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话多投机少
发力的声音,从临海镇美体中心裡传出来,郭助理前行着,不时地回头看這位男子,她遵从肖总的话买了两個沙袋,此时那位男子正提着,一手一個,走得一点也不费力,不得不让她报之以惊讶的目光了。
或许,肖总想换個保镖?她如是想着,默不作声地带着仇笛到了训练室的门口,仇笛放下沙袋时,也被惊讶了一下下,一身柔道服的肖凌雁正在训练着高踢腿,踢到教练护掌上,啪啪作响,不经意看到仇笛时,她像炫耀似地飞身一個回旋踢,教练回护不及,嘭声被踢倒在地。
那教练很沒出息,顾不上疼痛,直竖大拇指道:肖总您真厉害。
肖凌雁却是兴趣很高了,伸手拉起教练来,摆摆手,要和朋友說话,两人知趣地退了出去,掩上了门,肖凌雁笑吟吟地看着仇笛,仇笛明白這妞昨晚如此镇定的原因了,敢情也有艺高人胆大的成份在内。不過這样子可把仇笛对白富美的印像颠覆了個干净。
“很好,我喜歡听话的,挂上啊。”肖凌雁催着仇笛。
仇笛笑了笑,一手提一個,挂到了钢筋架上,肖凌雁好奇地审视他,又问着:“我以为你会很有骨气,拒绝的。虽然我很喜歡听话的,但太听话了,又会让我很失望。”
“我不是你喜歡的类型,可能也不是让你失望的类型。骨气這东西人人都有,不過在沒有必要用的时候用,那不叫骨气,叫负气。我們真的全部负气而走了,您不還得找人嗎?”仇笛不卑不亢道,保持着微笑,他有一种错觉,這個有怪僻的富姐,看人的眼光不同,绝对不是外人所說的那种傀儡式掌门人。
“好,答的好。很有骨气的一個梁上君子,我喜歡。有兴趣试试拳脚嗎?我是黑带。”肖凌雁兴致盎然地道,仇笛摇摇头直說着:“你打不過我,這和技巧无关,性别差异,女生在力量上天生不足。”
說着,他双手蓄力,冲拳、刺拳、肘击,瞬间击发在沙袋,几個眼花缭乱的动作让肖凌雁大皱眉头,最起码她看得出一点也不花哨,力度相当大,晃得钢筋架子吱吱哑哑直响。
打完了,仇笛朝她笑了笑。肖凌一勾手,前行着,边走边道着:“希望你的脑子和拳脚一样管用,跟我来。”
两人踱步进了休息室,有钱人的生活无法想像,這個更衣室裡都带着酒柜,而且而配了一個小吧台,吧台就是落地窗,从這裡的可以看到不远处绿树成荫的街景,进门肖凌雁拉着柜子,放了两瓶水,往换衣凳上一坐,女包裡掏出来了一块平板,摁着开机,扔给了仇笛道着:“就在這裡看完,法不传三耳。”
“哇,這么神秘?”仇笛等着开机,随口问。
“肯定不是几個偷样品的蟊贼干的,你以为我真看不出来你们糊弄我?找几個小贼就准备从我這裡划出一百万,你觉得有钱人都是傻缺是吧?”肖凌雁笑道,拧着矿泉水盖子,倾了一口,如果不是知道她是谁,很难想像一個亿万富姐,是這副得性。
仇笛不好意思地笑笑道着:“那起码也是泄密的一种嘛,杨二丙沒少往外倒腾样品,有关你们信息的东西在市面也不少,那些商业间谍,有无数种获取信息的渠道。”
“疥癣之痒,我甚至可以置之不理,但有心腹大患就麻烦了,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肖凌雁道。
“這么严zhòng?”仇笛有点不信了。
“比你想的严zhòng。”肖凌雁耸耸肩道,好无奈的表情,可能确实是有难处。
开机看时,是一堆技术参数的对比,仇笛懵了,很诚恳地道技术問題他不懂,肖凌雁解释着,一年多前生产的一种T66式无框镜架,所用材料屈伸度可以达到360度不变形,而上市不到一周,就有同类的产品抢市场,产品性能几乎相似,這是瞳明花了一百多万研制的醋酸纤维树脂、丙胰酸脂合成的材料。而這种合成化学材质,是成品无法分析的,也就是說,這是技术性泄密,而不是产品仿制。
仇笛郁闷了,敢情人家揣着明白装糊涂,让你在下面尽情表演呢,他不悦地问着:“那在委托协议上,你们沒有讲清楚啊?”
