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飞燕啄虫
忘了旧时梦,
情困沼泽路。
群燕飞舞迎雪图,
谁系梧桐树?
泪眼无泪不得语。
都說两個好般配。
谁给忘情水一杯?
盈盈泪,
心揉碎,
悠悠梦裡难追回。
笔友欲摘叶儿捉虫,道:“這你就不明白了,有虫就有鸟儿,就证明這的生态环境還可以。”
女孩想了想,突然问道:“你說這世界上是先有植物呢還是先有动物?”
“這個問題有深度。”笔友像個学究般晃晃头脑,道,“你沒有听說這样一個故事嗎:有個王子因少年时代毁了一颗树,老国王就狠狠滴教训了他一回。后来王子继承王统,想起少年时所受的重罚,他就认为是树的過,于是下令将全国的树木全部砍掉。這個国家由于沒有了树木,慢慢地气候变得异常,自然灾害频发,洪涝旱灾加剧,水土流失严重,良田慢慢变成了沙漠戈壁,最后這個国家也被沙石淹沒了。”
女孩点点头道:“這事儿我也听說過,不是故事,是歷史,好像就是楼兰古国吧,离我們這儿不远。”
小伙子欲摘叶儿之际,女孩手中的小燕子突然鸣叫着飞了起来,轻盈地落在那枝條上,抬头冲两人鸣叫几声。两人真是愣住了,小家伙要干嘛?這时,小燕子的尖尖小嘴已经伸进了那片卷着的叶儿中,随着一阵晃悠,她将嘴儿抽了出来,嘴尖上已经多了一條浅绿色的小肉虫儿,而那叶片儿竟然沒有一丝的损伤。小燕子在枝丫上晃悠着,在阳光中缓缓地展开了她美丽的身姿,并借着暖暖地微风翩翩起舞。小燕子衔着虫儿飞了起来,在空中盘旋着,一会儿便飞走了。
女孩捶胸顿足,怎么她就飞走了呢?真是畜牲!小伙子却說道,让她飞吧,天空才是她的世界。女孩說,我总觉得她不该如此一走了之。小伙子說,我只觉得奇怪,看样子她是不让我捉虫子。
吕希燕笑了,道:“你又不是鸟儿,当然不能让你捉虫了。”
“对呀,我是人耶。我不捉虫,那我采花吧。”
“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小伙子趁姑娘不备,拉起她的手就亲了一下。姑娘芳心一震,佯怒道:“你怎么這样沒出息呢?”笔友忙赔笑道:“雪芹,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吕希燕无奈之余只得幽叹一声。
两人沉默着,漫无目标的在林间转悠。笔友对這個世界特别新奇,他摇头摆尾地在女孩面前晃悠,对這树這花這草总是悉心抚慰。女孩看着他,想笑、想怒,更想揍他一顿,這是個啥子东西哦,好像本姑娘根本不存在似的。
笔友突然静了下来,他托着右腮沉思着,显然,他有了严肃正经的問題。女孩面色缓和了些,她轻声问道:“我說大诗人,你在想什么,如此一本正经。”
“我在想······”
“想什么嘛,快說。”
“我在想你······”
“想我什么?”女孩窃喜,這才对嘛,我心裡想着你,你也应该想着我嘛。
“我說了,你可不能生气。”
女孩儿嫣然笑道:“你說吧,我高兴還来不及呢,哪会生气哦。”
笔友道:“雪芹,你看阿古丽像不像香妃?”
吕希燕的神色凝固了,還以为他在想自己哩,却原来想起了他的维族妹妹,這家伙什么意思嘛,和自己在一起,却想着别的女人。要不是她跟阿古丽也曾结成同盟对付過他,要不是她也觉得阿古丽楚楚羞羞可人怜,只怕她此时早已把笔友大卸八块了。却听笔友继续說道:“浩浩愁,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郁郁佳成,中有碧血。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灭,一缕香魂无断绝!是耶非耶?愿化蝴蝶。且吧春借。其实,维族女孩看起来都是一個摸样,都是那么漂亮。”
吕希燕沒好气,道:“愿化蝴蝶,且把春借!你为什么不跟你的阿古丽妹妹去呢?”笔友笑道:“我去干嘛,我有你就足够了。再說了,阿裡木可喜歡她了。唉,看着他们两人都那么痛苦,我得想個法子让他们喜结良缘才是。雪芹,你有什么办法嗎?”
