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身當矢石，雖千萬人吾往矣
不多時，邙山之發出了數聲“敵襲”的大呼，打破了邙山的寧靜。
“動作怎麼這麼不麻利！”曹純惴惴不安地朝山下看去。
好在山下鼓譟之聲雷動，西涼軍沒有絲毫反應。
“要不是祭酒早就算到了，以鼓譟爲號行事，你們就壞事了！”
曹純再次觀察片刻，發現確實沒有人發現後稍稍安心，抹乾淨刀口血跡穢物。
另一邊。
夏侯淵、曹洪從祭酒之令，無聲無息地解決了在黃河邊巡夜的兩百騎。
其後二人各自率五百人，一東一西，把守住了孟津通往雒陽兩條大道，防止有西涼軍從孟津逃脫。
曹仁、曹仁、夏侯惇三人摧毀烽火臺後回到密林，率領九千曹軍，徑直朝孟津關而去。
孟津關燈火通明，目標明確。
曹軍銜枚裹甲，悄無聲息。
孟津關。
徐榮站在灘塗，對面曹軍營寨鑼鼓喧天，戰馬嘶鳴。
可不知爲何依然沒有絲毫火光。
一片漆黑。
徐榮心中莫明有些不安，吸了一口冷氣。
忽而，一粒火光倏然浮現在他眼前。
緊接着，從一粒變成一朵。
對面的黑暗，隨着這一朵搖曳的火光，變得有些詭異起來。
然而未來得及將剛剛吸的那口氣吐出，徐榮眼前又有數十點火光倏地從黑暗中飄起。
緊接着，數以百計。
繼而，千計。
不過數息時間，對岸的火光，已經從孤零零的一粒，變成了一片。
一片又一片。
一片連一片。
最後，終於連成了一方完整的火海。
徐榮將滯住的那口氣長長吁出，眉頭緊皺。
對面曹軍已經列好陣形，看起來似乎殺氣騰騰。
他們居然能在夜色的籠罩下，列出如此整齊的陣形？！
徐榮看向了身側的李蒙。
不難看出，他對此同樣頗爲震撼。
“那是什麼？”徐榮扭過頭來，猝然發覺有一點火光此時出現在了河中，竟緩緩朝這邊逼近。
河中幾枚火把同時亮起。
徐榮這下看清楚了——
是一條小舟。
小舟之，立着四五個人影。
四五個人影之，是……
“曹操不要命了不成？！”
徐榮瞳孔猛地一縮，脫口而出。
那小舟中四五個人影之，分明是曹操的中軍大纛（dào）！
小舟那披甲擐刃立身於船頭之人，不是曹操還能是誰？！
曹操身後鼓聲雷動，曹軍有條不紊地走了搭好的浮橋，繼續作業。
一個又一個木頭做成的木箱從岸邊推到河中，連繩索，鋪木板。
浮橋每完成一步，曹操中軍大纛便前進一步。
浮橋每完成一丈，曹操中軍大纛便前進一丈。
“怎麼這麼快！”徐榮被曹操連浮橋的速度震驚了。
按他之前的估計，曹操就算做浮橋，也要到明日辰時才能連到孟津關這邊的灘塗。
可是曹操現在的速度，如果不加阻擋，那他根本不用一個時辰便可以將浮橋搭到自己跟前！
徐榮一拍腦袋。
那曹操前幾天用那麼慢的速度搭浮橋，分明就是在迷惑自己！可是曹操究竟意欲何爲？！
他難道真敢讓對岸那幾千人，踩着這浮橋渡河不成？！
不要說是幾千人了，就是幾萬人，踩着這浮橋渡河，不也是送死一樣的嗎？！
徐榮敲鑼打鼓命營中將士全部起身於河岸邊列陣。
讓一兩千人列好陣勢，大概需要半個時辰。
不過岸邊已經有一千五百人列好了陣勢，爭取半個時辰不是什麼大問題。
浮橋離孟津關灘塗還有一百五十步左右了。
徐榮已經能看清楚曹操的臉了。
確信是曹操沒錯。
“弓箭手準備！”
徐榮一聲令下，兩百名弓手出列。
曹操再近二十步，就到了弓箭的有效殺傷範圍了。
“會不會是曹操的疲敵之計？”李蒙到了現在仍然不敢相信曹操真敢渡河。
徐榮沒有回答。
又過去半刻鐘。
曹操馬就要到射程之中了。
就在這時，只見他忽然彎下了腰，從船撿起了什麼東西，其後，轉過身去，留給徐榮一個背影。
忽然，鼓聲響起。
“咚——”
“咚——”
“咚——”
“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曹操手臂下飛舞，一下接着一下。
鼓點一聲連着一聲，一陣連着一陣。
“殺！”
“殺！”
“殺！”
曹軍喊殺震天！
浮橋繼續往前搭，曹操的小舟繼續往前開。
徐榮下命射箭。
曹軍頓時倒下去幾十人。
曹操任箭矢打在身“噹啷”作響，繼續擂鼓，巋然不動。
“曹操當真不要命了不成？”徐榮已經有些被曹操一往無前的氣勢震住了。
他身後的西涼軍亦然，軍陣已經有所鬆動。
“不要怕，繼續放箭！”徐榮一聲令下。
又是一陣箭雨，曹軍這次有百來人倒下。
然而曹操的大纛依然繼續向前緩緩渡來。
“點燃烽火！”
徐榮已經意識到了，曹操今天可能真是來送死來了！
可是……
曹操這麼做，究竟爲的是什麼呢？
曹操的倚仗，又是什麼呢？
“不好了，敵襲！”
“敵襲！”
“敵襲！”
幾聲呼嚎忽然從徐榮身後遠遠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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