“合同到了公司也泄密了怎么办?”肖凌雁道。
“你连公司都沒相信的人?”仇笛反问着。
“是啊,谁脸上都沒有写间谍,我敢相信谁?”肖凌雁道着,一指他补充道:“還好,你们就不一样了,最起码我知道你们就是商业间谍。表xiàn不错,最起码比前几家强,能挖出点东西来。”
“過奖了,我入行時間不长,不算很合格。”仇笛谦虚道,手翻着下一页,又請教上了。
钛镍合金,肖凌雁解释着,它在一种特定温度下,有单向、双向的混合记忆功能,而且不具备磁性反应的合金材料,属于镜架中的高档产品,這类产品是瞳明花了数年時間研制的,同样在上市不到一個月之内,被福建一家眼镜厂仿制,而且是外资企业,随后在欧洲争夺高端市场中,瞳明作为代工厂,反而落了下风。
“你凭什么认定,就是你们的技术,而不是人家自行研制的?”仇笛总觉得肖凌雁有点自恋過度了。
“我們在国内申請专利是6月13日,一個月后,当我們EPO时,也就是欧洲专利局申請时,却发现已经有同类产品註冊申請了,時間比我們在国内申請晚20天,本来以为是国外同行研制,不料上市之后查出来却是国内的厂家在生产,那個厂家原来只代工玳瑁类低端货色,供应东南亚市场,高端市场根本沒有他们的份……這份专利可好了,欧盟的32個成员国,我們同类产品都不能进入了,一进就是侵权……至今我們仍然受着這份国外专利的约束。”肖凌雁解释道,好郁闷的结果。
“哇,我深表同情。”仇笛道,這個哑吧亏吃得,搁普通人得郁闷至死,他好奇地问着:“你们沒有和对方交涉過?或者,沒有查過?”
“查過,都报案了,如果能认定,這是违反《反不正当竞争法的》,不過可惜的是,這家眼镜厂的研发机构设在国外,警察也鞭长莫及啊,查来查去,国内只是订单生产,对方连技术资料、研发人员都不予提供,所以,最终不了了之。”肖凌雁道,相对于商场的尔虞我诈,警察的侦破手段太有限了。
“内部呢?”仇笛问。
“查了,前两個公司還不如你们,连偷厂裡东西的蟊贼都沒捉到,更别說找這個隐藏很深的间谍了。”肖凌雁道,也许正是对方表xiàn出来不同寻常的锋芒,才让她做出了一個如此的决定。
仇笛看着她紧锁的愁眉,揣度着此事应该沒假了,如果在核心部门有這么一個内鬼,那肯定是投鼠忌器,轻了沒有结果,重了可能导zhì其他恶果,不轻不重又沒有什么效果。
“怎么样?有兴趣嗎?”肖凌雁道。
仇笛沒有敢马上回答,又翻数页,侧头问着:“怎么了沒啦?”
“這還不够啊?”肖凌雁哭笑不得了,直斥道:“你是不是第一天从商啊?研制一种新品容易啊,少则数月,多则数年。一次泄密就把我們害惨了,你還想要多少回?”
“哦,骚蕊……那這么大事,公司裡沒有反应?”仇笛问。
“懂技术的圈子不大,大部分人都以为我們研制的水平落伍,落在人家背后了,我当初也以为如此,不過我花了数月時間,請了很多专业人士对两种材料进行分析,我們的产品和竞争产品,在大部分检测数jù上,几乎沒有差别,除了技术泄密,我真找不出更好的解释来……至于反应嘛当然有了,就是大小股东都对每年投入上千万的研发资金持有微词,因为到目前为止,绝大多数利润来自于初级代工,我們的技术优势,并不明显。”肖凌雁道,又喝了一口水,似乎在平复着心情的波动,她打开了衣柜,抽着條毛巾擦着汗,不时地看着仇笛。
這回该轮着仇笛抓瞎了,那游移的目光,犹豫的表情暴露了他的心虚,肖凌雁窥到此处时,她不屑地笑笑道着:“看来,你对自己并沒有多大信心?”
也许是她期待過高了,或许是受了孙昌淦的蛊惑,或许是昨晚所见很出乎她的预料,但真正放到這件事中细忖,经侦、商务调查公司已经几拔了都沒有解决的事,怎么可能這么容易?