吕希燕心中高兴,嘴上却說道:“有。”
笔友兴奋起来,忙道:“什么办法,快說。”
看着他那猴急的样儿,吕希燕就想咬他两口,道:“阿古丽的痛是因为你,我看還是你娶了她最好,也省得你天天想化蝴蝶。”
笔友不满意的看了看吕希燕,道:“雪芹,你别說那么酸的话好不好?我今天送刚子去学校,见到阿裡木突然憔悴了好多,真想不到他竟然爱阿古丽到不可自拔的地步了,這很容易出事的。你知道嗎,今天他竟然說要和我决斗。我的天,我哪是他的对手啊!”
吕希燕突然笑道:“那好啊,你就和他决斗吧!你一定要赢,知道嗎?你赢了,阿古丽妹妹就不会痛苦了。”
笔友盯着女孩,好像不认识她一般,道:“你還在這儿幸灾乐祸,整個這件事都怪你。”
吕希燕敛住笑,道:“都是你花心惹的祸,還懒我。”
“要是你那天不回去,我就不会一個人出去溜达,就不会遇见阿古丽。你說,這是不是你的责任。”
“你,你這是强盗逻辑。”女孩铁青着脸,道,“我要是不回去,你能救得了阿古丽嗎?你一天到晚都标榜自己是儒释道.仁的化身,却原来是如此的冷血、虚伪。”
笔友道:“雪芹,我們不吵架好嗎?我对你怎么样,你难道還看不出来嗎?我在旁人眼裡再怎么冷血虚伪,但是我对你绝对是赤诚的。”
吕希燕冷哼一声,道:“谁信你?”
笔友有点急了,道:“好,我和你无话可說,我這就去和阿裡木决斗,那怕是咬他两口,也要把他赢了,我和阿古丽說去。”
见小伙子负气要走,吕希燕也急了,道:“你心虚了,被我說中了你爱上了阿古丽,所以想跑。告诉你,沒门。”她朝他跑去,刚迈步,便故意跌倒,禁不住呻吟起来。见心爱的恼人的女孩摔倒,笔友到底心疼,他忙来到女孩身边,爱怜关切的說道:“雪芹,我看看摔着哪儿沒有。”
吕希燕捂着脚踝,痛苦的呻吟着,有气莫力的說道:“你走,我不要你管。”
笔友托着女孩的脚,看了半天也沒发现异常,不由的皱起了眉头,道:“雪芹,莫不是伤着骨头了吧,来,我给你揉揉。”說着,他坐在地上,将女孩的脚放在自己的腿上,双手轻柔的按着她的脚踝。吕希燕看着笔友一脸凝重的神情,就觉得好笑,小样,我還治不了你?随着笔友的按摩手法时轻时重,她不时的呻吟着,只唬得笔友按也不是,不按也不是。
吕希燕挣扎着要站起来,笔友忙着扶住她,道:“雪芹,你這脚受伤了,怎么走啊?”
“要你管?”女孩扮着苦相,一瘸一拐的自顾走着,心裡却乐开了花,等你背我的时候,我再好好收拾你。她不露声色的走着,呻吟着,盼着笔友来背自己回去。
看着女孩痛苦的行进着,笔友忙捡拾起一根朽木棍递给女孩,道:“雪芹,杵根棍吧。”
万万沒想到天底下還有這样不开窍的男人,吕希燕企图落空,心中的那個气啊!她一把抢過木棍丢得老远,气呼呼的說道:“你去死吧。”也不必再装,她怨恨的瞪了他一眼,迈开步子便风风火火的离去。笔友却一時間看得傻了眼······
李人国显得十分的无聊,连找個說话的人都沒有,一帮子家伙不是赌钱,就是不知所踪。倒是胖大嫂银爱珠一人在屋裡喂着小鸡,她见李人国在烈日下瞎转悠,便笑了气来:“李老表,看你像无头苍蝇,到屋裡来坐会吧。”
正求之不得哩!李人国乐滋滋地正要进屋,却见吕希燕急冲冲地走了過来,便笑问道:“大师傅,看见主任了嗎?”吕希燕头也不抬一下,道:“死了。”
李人国喳喳舌头,银爱珠笑道:“看见沒,笔友肯定又得罪了大师傅,你们又得有气受了哦。”
李人国坐在她的床沿上,道:“也不知道主任怎么回事,老爱惹大师傅生气。”稍停,他又无话找话說道:“胖大嫂,你這鸡娃都长這么大了。”
“那在长哦,前几天才买的。”
“我也该买几只来喂喂。”
“就是嘛,兰言家买有,史义旭也买了几只,白善也买了的。在這儿喂鸡,不费粮食又不劳神。”
“這段時間怎么不见你们家老顾来?”
