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最后决定
他腹部处的伤口被扯到，痛感在全身蔓延着，刺激着他身上每一個细胞。
可是他還是一动不动，刚刚南烟的话让他再次感到了心死的感觉。那种绝望就像是有人告诉他永远都不会在黑暗中找到出口一样，他只能站在原地，因为四周都是一样漆黑，沒有任何差别可言。
后来，樊瑾推开门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秦煦還坐在那，眼神呆滞，抬头看向她时沒有丝毫反应。
樊瑾脸上带着的笑意马上消失不见，秦煦這個样子她见過好多年了，如今时隔不长時間却再次见到了。
她跑到他身前，急忙蹲下了身子和他平视，担心的情绪都在脸上显现：“你怎么了？”
秦煦沒看她，也沒說话。
樊瑾看着他现在的样子感到很慌，她注意到已经不在病房裡的人，便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你们吵架了？”
秦煦终于动了，他眼眶已经红得明显，看了眼樊瑾后便上床躺下了。他很快背对着她，把半個脑袋埋在被子裡，模糊道：“我想睡了。”
他把自己包裹着，缩成一团，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可是他不会睡着的，可能以后的很长時間裡都睡不着了。
樊瑾看着他的样子又心疼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不是不劝，而是早就知道沒有用。她内心已经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因为只有那一個可能。
她从刚刚在家裡带過来的包中拿出了一個药瓶，放在了桌子上，很温柔地說：“我把药放在這了，你要是睡不着就吃一片，别吃多了。”
秦煦還是保持着和刚刚一样的姿势，樊瑾无奈，只能离开病房，给他自己的空间：“那我先走了，明天早上我就過来。”
病房的门一关，秦煦就坚持不住了。他的左手瞬间抚上脸把眼睛盖住，很重的一下，手指收紧，指甲已经刺到皮肤，另一只受伤的手则完全不顾疼痛地抓紧被子一角。
一两滴偷跑的泪水落在手上和枕头上，他真的不爱哭的，就连今天被刀刺中，血止不住地从身上流出时都沒让他红了眼睛，可是他的眼泪却能被那几句话瞬间催下。
他看了眼桌上的那個安眠药，却沒吃下一片，因为他知道不会有任何作用的。
那一整夜，秦煦都沒睡着，哪怕是几分钟的睡眠時間都沒有。
那晚之后，南烟再沒出现在秦煦面前，可是她去過很多次医院，每次临近那间病房的时候便退回了脚步。
她還是照常工作，過着简单如一的生活，脑袋一有空闲時間便会想起他。
時間开始倒计时了，秦煦說的那句话在慢慢实现。可是就在這些天裡，在一個多月的期限還沒到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沒见過面了。
那些天，公司都是由言子赋和其他几個主要人来打理的，听說，言子赋那时和秦煦在一起，他也受伤了只不過沒有秦煦伤得那么重，很快就出院了。
在距离三個月的实习時間還有一個星期的时候，南烟接到了一個电话。
“喂？”
“喂。”
這次，南烟很快认出了他的声音。
秦阳问：“你今天下班之后有空嗎？要是可以的话，我能請你吃個饭嗎？”
南烟有点犹豫，可是因为秦煦的原因她還是想去的，她觉得可以从他口中得知一点秦煦的消息。
所以，她還是答应了秦阳。
下班過后，她就直接去到了约定好的饭店，那裡离她的公司不远，走几分钟后就到了。
等她到了那個包间的时候，秦阳已经坐在裡面了。
“坐。”秦阳起身，手指了对面的椅子。
南烟坐下了。
他把菜单递给她：“你看看吃点什么。”
她不是为了吃饭来的所以沒什么心思看菜单，只随意快速地点了一個价格不贵的主食。
秦阳在她点完之后就点了几样菜，看样子他应该是来過的，点菜的时候都沒看菜单就說了出来。
点好菜后，包间裡就剩下他们两個人。
“他最近好点了嗎？”
秦阳回答得很快：“伤快好了，几天后就能出院了。”
南烟听到這便放心了，這些天的担心和忧虑终于能减轻一些。
毕竟，他好了就都好了，其他的都沒這個重要。
秦阳注意着她的反应，很明显，她心裡還是有秦煦的，這简直就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所以，他很不解，怎么两個這样互相惦记的人却走到了今天的地步。
“你们吵架了，是嗎？”
南烟看向他，脸上露出疑惑，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這個事情。
秦阳突然笑了，是很无奈的那种笑：“不难猜，你只要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了。”
她的心再次悬起，担忧情绪涌来，轻声问道：“他怎么了？”
秦阳早就想和眼前的人聊一聊了。
這些年，秦煦变了太多太多，而這全是因为她。如今，秦阳不能再次让秦煦回到那样的状态了，他怕秦煦撑不住了。而唯一能阻止這個情况发生的人就只有她了。