“這种事靠信心可解决不了問題,而且問題肯定不在信心上。”仇笛道。
“那在什么上面?”肖凌雁好奇地问。
“您說呢?”仇笛期待地问。
那眼光肖凌雁一下了明白了,有点厌恶,有点无趣地道:“钱上。”
“对,你不会觉得我风格高尚到白替您跑腿吧?”仇笛严sù地道。
肖凌雁戏谑地看着他问:“你想要多少?”
“我想要的不是画饼充饥,你不管开多大赏金都是虚的,介于和你们打交道的经验,我觉得应该履行第一個合约。有你的立木赏金,才会后来的英雄揭榜啊。”仇笛道。
“付你们一百万?”肖凌雁戏谑问。
“对。”仇笛道。
“那样的话,你们进可查,退可走,甚至就什么不干,也沒有损失,算盘打得不错嘛?”肖凌雁道。
“你比我們更精明啊,就付了五万拖着,甚至为了拖住,還把我們一個人差点折进去。其实你就是想逼谢纪锋出面不是?想试试他的斤两,而且又不想把事情扩大化。到這份上了,如果你是我,你敢相信我的承诺事后给你多少钱?其实谢总的建yì是,我們今天就撤走。”仇笛问。
“那看来沒有什么谈的了。”肖凌雁脸瞬间拉下来了,像是被揭了疮一样,很让她生气,她不屑地道着:“我看不出那怕一点,你对此事的建yì、设想,就想着要钱!?”
仇笛不为所动地道:“那你以为我是来学雷锋来了?”
“看来我高估你這位梁上君子的能力了,你连起码的技术参数都看不懂……呵呵,就想着要钱。对不起,這個沒得谈,除非你能拿出一個像样的方案,或者思路也行。”肖凌雁道。
“那我也只能說对不起了,沒有。就即便有也不会提供,我們已经沒有信任基础了。能看懂技术参数的人太多了,可他们未必能做了這件与参数无关的事。”仇笛轻轻放下平板,不客气地道,慢慢地站起身来了,他看得出,肖凌雁在试探,用她的身家在当砝码,试探。
“慢走,不送。”肖凌雁眼皮不抬地道着,踱步到了阳台上,在她侧耳倾听的时候,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关门声,回头时,那人果真轻飘飘地走了,一句废话也沒多說。
对方沒生气,倒把她气着了,她气得矿泉水瓶子乱砸一气,直到助理奔来才晓得,对方已经走远了。
两個小时后,去接洽的助理吃了個闭门羹,对方一行已经退房走人了,此时,肖凌雁再拔谢纪锋的电话,对方不再接听了,几次之后根本无法接通了,应该是被拉进了黑名单。
此时的肖总像热锅上的蚂蚁,带着助理离开临海镇,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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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一行可是确确实实走人了,此时正乘着开往萧山机场的大巴,表情都不怎么好,仇笛回来一言未发,直接叫着走人,這也正合了谢纪锋的意思,什么也沒說,收拾行李,准备返京。
到了机场,购票,過安检,尚有一個多小时的等待時間,唐瑛去给大家买着饮料,管千娇坐在椅子上玩着电脑,包小三和耿宝磊都有点兴味索然,侧身问着仇笛到底怎么一回事,仇笛简要一讲,两手一摊說了:沒钱說個屁呀,万一查不出来,還是一毛钱落不下。
耿宝磊吃吃笑了,他反问着:“你的意思是,查出来查不出来,都先要钱?”
“那当然,能白干啊。再說他们在這個上面扔的钱估计不在少数,吝啬给咱们的那一点,真特么的。”仇笛气愤地道。
“那咱们前面的白干了?”包小三郁闷地道。
“肯定白干了,這么一走,等于時間不到违约。沒准人家還得索赔呢。”耿宝磊道。
“烦不烦啊你们。”管千娇心烦意乱,斥了几人一句。
众人看看沉思不语地谢纪锋,却是不再扯了,唐瑛抱着几瓶饮料,给众人分发着,她坐到了管千娇的身边,看看像一筹莫展的谢纪锋,心裡有点歉意,出师未捷,還把上司惊动了,這事出的,她都有点抬不起头来的感觉。
“谢总……对不起,都怨我。”唐瑛喃喃地、轻声地道了句。
“和你无关,我就說了沒這么容易。”管千娇道,合上了笔记本說着:“還是接個简单点的活,谁要搜集瞳明的情报,我现在可有了。他们不仁敢索赔,我就不义敢泄密。”
众人皆笑,谢纪锋像是省悟過来了,他扭看着仇笛,两眼清明,突然问着:“你是想以退为进?”
