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

作者:五月君
陸濯因要到外院招呼賓客,新房只剩下錢釧和兩個使喚丫頭。

  錢釧先前來看梅花的時候見過兩丫頭,聽陸濯說是買來放在屋裏給她使的。

  兩人一個圓臉,一個容長臉兒。

  容長臉兒的丫頭見錢釧揉脖子,忙搶上前來,替她扶了喜冠,道:“夫人要不要先卸了頭飾和衣裳鬆泛鬆泛?或者先沐浴洗漱也好,水都備齊了的!”

  “夫人?……”錢釧有些不大適應——纔剛拜堂,就叫上“夫人”了?

  見錢釧不拒絕,容長臉兒丫頭便擡手,小心翼翼地將固定頭冠的簪子抽出來,輕輕放到圓臉捧着的托盤中,並道:“大人吩咐過的,再說,您已經和大人拜了堂,自然就是夫人了!”

  錢釧見她說話爽利,打眼看了一回,見她十四五歲年紀,講話做事卻十分老成,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容長臉兒丫頭道:“大人給取的名字,我叫‘飛亭’,她叫玉臺;外頭還有兩個聽用的沒有進來,一個叫朱樓,一個叫綺閣!”

  “亭臺樓閣?”錢釧失笑,這是什麼名字。

  見她發笑,飛亭邊替她解霞帔邊道:“大人說,取這樣的名字,夫人保準會喜歡……”

  約莫是覺着她是做房產生意的,不管從前還是以後,少不了和亭臺樓閣打交道,這樣日日叫着,顯得親切?!

  她笑着搖頭,等飛亭將衣裳都解了下來,只剩中衣。

  “東西都備在浴間了,夫人現在去嗎?”飛亭問。

  錢釧點點頭。

  陸濯其實早就說過新宅子下人的事,只是先並未住進來,沒什麼概念,錢釧也並未注意罷了。

  浴間是最裏頭的梢間改的,連着臥房,極方便,也比在陸家小院的時候寬敞了不少,裏面浴桶春凳等,全都齊備。

  飛亭因要在內伺候她洗沐,錢釧說什麼都不同意,最後飛亭無奈,只好將換洗衣物,巾帕漱盅放在浴桶邊,道:“夫人洗好了叫我!”

  見錢釧點頭,這才退了出去。

  錢釧累了一整天,美美地沐浴在熱水中時,才覺得,原先在工地時忙一天挺累,今日她幾乎坐了一整天,卻比那時還要累。

  沐浴後,全身舒暢多了。換上簇新的睡袍出來,屋裏仍舊是飛亭和玉臺伺候着。

  窗外天色已漸漸暗了下來,新房裏燭火通明,兒臂粗的紅燭從下晌就燃在堂上,此時已燃了一小半,紅色的燭淚順着燭身蜿蜒而下,落在燭臺上,成了個小小的祥雲圖。

  錢釧坐到妝臺前的椅上,由着飛亭給她絞乾頭髮,眼睛卻時不時看向屋外。

  陸濯說會盡快回來的,怎麼這會子了竟全無動靜?

  不一會兒,門外響起腳步聲,小紅小跑着跳了進來,“姑娘……”

  她不比亭臺樓閣幾人,買來的時候就經過調/教,舉手投足,皆顯得穩重規矩,與她們一比,小紅就顯得輕浮許多。

  因見裏亭臺二人伺候着錢釧,她忙收了收步伐,卻仍是快步到了錢釧身前,看了看亭臺二人,因見錢釧沒有支開她們的意思,便道:“聽說外頭出了事,前頭的宴席早就撤了,賓客也早已經散了……”

  小紅自小院起,就十分怕陸濯,如今雖要和錢釧成親,論起親疏,在她心目中,自然是錢釧更親近。

  這會子倒替錢釧埋怨起新郎官來。

  亭臺兩人像沒聽到似的,只管做着手中的活計,並不插話。

  “你急什麼?”錢釧因見小紅着急,笑道:“二哥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必定是有事絆住了……”

  又過了許久,錢釧因說飢餓,亭臺提前將準備好的席面呈了上來。

  錢釧吃了個肚兒圓,心滿意足地歪在牀上的迎枕上,舒舒服服地找了個姿勢躺下,想邊躺邊等,哪知沒一會兒便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外頭確實出了事,陸濯在外院交待了許久,終於將各項安頓好,直到交了二鼓,才匆匆回到新房。

