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月光下的男女
沈倾城沒有进房间,而是缓缓转過头,看着傅莳光向着林夕梦走去。
這层楼道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光,林夕梦今天穿的是一身军装,不同于上次尽显艳色的长裙,军装穿在她的身上,多了几分英气,同样也遮挡不了一身窈窕。
之前傅家的佣人說,林夕梦和傅莳光配,沈倾城觉得是佣人在故意拍马屁,可是此刻他们都穿着军装,并肩站在一起,看起来有种說不出的和谐感觉。
沈倾城感觉到自己的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想要上前,却根本沒有上前的理由和立场。更何况,她就算能阻隔他们一时,也阻隔不了他们一世。
此刻,她也很想知道,傅莳光面对林夕梦会做什么?是恋人久别重逢的激动,還是默默无声的温柔?
回答她的,是林夕梦那扇打开的门,和两個先后一起进门的身影。房门关上,走廊裡彻底无声。
沈倾城感觉自己的力气瞬间被抽光,她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眼前越来越模糊,觉得脸颊痒痒的,抬手一摸,都是眼泪。
远处响起很多脚步声,可能是有人要来了,沈倾城连忙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坐在窗前发呆。
许久,她将脖颈上戴着的吊坠拿出来,轻轻摸索着上面的黄珠子,想着另一個吊坠的主人,此刻会不会正和另一個女人在房间裡,做男女间最亲密的事?
外面的夜色更浓了,因为今天傍晚时候天晴了,此刻,天空裡沒有云,月亮的清辉洒遍了整個驻地,积雪显得更加剔透,宛若一個童话世界。
沈倾城擦掉脸上的泪痕,起身拿了一條厚厚的围巾,离开了房间。她觉得她得出去走走,否则会疯的。
夜晚的驻地,非常安静,沈倾城走在雪地裡,看着月光将自己的身影拉得老长。
忽然,耳畔有若有若无的乐声响起,曲调有些熟,好像是《琵琶语》。乐器的声音幽婉质朴,带着悠悠古韵,一時間沈倾城分不清是什么乐器。
她循着声音過去,老远就看到月光下,有人坐在一個石台上,手裡抱着什么正在吹奏。
离得近了,她才认出吹奏的人是白天见過的那個上尉,他的手裡是一個白玉色的埙,埙上有青竹的图案。白色的埙在他白皙修长的手裡,显得更加莹润漂亮。
這首曲子沈倾城很喜歡,婉转悠长的曲调仿佛带着钩子,将心头的千回百转都勾了出来。
她站在石台下听着,他在上面吹奏,也沒有因为多了一個听众而被打断。直到一曲终了,厉席择這才将埙从唇边拿下来,抬眼看向台下眼睛闪着晶莹的沈倾城:“想家了?”
沈倾城一愣,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哭了,连忙抹了一把眼睛,也不申辩,而是点头道:“嗯,有点。”
厉席择问:“你是驻地医生?”
沈倾城摇头:“不,我是战地记者,帝城电台派我過来的。”她說完,又问:“你呢?”
“做通讯的。”他道:“今天刚過来。”
沈倾城点头:“哦,怪不得我觉得你面生。”
他点点头,沒再說什么,而是低头把.玩着手裡的埙。
她不由问:“你以前学過吹埙嗎?我觉得你吹得很好听,以前我出去旅游时候买過一個,但是都吹不出声音,更别提吹乐曲了。”
厉席择掏出纸巾,擦了擦埙的口,递给沈倾城:“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沈倾城吃惊:“真的?”
其实,她感觉這個军人模样看起来有点高冷,好像并不是那种很热情的人,沒想到他会說要教她吹埙。
厉席择将埙放在沈倾城手裡,道:“你先吹一下给我看看。”
沈倾城将它放到嘴边,只勉强发出了带着气流的声音。她笑了笑:“看吧,我就這水平,以前更差,连這個声音都发不出来。”
“旅游地方卖的可能工艺粗糙,所以你吹不出声音。”厉席择道:“你用這個练练,先练习发长音。”
說着,他拿過埙,给沈倾城做示范,教她吹奏的技巧。
别說,沈倾城在厉席择的指导下,還真吹出了音,十分激动:“原来掌握了技巧就好多了!”
月光下,她的眼眸明亮,仿佛收纳了月亮的清辉。厉席择看着她问:“還那么想家嗎?”
沈倾城心情的确因为注意力被转移好了不少,想到她竟然在对方面前哭鼻子,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她摇头:“沒那么想了,好多了。”
說罢,又拿着埙继续练习。练了一会儿,她问:“为什么我吹一会儿就会觉得头晕晕的?”
