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前緣(上)
楚靳,不,現在應該叫昊天,昊天笑着看他,但笑意未達眼底:“是我,師兄,別來無恙。”
元始天尊心中巨震,下意識地看向楚靳懷中的人,一個更可怕的猜測在他心裏成形,身子抖如篩糠:“你是昊天,那他……他他是……”如果這是真的……他豈不成了千古罪人!
昊天目光冰冷:“你想的不錯,你親手殺掉的這個人,就是我們的師尊,鴻鈞祖師。”
說罷,又低頭看了一眼懷中人,神色溫柔,塵世六千八百劫,師尊,我回來了。
與師尊的緣分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遠在洪荒上古時,天地初開,那時,他還是一條小黑蛟,無父無母,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生出來的,只知道成日在水裏遊,玩耍,捕食,直到有一日天上射下來一道金光,他感到身體發生了奇異的變化,瞬間化身成爲一條金龍,且可以化成人形,他發現自己有了法術,揮手便可以使池子裏的水攪動起來,他覺得很神奇。
但他靈力很弱,使了幾下便覺得氣息不足,便問水裏的小妖怎麼才能讓靈力充沛起來,水裏的小妖們對他說在神界三十六天,有一位聖人講道,凡聽道有所悟之人,凡人可化仙,妖可化神。
他心動了,他對小妖們說他想去三十六天聽道,小妖們卻嘲笑他:那可是六界至聖鴻鈞祖師,豈是你這小妖龍能見到的?
鴻鈞祖師是個什麼人?是祖神的大弟子,祖神又是什麼人?
祖神開天創六界,是當之無愧的創世神,後世生靈能得以繁衍生息,都要感激祖神之功。
祖神開天,使天地分成六界,因爲靈力消耗枯竭,肉身化在六界中,變成山川、河水、雷電……一切地方,都有祖神的身影,一切生靈,都受着祖神的滋潤。
祖神收了四個弟子,鴻鈞、混鯤、女媧、陸壓。
這四名弟子皆道法高深,爲六界做下了不同的貢獻。
大弟子鴻鈞一生追求大道,成爲六界至聖,於東方三十六天紫霄宮開壇講道,廣納門徒,將道傳授給世人。
二弟子混鯤於西方修行,收了兩個弟子,一爲如來,二爲菩提,二人合力創立西方教,普度衆生,而混鯤本人,則隱居起來不問世事。
三弟子女媧,協助祖神創造人界,是人界之母。祖神身化六界後,一日,司水之神共工與司火之神祝融起了衝突,在不周山大戰,撞倒了不周山,致使天塌陷,天河之水流向人間,造成澇災,女媧便煉出五色石補天,拯救了人界,卻因力竭而死。
小弟子陸壓性格狂放不羈,喜好雲遊,六界中難見他的蹤影。
如今祖神的四位弟子,逝的逝,隱的隱,唯一活着且對六界影響力最大的人,就是這位六界至聖,鴻鈞祖師。
小妖們說,能上三十六天的人,都是大能之人,像他們這種身份低微的小妖,根本沒希望。
小妖們都叫他別癡心妄想了,可是他不甘心,他想見見這位六界至聖,想去聽這位聖人講道,不光是因爲要提升修爲,更是心裏堵着一口氣,衆生平等,憑什麼別人能聽道,他就不能?
自那以後,他日夜勤奮修煉,終於來到三十六天。
九重天以上爲仙界,三十六重天才爲神界。
所以說,修煉成仙難,修煉成神難上加難。
神界三十六天是天上至高處,等閒之人難進。
自九重天以上,每層消耗的靈力增加一倍,要到達三十六天,必須有十分深厚的修爲,縱使他日夜修煉,也只是個修爲只有二百年的小金龍,是以,當他到達三十六天時,渾身上下已遍體鱗傷。
他面對的是紫霄宮緊閉的大門和門口駐守的兩個凶神惡煞的神兵,以他如今的身體狀態,自然是打不過那兩個神兵。
他躲在草叢裏,望着面前這座宏偉的紫霄宮,周圍溢出的一絲靈氣都讓他的身體舒服不已。
他來都來了,總不能連道都還沒聽到就走吧?那樣他回去一定會被嘲笑的!
他小心翼翼地觀察着整個紫霄宮,發現側面的窗戶是開着的,於是,他隱了身形,悄悄來到窗邊,小心地向裏面探看着。
當他看到坐在正中央的那個白衣身影的時候,他的心怦怦地跳。
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僅僅是一個側臉,便美好得不可思議。
墨發如瀑,肌膚似雪,周身恍若散發着潔白的光暈,像聳立雲端的冰山,又像是柔和的春水,輕輕撥動你的心絃。
白衣人坐在正中央的蒲團上,專注地向衆人說着些什麼,容貌,聲音,無一不讓人沉醉。
少年的心,一下子淪陷了。他站在窗外,癡癡地聽着,白衣人說的每一句,每一個字,都讓他的身心舒暢無比。
不知不覺,道講完了,人散了,白衣人也也離開了,他卻久久不能從裏面出來。
他想一直聽下去,於是,他決定不回去了,爲了能一直聽白衣人講道,他就地安家,白日裏,他隱匿了身形站在窗外聽白衣人講道,晚上他便化成原形縮小了身軀鑽進草叢裏休息。
白衣人講的每句話,他都認真聽着,白衣人講的東西對他的修煉十分有益,有一些他苦苦思索很久的問題,白衣人一講,他便茅塞頓開。
隨着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他的修爲也日益精進,但對白衣人的癡念卻越來越重。
旁人可以坐在紫霄宮內盡情地聽道,他卻只能站在窗外,遠遠地看着。
但是他也知道,他這樣修爲低微的小妖,根本沒機會進入紫霄宮內。
如果是之前小妖們這樣說他,他一定不服氣,但在看見白衣人之後,他所有的自信都變成了自卑,那個人那樣潔白無瑕,那樣高冷無雙,他怎麼敢去到那個人面前獻醜?
而且,他是一條金龍,那個人一定會討厭自己的。
那個人有三個徒弟,且十分寵愛徒弟。
他親眼看見那個人給他的大弟子抓了九條金龍做了一輛九龍沉香輦作爲坐騎,威風極了。
他也想成爲那個人的弟子,可是,他是一條金龍,他如果去到那個人面前,只會被那人抓去給大弟子拉車吧……
所以,他就只能站在這裏默默地聽白衣人講道。
日升日落,年復一年,少年依舊執着地站在窗外聽白衣人講道,就這樣,三百年過去了。
這一日,他依舊站在窗外聽道。
他聽到白衣人道:“你們來到這裏,無非是爲了了悟大道,悟道成聖,但大道並非一朝一夕而成,而是需要經年累月的堅持,你們可知何爲堅持?”
何爲堅持?
聽道的人一一說出自己的看法,來聽道的人都是六界之中的大能之人,且聽了三百年的道,自然境界十分高深,每個人說的都各有亮點,但白衣人皆搖頭。
他最看不得白衣人搖頭了,哪怕是白衣人皺一皺眉,他都要心疼半天。
何爲堅持?他皺眉苦苦思索着,擡頭,一下子對上了白衣人清冷的鳳眸,他大驚:他看見我了?他爲什麼看我?
他心裏怦怦跳,緊張得手心裏全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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