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曹操不過紙上談兵一匹夫，
崇德殿中，董卓正與宮女嬉戲，忽然看到了一臉凝重的李儒走進殿來。
“滾！”董卓連續數鞭狠狠打在宮女身，頓時慘叫哭嚎不止。
“戰況如何？”待所有宮女消失，董卓默默坐到了皇位。
“敗了。”李儒道沉重道，“汜水關，丟了。”
“哦。”董卓點了點頭，挪了挪身子，他肥碩的身軀填滿了整張龍椅，坐得有些不舒服。
“這龍椅太小，等回到長安，着人做一張大的。
“汜水關丟了也無妨，還有虎牢關呢。
“我收到你的信之後，便知道汜水關守不住。
“所以已經命奉先從轘轅、大谷、伊闕三關再調兩萬人馬去虎牢關了。
“奉先驍勇無匹，料想守住一個月不成問題。
“一個月，足夠我們遷都了。”
李儒沉默不語。
董卓半躺在龍椅，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奇怪道：
“你怎麼不說話？
“我不怪你。
“是我的錯，我還是小看關東這羣鼠輩了。
“雖然說是快了些，但怎麼說也是二十萬人馬。
“你們兩萬人，守不住很正常。”
“不是、不是二十萬人馬。”李儒這時候才訥訥言道。
爲了讓董卓立即把天子遷往長安。
他在寫給董卓的信中，只說華雄與徐榮出關伏擊孫堅大勝後，突然遭到了關東聯軍的埋伏，汜水關有危。
“只有曹操的一路人馬，估計一萬人左右。”李儒言罷，把頭埋得極深，不敢去看董卓神色。
“什麼！
“你說什麼？！”
董卓聞言，頓時從龍椅拍案而起，可是被卡住了一時間居然沒站起來，嘗試了幾次後反而把龍椅給帶了起來。
“一萬人！
“一萬人就把你們兩萬多人守的汜水關給攻破了？！
“你們就是兩萬頭豬，也不至於被一萬人一夜之間奪了關吧！”
李儒被罵得一句話都不敢說。
“還有你說誰？”董卓終於掙脫了那把椅子，“曹操？”
“曹操帶着一萬人把你們汜水關給奪了？
“曹操？！
“哼……哼哼……”
董卓先是一臉的難以置信，而後竟然被氣得一哼一哼地笑了起來。
“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董卓猛地一腳把龍椅踢翻在地，勃然大怒。
“曹操不過紙談兵一匹夫，他會帶什麼兵，會打什麼仗？！
“你以爲打仗這東西是天生就能會的嗎？！
“他打過的唯一一場仗，就是幾千黃巾毛賊，他能打什麼仗？！”
“關東那羣鼠輩除了孫堅與公孫瓚，還有哪一個敢說會打仗的？
“你們孫堅都打得贏，打不贏一個曹操？！
“你們是幹什麼喫的？！
“我西涼百戰之師，他曹操帶的那羣都是什麼兵？！
“難道他曹操天生將種？！
“難道他曹操的兵個頂個的比我們的兵還不怕死不成嗎？！”
“你說話！”
董卓猝然拔出曹操獻給他的七星刀，一刀橫在李儒的脖子。
“我們、我們中計了。”李儒冷汗直流，連忙答道。
他能感覺到，他的血已經從脖子流了出來。
董卓是真會動手的。
換個女婿對董卓來說不是什麼麻煩的事。
“我們之所以能勝孫堅，是曹操設計。”
“他把孫堅和我們都算計進去了。”
李儒接着將那兩戰所有細節全部說與董卓聽，沒有絲毫隱瞞和遺漏。
許久之後，董卓終於平靜了下來，甚至於，變得有些落寞。
“我聽說，大家都稱你爲【毒士】
“連你這般智計的【毒士】，都被曹操算計成這副模樣。
“這不是曹操能想得出，做得到的事。
“必然是不知道哪裏來的野種與其狼狽爲奸。
“不然，以潁川那羣眼高於頂的世家大族，我尚且遭他們看不起，如何能瞧得他曹操了？
“不過想來，此人智計心性，或許與你不相下。
“你來說說，這樣的人，跟着曹操這等反覆小人，他究竟圖什麼？
“金錢，權力，美人，甚至名聲，曹操哪樣比得過我？
“怎麼就沒有人真心來投靠於我呢？”
董卓說到此處，一時心中之氣鬱結。
韓馥的冀州牧，袁紹的渤海相，孔融的北海太守，橋瑁的東郡太守……
自己爲了收攏人心纔給了這些人這麼大的官。
結果非但人心沒攏到，還讓這些人有了根基，聚在一起來討伐自己。
“並非主公之過。
“主公擁天子在手，放在平時，天下誰敢不從？
“如今關東諸侯反對主公，實在是人心已不思漢罷了。
“前後兩漢四百年大一統，就要被這些亂臣賊子分裂，回到六國爭霸之勢。
“關東羣匪名爲漢臣，實漢之罪人也。”
董卓聽到這，憤怒一哼，勃然大怒：
“不錯，弘農王駑弱，我效霍光故事，何錯之有？！“他們這些世家大族，要麼是爲了家族利益計。