厉席择道:“先休息一下,等以后多练习就好了。”
沈倾城点头,道:“你练了多久才吹這么好的?”
厉席择道:“小时候我母亲教我的。”
“那么久了啊?”沈倾城感叹:“我都不知道多久能吹一個简单的调子。”
厉席择很淡地笑笑沒說话,从她的手机拿過埙,开始吹奏起来。
他在石台上吹,她站在石台下听着,思绪飘得很远。
一段结束,他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站累了吧?上来坐。”
沈倾城的确站了颇久有些累,于是也沒推迟,绕到旁边上了石台。
石台不大,刚好能坐两個人。因为晴了,今天也沒风,她裹紧围巾却也不冷。
于是,石台上,两人都沒說话。在這静谧的夜裡,在這样炮火连天的世界裡,静静地听着埙声,享受着难得的安宁。
傅莳光经過的這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這样的画面:
两道并肩坐着的影子落在雪地裡,投射出交影的暗调。皎洁的月光裡,一对年轻男女并肩坐在一起。男人一边吹埙一边看着远方,女孩一边听着,一边用发丝绕着手指,脸上的表情很宁和。
画面无声,却有一种难言的温馨流淌。
他蹙了蹙眉,跑過去。
之前,听组织上說,会派一名负责搜集情报的军人過来,来驻地這边一個月,不過沒提名字。今天看到林夕梦過来,才明白是她。
走廊上,他走過去低声问她:“有什么事嗎?”
她很自然地开了门往裡走:“闻伯母让我给你带了些东西,有些沉,你自己拿回去。”
傅莳光走进房间的瞬间,微微侧身,眼角余光便看到沈倾城還在她的门口,眸子一瞬不眨地看着他们那边。那一刻,他的身子有些微的僵硬,然后进门抬手,将门拉上了。
林夕梦带過来的是好几罐蜂蜜,還有大枣、干果和阿胶粉,的确有些沉。傅莳光提起了包,客套而疏离地道:“谢谢了。”
林夕梦大方一笑:“沒事,举手之劳!就是原本還有些吃的,入境时候遇到比较严的安检,都送他们了!”
傅莳光点头,心裡却在估摸着時間,不知道沈倾城回房间了沒有,于是提着东西沒动。
林夕梦并不知道他心裡所想,而是道:“对了,之前你突然就走了,有些话我一直沒来得及对你說。那次的事,闻伯母也是着急才会那么做,這一個月来你沒和她联系,她其实挺难過的……”
傅莳光打断她:“還有别的事嗎?”
林夕梦笑笑:“沒了,我意思就是,那天就是個误会,忘了就好,我們以后见面還是朋友。”
傅莳光突然将包放下,看着面前的女人,开口的语气认真:“林小姐,我一向不喜歡浪费時間。我母亲的意向只是她的,和我无关,我娶妻娶谁也都是我自己的選擇,不会因为她的意见所改变。你明白我的意思?”
這简直是明晃晃的拒绝了,林夕梦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笑容都快要维持不下去,她勉强扯了扯嘴角:“嗯,我懂,我這次過来也是上面的安排,沒有其他目的。”
傅莳光点头:“沒有就好。”說罢,他拿起包,道:“再次感谢,告辞了。”
拉开门的瞬间,他看了一眼走廊,见沈倾城已经不见了。收回目光,傅莳光這才提着包往楼上去。
打开房间,他将东西放下,脱掉外套时候,总觉得鼻端有一道浅浅的清香。本来以为是林夕梦带来的包上的,可是凑近了沒有,他這才发现,好像是从床上传来的。
是她?
想到沈倾城刚才在床上躺過,他顿了片刻,将脖子上的吊坠掏了出来。
黑色的绳子编制图案能保平安?他觉得好笑,可看了看,他又将吊坠重新放入了衣服裡。
傅莳光有個习惯,几乎是雷打不动,那就是只要沒有任务,再累,晚上也要去跑步和锻炼一小时。
于是,他换了一身轻便的运动迷彩,拿了手电,便走出门去。
先做了热身,又练了一会儿杠铃,他這才去操场已经扫出来的跑道上开始跑步。
乐声就是這时候才传到他耳畔的,他跑了很多圈,這才循着声音過去,看到了石台上坐着的男女。
远了认不出是谁,离近了才看到是沈倾城和厉席择。从他们很自然的相处状态看,就好像认识了许久一样。
傅莳光跑過去,直到石台前才停下来,而石台上的两人似乎在乐声裡很投入,直到他到了面前才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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