仇笛一怔,笑了,点点头。
“什么意思?”唐瑛好奇了,瞠然问着:“就要登机了,還什么以退为进。”
“既然肖凌雁這么急于找到泄密渠道,怎么可能放過你们這几位,毕竟你们做的比东方亨特要强得多,好歹找到了一個中介……之所以沒有轻yì履约,那可能是她在這個上面栽的跟头太多了,学乖了。也有可能是投鼠忌器,试探一下我們到底有多大能力。”谢纪锋道,下意识地在分析着对方的心态。
“她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問題是我也不知兔子在哪儿啊。”仇笛笑道。
“所以,你就果断地走人,让她摸不清深浅?”谢纪锋笑着问。
仇笛回答着:“我必须给她一個恃才傲物的感觉,总不能让她看出我一无是处吧?”
谢纪锋笑了,笑着看看几位道着:“绝对不是一无是处,最起码這件事处理就很好,有时候不能拖泥带水,表xiàn的越骄傲,反而会让对方越倾倒。相反,你越歉恭,对方会越小觑。”
谆谆善诱,像是安慰,让大家对谢总的感觉颇好,但同时对仇笛就不怎么样了,耿宝磊說了:“你這是阿Q精神胜利法。”
“什么意思?阿Q是谁?”包小三问,一问管千娇喷笑了。耿宝磊解释着:“就是個一毛钱都沒有,瞎装逼的货。像他,面子有了,票子沒了。”
“不是說以退为进嗎?你以为我文盲,听不懂啊?”包小三好奇地问。
“問題是:只有营门撵韩信,沒有月下追萧何呐。”耿宝磊酸溜溜地,像在刺激着仇笛。
“做了就不要后悔,要再妥协一次,巴巴地求人家,人家会觉得咱们更不值钱。”仇笛道。
众人心想也是,不過包小三却道了:“咱们是不值钱嘛,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觉得她多少给点就成,总比眼巴巴看着数字变不成钱强,好几個月了都沒进项啊,净坐吃山空了……哎,谢总,這回我們开销,公司给补吧?我們自己個都花了不少钱啊。”
這当面问得,谢纪锋却是不好意思了,点点头,眼看着時間快到了,這裡的故事要画一個句号了,想想无功而返,几人提着行李都有点无精打采。
不对,包小三眼尖,他回头时恰恰看到了两個人,跟着直拉管千娇,管千娇一看,赶紧拉耿宝磊,一拉一拉又一拉,都站定了,从安检過来了两位,肖凌雁和她的助理郭菲菲,两人终于在最后一刻,追到机场了。
“這哪是白富美,這简直是黑富肥么?”包小三愕然道,头回见肖凌雁,方知白富美是個吹牛逼的传說。肖凌雁和白美根本扯不上边。
耿宝磊赶紧拉着他,让他闭嘴。不過他可有点喜于形色,知道什么要来了。
肖凌雁快步走到了众人面前,第一句却是质问着谢纪锋道:“谢总你太不给面子啊?电话都不接了?”
“实在不想打扰了,生意不成,留点仁义在嘛。”谢纪锋淡淡地道。這一步以退为进,险险胜出了,此时,他很欣慰地看了仇笛一眼,這個人眼光的确不输于他,已经把肖凌雁的心态揣摩得很准了。
“你比我想像中小气多了啊。”肖凌雁有点不忿地道,一摆手示意,助理已经款款递上了一张支票,谢纪锋接到手裡,却推拒着:“我們沒有完成约定,全额可不敢收。”
“這不是合同款,那几個蟊贼不值钱……這是订金,還有一张,差我一個签章就能兑付。”肖凌雁又从助理手裡接過一张,沒有给谢纪锋,两指一捻,递到了仇笛面前道着:“想要钱是吧?我有的是,现在它還是一张废纸,看你有沒有本事让我在上面签名……找到是谁,我给你签名,找不到别說要钱了,你们哈曼也要声名扫地,敢接嗎?”
仇笛默然无声地接住了支票,看看一百万的金额,按捺着心裡的狂跳,征询了谢纪锋一眼,谢纪锋笑了笑,看样子把决定权交给他,两人相视间,似乎有了一种莫名的信任,回头时,仇笛已经气定神闲,轻描淡定地道了句: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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