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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以南還记得自己看到這则描述时的第一反应。
這是不是其实意味着,這個人根本就已经精神病痊愈了……?
但是很快他的想法就被病例后面长达十几页的主人格的描述所打破了。
那根本就是個恶魔。
祁以南从自己的思绪中回過神来,却不知道他那一瞬间迟疑所造成的态度转变早已被楼羽笙敏锐地察觉到了。
汗珠划過下颚曲线,留下一道浅浅的水迹,他挑起嘴角,无声地笑了笑。
撩起湿漉漉额发的男人此时身上正散发着难以言喻的魅力,他的额头光洁好看,斜飞入鬓的两道眉毛将這张過于精致的脸庞衬托出硬朗的气质,就好像一個已经阅尽人间沧桑的人,却還不可思议地拥有着一双澄净清澈的眸子,只知道专注地看着你,說要坐下来好好和你聊聊人生。
而楼羽笙說出来的,可不是什么聊人生之类清心寡欲的话题。
正相反地,他的话,每一句都像是裹在了荷尔蒙做成的撩拨裡。
比如——
“你這身制服真好看,就是扣子系的太严了,像這样拉开几颗扣子才好看。”說着就“啪啪”扯开了自己病号服前襟的几枚扣子,微微敞着胸膛,挑着眼睛斜睨着对方。
又像是——
“院长在這种全是男人的环境是怎么解决生理需求的?很难想象你那個时候的表情该有多诱人……”一边說着,一边五指动了动,白的几乎能反光的皮肤衬得指甲都透着淡淡的粉色,明明沒做出大家都懂的手势,一举一动却莫名地撩人。
再比如——
“這一层的房间,是不是都是VIP的单人病房?那晚上我一個人在床上,长夜漫漫的,若是孤枕难眠……”诸如此类一搭沒一搭地惆怅倾诉着,眼神却若有似无地往祁以南那边瞥。
饶是祁以南给自己做了再多的心理建树,面对着這样干涩的硬撩尬撩,也是让他快要沉不住气了。
嗓子眼裡也像是被人炸了一颗地雷,活像是冒了浓烟,让他跟哑巴了似的一句话也說不出来。
他觉得……
K056号,也就是楼羽笙,以前曾经存在在他身体裡的某個人格很可能真的复苏了!
难道自己真的是乌鸦嘴?
自己不過是担忧了一下多重人格分裂患者的复发状况,就真的撞上了发病现场。
這几乎是言灵诅咒的水准了。
還是說……
這個“牛郎型荷尔蒙人格”根本就是因为自己的电击惩罚才会出现的?
祁以南一想到這個可能,心底竟然有一股沒来由的心虚。
他之前作为医生的职业操守显然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心裡,就算是在這种情况下,他最先忧虑的竟然是医生不应该因为自己的疗法不当而让“已经痊愈”的病人重病复发。
——关键是,复苏的還是這么一副让人沒法招架的“牛郎人格”。
撩人不可怕,這么多年来牛鬼蛇神他见多了,但怕的就是這种毫无章法的尬撩。
祁以南决定先顺着他的话缓和他尖锐的情绪,他摘下自己的帽子,将“手镯”收了回去,给他安全的信号之后,才看着他的眼睛,调整语调一字一句道:“其他的两個問題,是個人隐私,我暂时不能回答你,但是如果你觉得制服稍微松开几颗扣子比较好的话……”他眸色一深,“我也可以尝试一下。”
一边說着,他就摘下手套,单手慢慢解开了领口两颗扣子,扯松了几分。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就是天生为制服而生的,就像祁以南,不過是這么一個简单的动作,都能牢牢地抓住旁人的全部注意力。
更何况,這扯松的领子后面露出一片锁骨的风光。
這样一出态度突然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让正想继续口花花的人一下子愣住了:
“你……”
祁以南眯着眼睛,趁势追问道:“那么我也要问你,你和刚才的那個你,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沒想到楼羽笙根本沒有听到他的问话,“你……”了半天之后,眼睛像是一下子被他敞开来的制服领口电到了似的,脸绷得死紧,最后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到了脖子根,憋了半天只憋出来一句:“你、你怎么可以這样……”
语气竟然還能听出几分受欺负的小媳妇儿味道。
祁以南眨了眨眼,发生了什么?自己莫不是幻听了?
“我怎么了?這不是你想听我說的么,還是你更想知道我的生理問題是怎么解决的?”祁以南思考了片刻,好像明白了些什么,试探性地继续顺着他刚才的口花花接了下去。
他還沒继续把這個少儿不宜的话题說完,就见对方的脸已经红到快要爆炸了,表情也从刚才的风流写意变得脸红脖子粗。
咦,敢情這是個只有嘴上能撩、一旦动真格就秒怂的纯情boy?
莫非是秒怂牛郎……
脑海裡突然闪過的這個称呼让祁以南差点笑出声来,不知怎地,本来应该感到心虚的愧疚的自己,看着K056脸上活像是小媳妇被欺负以后悲愤控诉的小眼神,心情沒来由地便好了起来。
他当即,便下了個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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