備離開，被後面的人叫住了，回頭一看，是王婷婷和賀傑。
“玉秋，怎麼這麼巧。”她們拍照的地方燈光太亮了，照得有些悶熱，王婷婷趁着換後面佈景的時候出來透透氣，沒想到就看到了林玉秋。
王婷婷今天一身紅色裙子，頭髮盤起，臉上上着妝，賀傑則是一身看着有些不太合身的西服。林玉秋也是沒想到這麼巧，看兩人這樣子，當即打趣道，“就是呀，我聽說了，你們今天領證，還沒說恭喜呢。”
王婷婷被她這麼一說，一向大方的她也不免帶上點新娘子的嬌羞，忸怩得說不出話來，關鍵時候還是賀傑臉皮厚點，面色不變道，“謝謝。”
旁邊陪着他們的一名中年婦女從手裏的袋子裏，抓過一大把喜糖，遞給林玉秋，“來，沾沾喜氣。”
林玉秋手裏還拿着東西，急忙放下，不住地先說謝謝，邊求救地看向王婷婷。
王婷婷已經恢復自然了，邊幫林玉秋接過喜糖，邊介紹道，“媽，這是我補習班的同學，玉秋，這是我媽媽。”
“謝謝阿姨。”
王婷婷幫林玉秋裝好喜糖，發現桌子上的照片，忍不住湊近了去看，大呼道，“玉秋，你這些照片照得都好好看。”
又衝拍照師傅不滿道，“師傅，你怎麼都沒有把我照這麼好看。”
看到出，她跟拍照師傅很熟的樣子，被她這麼說，師傅也不惱，老神在在地說道，“人家長得好看，又會擺姿勢，拍出來當然好看，哪像你一拍照，就渾身上下不自在，像是鏡頭要吃了你一樣。”
聽他這麼說，王婷婷又縮了回來，湊到林玉秋面前，可憐兮兮地求道，“玉秋，你一定要把你拍照的祕訣告訴我，我今天可是要拍結婚照的。”
看她這樣子，林玉秋忍不住笑着應下，景已經換好了，他們繼續拍照。
他們主要的問題就是在鏡頭前面過於僵硬，這也是這年頭的人拍照的通病。現在的人拍照機會很少，不像後世，有手機就行，人人都可以隨時對着鏡頭來一張，還可以自己反覆調整拍照姿勢角度，對鏡頭熟悉，表現得就會更加自然。
林玉秋在一旁，引導他們把身體狀態鬆弛下來，只要表情對了，其它的交給照相師傅就可以了。
見他們實在是放不開，也沒有非讓他們像照相師傅說的那樣湊在一起緊挨着拍，而是教給他們後世一些很流行的情侶拍照姿勢，不像現在都是一色的頭挨頭臉正對着前方拍。
在林玉秋的幫助下，他們很快拍完了這一組照片，林玉秋見沒事了，拿好東西準備離開。
王婷婷開心地跑過來道謝，看林玉秋懷裏抱着一個茶葉罐子，好奇地問道，“玉秋，你拿着個茶葉罐子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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