“要麼，就是根本看不起我這個西涼武夫！
“怎麼，武夫就不能做霍光了嗎！
“難道只有他四世三公的袁家，只有他三世三公的楊家，才做得這霍光不成！
“這是哪門子道理？！”
李儒深垂着頭，不敢說話。
“也罷，如你所言，我們只要先退回長安，那關東諸侯就會自己狗咬狗，不戰自潰。
“我們也得以休養生息一段時間。
“等明年他們分崩離析，互相之間打得差不多了，我們再回來，好好收拾他們。
“不過，即使天子已經遷走，袁氏和楊氏仍然在反對遷都之事。
“就連蔡伯喈都勸我，說什麼遷天子固然可以，但是雒陽百姓如果輕易動遷，途中死傷估計能達三成，恐傷天和，不宜如此。
“我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如果不驅逐百姓同遷，我們半月內便可動身。
“可如果要連百姓一同遷走，那便要拖一個月了。
“你看如何是好？”
李儒沉默片刻，道：“蔡伯喈不過一腐儒而已，哪裏知曉糧草對於大軍的重要性？
“沒有雒陽百萬民夫民婦，關中雖沃土千里，也無人耕種。
“必須遷民。
“而且在我等撤往長安之前，最好將所有值錢的東西全部帶走。
“焚燒宮室，不，把整個雒陽全部燒完。
“挖掘皇陵及世家大族之墳墓，取出所有金銀珠寶值錢之物。
“水井中投入死屍，靠近東函谷關處的山林、田地全部放火燒一遍。
“把雒陽變成一片死地。
“如此一來，關東諸侯斷無法在雒陽立足，更無力進軍長安矣。”
董卓聽得直髮愣，良久之後感慨不已：
“文優果然毒士，並非浪得虛名啊，便依你之計。
“不過，依你之見，要多久？”
“動作快一點的話，二十五日。”
“袁隗再阻止的話？”董卓又問。
“殺。
“正好用袁家的頭，去分化關東羣匪。”
“何意？”董卓對於李儒突然說要殺袁家人，頓時感到大惑不解。
“主公可知，如今我們虎牢關最怕的是什麼？”
董卓搖頭不知，示意李儒繼續說下去。
“最怕的就是關東聯軍二十萬齊齊朝虎牢關撲過來。
“現在與之前在汜水關之時已經不一樣了。
“在汜水關未破之時，諸侯都怕自己損兵折將，徒爲盟主袁紹做了嫁衣，所以全都不願出人出力。
“而袁紹也怕他自己的實力被削弱後，導致諸侯不聽他號令，故而也不願出兵。
“所以纔有了諸侯在酸棗前逡巡一月都不敢來犯汜水關的情景。
“可如今曹操破了汜水關，便打破了諸侯間的平衡。
“此時的所有人，都會從曹操的勝利無端猜測，認爲我西涼軍疲弱可欺。
“所以面對這樣的我們，他們必不會再害怕。
“於其他諸侯而言，曹操代表了袁紹的勢力，他們絕不願讓袁紹、曹操獨吞所有功勞，所以他們必然在打虎牢關之時奮盡全力。
“所以當此之時，最重要的就是把他們分化，讓他們重新迴歸到坐山觀虎鬥的狀態。”
董卓頻頻點頭，贊同李儒對當前局勢的判斷。
可他仍然還是不能理解，殺了袁家的人，能對當前局勢造成什麼影響。
李儒陰惻惻笑了起來：“只要殺了袁家的所有人，那麼袁家遺產的繼承人，便只有兩個人了。”
董卓倒吸一氣怔了怔，而後喜道：
“妙。
“妙啊！
“文優不愧毒士之名！
“如此一來，袁家兄弟便會爲了爭奪袁家的政治遺產，開始明爭暗鬥起來！”
不過，馬董卓又疑惑了起來：
“可是隻分化袁家兄弟二人的話，能起到多大的影響？”
李儒恭敬道：
“主公不知，關東聯盟的分崩離析，就將從他們二人開始。
“之前袁氏兄弟二人都是暗鬥。
“如果我們把袁家人全部殺了。
“他們二人之間的鬥爭，則將立馬發展成爲明爭。
“諸侯並不想看到一條心的袁家兄弟，也樂得看他們兩虎相爭。
“只要我們這邊再將天子已經西遷的消息放出去。
“那關東諸侯便知道，雒陽已無利可圖了。
“他們做的忠臣姿態再沒有人欣賞了。
“他們便會爲自己的將來考慮。
“是不是要在袁氏兄弟間做一個選擇？
“是不是真的要再去奪虎牢關之功？
“拼得損兵折將，到底爲的什麼呢？
“不如繼續保存實力，等聯盟散了去，回到地方，做一個土大王。
“如此一來，只要分化了袁紹、袁術二人，虎牢關已無憂矣。”
董卓思索一番，而後大讚稱妙，依計行事。
是日傍晚，袁氏一家連家僕在內四百餘口盡數被斬首。
雞犬無留，朝野震動。
雒中袁氏門生故吏聯名抗議，再斬。
再無人反對董卓遷都之議。
李儒攜袁氏一門首級六十餘，前往虎牢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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