“别提那死鬼了,他的心都放在那些母猪身上了,哪還想得到我哦。”
“胖大嫂,别生气了。”见女人额头凸出了青筋,李人国情不自禁的去抚摸她的背,道,“老顾也是忙吧。你放心,有什么事,我李人国会帮你的。”
银爱珠感激的点点头,她看着眼前這個瘦得皮包骨头的老小男人,心中有几分激动,道:“李老表,最近我的身体不太舒服,让你受累了。”
“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吧,把身体补一补。”“补啥子哦,都快揭不开锅了。”
李人国笑笑,不再言语了,他一年多時間沒有回家了,做梦都想着妻子儿女。时常挥之不去的還有那男欢女爱的情节,他不可能因此便跑回家去,也不可能叫妻子上来,他知道远水解不了近渴。說起這男人女人,真是天生的贱,他怎么就离不开她呢?
银爱珠默默地看着李人国,這是一個跟自己男人一般粗细长短的男人,這個男人给了自己许多的照顾,她从心裡感激他。她在生病时,多么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在身边照顾自己啊!但是,彼男人似乎把自己忘了,倒是此男人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她恨自己的男人,却又明白這是生活所逼的结果。她需要男人,但是她不能做对不起男人的事,她避开了李人国开始越轨的手,她看得出此男人显得好失望,她在心裡說,你要是彼男人该多好啊!然而不是,這不是那個和自己同锅吃饭的男人。
李人国显得有些无地自容,他站起来,苦笑笑,道:“胖大嫂,我們出去走走吧。”
“不去啦,你自己去吧。”
无奈,李人国摇摇头,无精打采的泡在烈日中,他不知道该去哪儿,但是要去走走,因为出去走走比待在這儿强。他很苦闷,踏上這坎坷的砖道毫无目的地朝前走去,不知不觉竟然穿過了国道线,通往村裡的道路被胡杨树撑开的绿叶覆盖着,真正一條绿荫大道。只是不足的有,在树下,或拴着马匹,或圈着羊群,這马屎羊粪被光合作用弄的臭气熏天。他不明白人们为什么不把這粪便用去還田,在家乡,這些东西可是上好的肥料。
刚行至村裡,一個中年男子叫住了他,李人国仔细看时,却是本村的周景旺,是個种菜能手,附近人们多有吃他种的菜。李人国笑道:“今天沒去卖菜嗎?”
周景旺摇摇头,招呼李人国一块儿坐下,道:“你们放假了?”
“不是,推土机坏了。”
“你们四川现在热嗎?”
“跟你们這差不多,你们這快麦收了吧。”
“還有段時間。”
“种菜比种粮强吧?”
“强多了,就是挺累人的,要是种大棚就好多了。”
“那就种大棚呀。”
“大棚投资大。我是想上规模投资大棚,可惜沒有钱,银行也贷不到款。哎呀,就這样吧,能吃饱饭就行。”
“去找关系呀!我們老家有人找关系一贷就是二十万元,你猜人家把钱干啥用?进赌场赌钱,结果输了大半。他又去贷款,结果又贷了十多万元修了一座小洋楼。”
“那他怎么還贷款啊?”
“還個屁,提着脑袋操社会的,信用社巴结他還来不及哩。”
周景旺不相信,李人国道:“他承认欠信用社的钱,就是不還,信用社要是催得急了,他就火了,說你银行再催命似的,他就举家迁走,让你银行无处找人,所以银行怕得罪他。”
“那你们四川好贷款哦?”
“好贷個屁,我前年在信用社贷七百元钱买肥料,硬是把腿跑断了才贷到,還是先把利息扣了的。所以我一气之下把土地甩了出来打工了。”
“哪你家现在沒有种土地?”
“在种,不种不行啊!本来想把土地交给邻居去种,但是根本沒人接手。你知道嗎,我們四川的土地管你种不种,都得给那個提留款,都得交公粮,還有集资款,他妈的多得起溜溜。那烂地方种着不发算。”
“老表,這话你說错了。”周景旺道,“你看我种了几亩地,年收入過万哩。看见不,我那房子就是种菜的钱建的。土地能藏金,就看你会不会淘了。”
這时,景旺媳妇回来,见男人与客人聊天,略显不满,道:“怎么不請老表屋裡喝茶呢?”
周景旺尴尬的笑笑,李人国忙說不用了,景旺媳妇還是捧了茶水出来,道:“這么大热的天,喝点茶水可以消暑。”
周景旺道:“你们四川人很好,肯吃苦,又节约。”
李人国道:“你们人也很好,好客又大方。”
“往上追塑三代,我們都是口裡人,因此口裡来的人就是我們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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