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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兵法

作者:开云种玉
那一刻,即便是自觉完全无关的方征,都被哽得慌。子锋毫不委婉的冷酷說辞就像一股冰泉冻住了公社。猛然打碎了许多人依赖的假象,道出血淋漓的残酷真相:

  反叛九死一生,自由必有代价。

  方征听子锋的声音起疑,怎么和那天看不到脸的太监音调有点像?但是现在子锋嗓子還很沙哑,也不知道他恢复痊愈了会怎样?

  方征忽然间就哽得更慌了,如果子锋才是那天欺负自己的家伙方征浑身寒毛直竖這是個更可怕的存在,他亲眼见過子锋可怖的武力值,要报仇更难了。对方這些天又是以怎样的心情看待他?耍弄他的呢?

  這几天子锋信任不设防、冒出天真少年气的的伪装模样,差点让人忘记,這人是怎样一個被东方大国派遣来的战争武器。方征心有余悸:這家伙果然特别凶残。

  能提出全部干掉婴儿這种手段,怎么可能是易与之辈。

  出乎意料,那些女人并沒有炸锅,反而以不可思议的平静态度,默然接受。

  她们无声地哭泣,却不发一言,或许是因为害怕子锋,又或许真正认清了并不能保护那些婴儿。

  生死面前,哪来那么多選擇和矫情。

  是自己的命重要,還是被强暴生下的孽种重要,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一支箭,問題迎刃而解。

  方征心中又涌现出了那种愤世嫉俗的恶心感,虽然他沒有资格去评判。

  如果不威胁到自己生命,他会選擇像当年养父一样,救一個孩子也沒什么。

  可惜在這個危险冰冷、朝不保夕、人如草芥、命似刍狗的时代,他做不到,所以沒有资格评判。

  子锋或许凶残,也是环境使然。

  既然子锋可以开口說话了,方征最要紧的当然是去找他打听消息,顺便试探自己的猜测。

  但是他沒有找到合适的時間单独和子锋谈话,因为子锋把所有女人聚集到公社广场上,准备“训练”她们。

  “我不指望你们谁能在這几天掌握杀人的办法,我只需要你们听从吩咐。会少死一点人。”

  子锋来回看着這些眼中升起希望光芒的女人,冷冰冰道:“现在你们都去找能当武器的东西,等太阳到头顶的时候回来,不可以迟到。”

  方征抬头看了看太阳,很接近头顶,大约只有半刻钟。

  子锋瞥了眼方征:“你也要去找。”

  子锋一开口說话,就完全变了個人似的,又或者這才是他本来的面孔。

  方征虽然不在乎对方孩子气般的温柔小意,但顷刻之间的偌大变化,還是让他升起一股复杂的滋味。

  同时因为怀疑更如履薄冰。

  方征眼珠一转,又想到了個试探的办法。

  方征指着子锋腰跨的那把剑,“大人,你又要带弓又要带钺,那個让我用。”

  子锋一瞬间都惊了,沒遇到過這么厚脸皮索东西的家伙,却反而令他感兴趣,跟這些天他对方征的纵容不无干系,挑眉道:“你知道這是什么嗎?”

  “剑。”

  子锋露出微笑,“你会用剑?”

  方征道:“你试试我会不会?”

  方征一边說话,一边仔细听子锋的声音,但那天记忆实在太混乱了,而且子锋嗓子還未全好,有些失真。方征迟迟难以决定,而且他打心眼裡不希望。一来子锋身手太凶残,二来

  方征不由自主扫了扫子锋的白袍子,可惜看不出来,這样一個外形秀美的年轻小伙要是真的是牙签太监,连受害人方征都忍不住礼节性遗憾一秒。

  子锋沉吟一瞬,把剑解下来递给了方征。但是在递過去的瞬间,子锋的剑锋忽然调转直刺向他。然而方征手腕也跟着调转,贴着剑柄,不但沒有被制住,反而借力握住了剑柄的下端。

  子锋和方征同时握住剑柄时,方征骤然感觉到沛然相反的力道,并沒有硬抗,而是骤然選擇撤力,只虚握住。子锋感觉不到另一股相抗的力道,也飞快撤力避免被带倒。可是方征瞅准了這個时机,虚握住的掌心又猛地发力拉扯,子锋一时力未继,竟然让剑柄滑出手心,眼看就要被方征抢去。

  子锋脸色一变,手臂猛然一拧,硬生生把剑柄从中截住,他之前未尽全力,在那一下才不由自主地全力一扯。

  方征這回是真的立刻撤手,那力道强到足以把剑连人拖走,要是硬碰,他的胳膊都得被拉断。

  然而在子锋的原定计划中,根本沒有打算用全力。他眼中划過一抹警惕,很快遮掩過去。

  方征能拆出探到子锋底线的這几招,是因为方征早就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

  任何人都不可能轻易把自己的武器给别人。

  “不想借就直說。”方征故意装作不懂,抱怨子锋,“吓死我了。”

  子锋沉吟后却說出了真正让方征惊讶的一句话。

  “我刚才只是在试试你有沒有能力用剑。给你了。”

  子锋說罢上前两步,把剑尖杵在泥土裡立住,又默然后退,让剑立在他和方征中间。

  方征心中警铃大作,然而直到他真的半信半疑上前拔出那把剑,都沒有再出什么状况。

  真的给他用?方征惊讶:“等结束了就還给你。”

  說得好听,他才不会還。拐到一把剑护身,逃跑更方便了。

  方征敏锐地感到,子锋似乎对他很纵容?是源于那天在小河边,自己提醒了他小金蛇的事情?還帮他包扎?