“其实，我早就想和你聊一聊了，几年前就想了。”
他接着道：“我不知道你们几年前是因为什么分开的，但是我再次见到你的那天就看出来了，你還沒放下他，他更沒放下你。”
“所以，你们到底为什么变成這样了？”
南烟面对着秦阳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曾经的事情南烟并不想和别人分享。
秦阳见她低下了头，沒有要說话的意思便继续說着：“你刚刚不是问我怎么知道你们吵架了的嗎？”
他语气一直平缓可是听起来却有些无力感：“因为他。”
“因为他這些天一句话都沒說過，也不爱吃饭，护士說他很多個晚上都沒睡觉。”秦阳真的心疼自己的弟弟，“他成天吃安眠药，却還是只能在白天的时候睡上几個小时。”
南烟一直听着，心裡难受但也說不出话，可是听到那三個字后就马上就脱口而出：“他怎么還吃安眠药？”
“早就开始吃了，七年前他就开始睡不着觉，所以這些年一直都在吃药。”
秦阳看着南烟，眼神和语气中竟有了恳求的感觉：“我也不想插手你们的事，可是，我不能看着他就這样下去。”
“我弟這人死心眼，放不下脸，我和他說了很多都沒用，所以，我只能来找你。”
他說的每一句话都刺在她心头之上。
原来，秦煦和她一样。這些年過得并不好。
“你对他真的很重要，所以我真的希望你们能好好的。”秦阳把所有路都给她，希望她能做一個决定，“若是你不打算和他重新开始那就不要再去见他了。”
“他经不住的。”
秦煦真的经不住的。
南烟对他来說是深爱，是软肋，更是能轻易摧毁他的武器。
秦阳把要說的說完了，眼前的菜未动一口，已经凉了。
几秒后。
南烟有点委屈：“我是想和他和好的，我說過了，但是，他沒同意。”
秦阳脸上有点意外，這還真沒在他预料之中：“他怎么說的？”
“他什么都沒說。”
秦阳想了一下，开口问道：“当初是你說的分手吧？”
南烟点头。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是你们分开之后，他就像变了一個人一样，和从前完全不同了，他不爱上網，不爱出家门，整夜整夜的不睡觉，之后报志愿的时候死活就要去那個大学。”
秦阳忽然想起什么：“你的大学是不是在桦市？”
她点头，等着他接着說。
他叹了口气，忽然明白了：“那就是了，那段時間他每周都要去桦市，看来，他是去找你的。”
听着這些从不知道的過往，南烟已经是满心的愧疚，她觉得自己真的对不起秦煦。
她還以为秦煦沒来找過自己，因为分开后，她就再沒见過秦煦。
可是事实上，秦煦见過她很多很多回。那個时候，他每周都会去她的学校看她，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注视着她。后来，他就不去了，因为他想让自己死心。
秦阳扶着头，面对這样的情况也很郁闷。他从前還以为自己的弟弟是個不会受感情所控的人，毕竟他那么骄傲，那么喜歡自由，可如今他却還是把自己的命运都交在了一個女生手上。
他還是埋着头，沉重說了一句：“你知道你第一次来我們家的时候，我弟是怎么和我們介绍你的嗎？”
他沒看南烟，自己回复着：“他从沒领過女生回家，你是第一個，那個时候他和我們說，你是他以后要娶的人。”
南烟手抓紧桌边，她觉得自己好像太看不起這段感情了，秦煦的一片真心就這么被她在心中怀疑了百次，千次，甚至万次。
“他是個自尊心很强很强的人，从小就是，要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不甘心输给任何人，所以你提出和他分开之后，他可能是受挫，失望了吧。”秦阳抬头，语重心长，“你再给他点時間，他会想明白的。”
這個长达一個小时的谈话结束之后，南烟直接回了家裡。
“诶，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我哪裡不好？你看不上我？试试呗，你又不吃亏。”
“你怎么這么容易害羞脸红啊？”
“我真的挺喜歡你的。”
“我改，我都会改的，我們再试一次，行嗎？”
“我要跟着你，你去哪我就去哪。”
“等你愿意，我就娶你。但是，别让我等太久。”
“你再好好想想，要是仔细想了之后還是要分手，那我就不会挽留了。”
“但是，求你，好好想一想。”
“……”
曾经秦煦說這些话的语气和表情，南烟都记得一清二楚，毕竟這些年一直在不停歇地回放，早就想忘却忘不掉了。
想着這些话，南烟這才意识到，秦煦的恣意和骄傲早就因为自己在慢慢磨尽了。
可自己却从来沒变，胆小自卑，遇事逃避，打着为他好的名义却伤害了他……
這样的通透意识来得太晚了，秦煦已经快要彻底失望了吧。
南烟在那個晚上决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决定主动，决定勇敢地追他一次。
沒有后路了，她的爱早已经切断了她的所有退路。
要么以爱之名，和他度余生，要么以悔为尾，伴回忆长眠。
只有這两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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