  進門時,便見堂上紅燭過半,桌上擺着殘席。

  臥房內,錢釧靠着迎枕半躺,閉着眼睛打盹。

  錢釧並不敢睡的太沉,許是聽到聲響,她猛地睜開眼,見陸濯已到近前,忙坐起身。

  “二哥?”許是方纔眯了一會兒,只見她眼尾帶赤,聲音微餳。

  陸濯忙按住她的肩,不用她起身,看着她才睡醒時懵懂的眼睛,心內熾熱。

  “別動,我去洗漱!”說着,低頭在她額間印了一下,大步往浴間去了。

  這一親直接將錢釧的瞌睡給趕跑了,她摸了摸額頭,方纔溫軟微涼的觸感似乎烙在了那裏,越來越熱。

  不知爲何,昨晚嫣紅給她看的那幾個糾纏的小瓷人兒忽然闖入腦中,揮之不去。

  想到等會兒自己也要……她的臉忽然有些發熱。

  她搖搖腦袋,暗恨自己實在沒有定力,一個親吻便能讓自己想入非非,實在越活越回去了。

  可隨着梢間水聲越發清晰地傳到耳中,昨日的那些畫面卻越來越清晰。

  她雙手撫住越發滾燙的臉,用混亂的腦子仔細想了想——到底是頭一回,雖有理論經驗,真到實戰,還是難免膽怯。

  她不知是興奮還是什麼,總之是抑制不住激動,索性將頭埋進軟枕內,希望可以平復。

  陸濯洗漱得極快,出來時,只披了件和錢釧同花色的睡袍,繫帶鬆鬆垮垮地搭着,露出大片胸腹。

  錢釧聽見聲響,不由自主地從枕內擡起頭,一眼便瞧見他的赤/裸的胸腹,忽又想起當初在京郊莊上那一幕,再想到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忽覺口乾舌燥,嗓子也難以抑制地乾涸。

  她使勁嚥了咽,仍覺羞澀難,心緒亦難平復,因不願讓他發現自己看到了不該看的,乾脆往牀內一翻,裝作要睡的樣子,不去看他。

  她輕輕合了眼,假裝不在意,心卻“咚咚咚”在耳邊越發地敲得響亮,腦中不知爲何,又全都是當日京郊莊上時的情形,他精壯的身子和方纔看到的混在一起,讓她有些不大清明。

  陸濯見錢釧坐在帳內,先是笑盈盈地看過來,後來忽躺了回去。待他到牀邊,便見她面朝內,青絲散於枕間,隱約露出一段雪白的頸子。

  他輕輕坐到牀邊,撐着牀鋪看她的臉,只見她的睫毛襯着光潔的皮膚,輕輕顫動。

  “串兒……”陸濯嗓子發緊,說出來的話便帶着艱澀。

  “嗯……”錢釧只覺牀榻微微一沉,下意識轉過頭,便見緊實的牆堵在眼前,她才稍稍壓制住的心又通通狂跳起來。

  不欲被他看出端倪,她強作鎮定地擡頭,盈盈看向陸濯的臉。

  卻不知面上鮮豔的紅暈和起伏不定的胸口,早就出賣了她,她眼眸中映着紅燭閃爍,似乎在勾引着他:“還等什麼?”

  陸濯哪裏還控制得住?

  他將手緩緩撫向她的臉,拇指摩挲着她頰上滾燙的鮮紅,食指和中指則輕輕撫着她的耳垂;而後,拇指又撫上她的朱脣,不知是溫度太過熾熱,還是心內燒了團火,她的脣稍稍有些乾涸,讓他不自覺地想把自己的貼上去,幫她潤一潤。

  錢釧被他手掌的溫度嚇了一跳,從耳上傳來的陣陣激流,霎時傳遍了她的全身。

  待他的面孔壓下時,錢釧她的心已經跳得不像自己的了,根本控制不住。

  “二哥……”聲音從她的嗓內吟唱,聽在他的耳中,像是神女的召喚。

  他不知她要說什麼,也不想聽她說什麼,此時此刻度,只想將她揉進自己身體裏。

  他將她的話堵在了口中,先還有些剋制,後來竟像疾雨般落下,而後發生的一切,讓她想起一件事:

  當日從南州府回京城的路上,爲了給陸楨配暈船藥,她和陸濯下了大船,回程時偏遇上大雨。

  那時的她因見雨勢未來,便和陸濯一起上了小船,哪知才上船,便有點點細雨落了滿頭滿臉,最後直至全身。她頂着溼透的衣衫,在風雨中,竟像個不着寸縷的嬰孩。

  之後的風勢越來越大,江水隨風捲着巨浪,拍打着小船東搖西蕩,船中人哪裏還停得穩?

  爲了不被甩下船,她努力攀着船舷與風雨相抗,怎奈風疾雨驟,並非她一人之力可與之相抗衡。

  後來,她不得不與陸濯相互扶持,隨着一葉扁舟,在風雨江浪的拍擊中飄搖。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風收雨住時,她早已使脫了力,那時的她全身無一絲氣力,若非被陸濯抱扶着躺在舟底,她想,自己寧願隨着江水順流而下,徜徉其中……

  她不知他是何時走的,醒來時,身旁早已沒了人,只剩滿牀的凌亂。

  仔細想了想,她似乎確實在睡夢中聽他說了什麼:“……不得不去,等我回來?”

  錢釧少有地撅起嘴。

  聽到屋內有動靜,飛亭忙在屋門外輕聲問道:“夫人可要起了?”

  看看窗外天色已是不早,日頭也已照了進來,錢釧揉揉渾身的痠痛,道:“備水——”

  洗了個澡,身上終於舒服多了。

  穿上小紅拿出來的衣裳,她坐到炕桌前,盤算着今日該做些什麼。

  錢釧如今上無長輩可拜見,下無小輩可被拜見——聽說陸楨昨日想留下來着,被陸濯給趕回了陸家小院兒。

  這麼大的宅子,只有她一個主人。

  正想着要不要像書中說的那樣,整肅一下院子裏的下人,擺擺當家主母的威嚴時,忽聞管家來報:“外頭來了一隊親軍衛的人,說是來護衛陸府周全!”

  “出什麼事了?”錢釧忙問。

  管家道:“小人不知,不過,親軍衛派來的領隊在此,夫人要不要見見?”

  “快請——”錢釧急道,親軍衛出動,絕不會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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