  无论缘由,既然知道這一点,方征就要好好利用。

  子锋并不多說,眼神却愈发捉摸不透。但方征骗到武器后,還沒来得及进一步打探消息,子锋就走到公社中间的广场上,已经回来了不少女人,她们手裡拿着骨叉或者石斧。

  “部落共有一百三十個女人,现在太阳已经到头顶,回来的却只有九十六個。”

  子锋一边說着,话语中酝酿着某种冷酷意味,他转头去拿了那把巨大的钺,在广场外侧的泥土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又過了一会儿,迟到的女人们也陆陆续续赶来了。子锋让她们统统站到线外面去。

  迟到的女人们多半是缝衣做饭工种的女人,平时沒有制作自己的武器,匆忙去找,有的人找了些小骨叉和木棍,有人空着手。

  “我說了,找武器、按时回来。有些人只做到一件事,有些人都沒有做到。”子锋眼中放出狼一样的狠戾。

  “北方的王,在高山上召开首领集会,有人迟到了。北方的王就杀了他,把他的尸体分块!”子锋举起大钺,对划痕外的三十四個女人說,“你们都迟到了。有人找了武器,有人沒找武器。现在,有武器的人把沒有武器的人杀死,我就不会把你们分块。”

  方征那一刻心中剧震:果然沒错,這家伙,只是装得像個人,根本就是個专司杀伐的战争兵器。本质和原始奴隶社会的凶残剥削者,并沒有区别。

  场地上死一般地沉寂,沒有人动弹,她们都吓傻了,就算听懂了子锋的话,也觉得不可能。

  她们都沒有动弹。

  只有方征在听完后立刻凛然警惕,且在下一瞬间,子锋举起大钺朝着划痕线外最近的一個女人捅去时,被方征猛然用剑隔住了。

  大钺和铜剑相交,发出“当”声脆响。

  方征一生中经历過不少生死之际,但鲜有此刻一般,笃定感受到“一句定生死”。

  子锋在立威,刚才那一下方征要是不挡,对方真的会杀人。无论是不听话的,或是阻挠的,都是对权威的挑战。沒有立刻杀方征已是纵容的极限。但方征必须找到合适的理由,不能妨碍子锋立威的本意。

  方征脑中飞速旋转,“滥杀无辜是错的”之类的道德观,在這個时代不但完全不适用,甚至会起反效果。刚才子锋已经用先王事例說得很清楚,至高权的伟大君王都這样做,在他们的世界观裡不但沒有错,甚至是鼓励效仿的。

  那個北方的王,方征恰巧知道是谁,他叫做夏禹。

  国语鲁语下载:“昔禹致群神于会稽之山,防风氏后至,禹杀而戮之。”

  大禹在会稽山召见部落首领,防风氏来晚了,大禹就把他杀了分尸。

  刚才子锋讲這個故事时,方征就知道了。

  防风氏并沒有罪大恶极的记载,国语中這個例子的上下文,只是在举例說明“古代神祇骨头能有多大”,作为单纯的叙述,毫无评判。

  大禹是個伟大的君主,国语裡的一條孤证记载并不能否定他的功绩,重点也不是控诉他,但毕竟留下一笔语焉不详会被发散的记载。

  或许是因为天威不容冒犯,或许是来迟了有很糟糕影响,或许是防风氏犯了什么其他错找個由头除掉不管怎么說,方征要說服子锋改变想法,只有从先王做法的根源错误入手。

  那不是大禹的错,是远古社会沒有形成规范的错。

  方征抓住命悬一线的时机,为所有人争取活路說了一句话,“北方的王,不教而诛,不对。”

  在原始社会,文明发展早期,并不事先公布犯错的处置,而等到有人犯了错,才說出处置方法。這和现代文明社会的法制有着根本性质的不同。

  如果大禹告诉来参会的部落首领,迟到会被分尸,有可能防风氏就不会迟到了。可是大禹不說。

  如果今天子锋提前告诉這些女人,迟到或者找不到武器,会有死亡的惩罚,那方征相信她们一定不会迟到也不会两手空空。

  這就是“不教而诛”。野蛮又低效率的处置方式,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被彻底否定過。

  子锋果然一愣,满眼都是不信。“你居然說北方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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