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摊牌
子锋眉头一皱,“又是故事?”
“听听也沒坏处嘛。”方征不放過大佬脸上任何细微表情,要是不对劲赶紧跑路。
子锋冷哼一声:“讲。”
方征听出了“不要磨蹭”的警告画外音,尽量言简意赅,快速地讲完了。
“有個人练兵很厉害。一個首领听說后,就对他說我有很多女人,想把女人都训练成会打仗的,你能做到嗎?他說:可以做到,只要首领下令,无论出了什么事,都让那些女的听我的。首领同意了。那人就给她们交代了命令,并且說如果她们做不到,就要斩首。但是第一遍下命令后,那些女人并沒有遵守,他就說:沒有讲清楚命令,你们沒有听懂,是我這個将领的過错。我再說一次。他又仔细解释了几遍,再正式下令,那些女人還是沒有照做,他就說,既然你们都明白這個法令,却沒有照做,就是你们的過错了。于是他把两個带头的女人杀掉,任那個大王首领也沒用。這之后那些女人果然听话行事。”
這是孙子兵法。
看着子锋若有所思的模样,方征道:“這是教而后诛,告诉他们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如果谁不守规矩,再去惩罚。比不教而诛更有用。北方的王杀防风,因为沒有先定立规矩,就会让人无法理解,他到底是心情不好随便杀人,還是說防风氏确实做得不对才杀了他。北方王是個大英雄,做過那么多伟大的事,但這件事有更好的办法他却沒有去做。今天的事情,也一样。”
“那個练兵的人是谁?”子锋扬眉问,警惕地凝视方征:這家伙哪裡来的這么多奇奇怪怪的故事。
“他叫孙武。”
“我怎么沒听過。”子锋眼神一暗,不动声色疑惑。照理說各方首领和臣属的伟大事迹,他都知道,却沒有這個人。
“他只在個小地方這样做。”方征含糊道,孙武在千年后。
子锋缓缓放下了钺,认真思索片刻,沒找到话裡话外什么破绽,更诡异的是,這种方法听上去真的更有效果。
子锋滋味难言,心情复杂。为什么以前沒想過這些呢?
片刻后子锋对部落女人们道:“好,那就再给你们說一次。你们记住,只有听我的,才有活下来的机会。谁不听我的话,我就会动手先把她杀了,所有人找齐武器。接下来,去搜集止血的草药、搓粗绳,制作结实的包袱和耐磨的衣服。水时之前回来。”
這回他话音刚落,所有女人忙不迭跑得比兔子還快,刹那就散了個干净。
方征指着自己:“所有人包括我嗎?”
“你和他们不一样。”方征還沒来得及松一口气,子锋继续道:“你的背包要做得更大更重,你白天要跟在我身边。晚上我要用你。”
方征脸色一僵,内心的咒骂和惊骇差点涌出,不行,還差一点情报,他必须先完全確認
他不敢直接问晚上的事,结结巴巴道:“那,白天,白天我和两位长老在一起,我要保护他们。不能让這种事分子锋大人的心啊。”
“保护?”子锋道,“沒有那個必要。”
方征又不敢问到底是那两個长老自己有护身的办法,還是他们太老了,根本沒有保护的价值?如果是后者方征细思恐极,长老们掌握着医术、卜术和失落的文化,他们一心要复兴有比国,也是重建国家的活字典和宝藏。
可是在子锋這個特殊派来“合作”的虞夷战争先锋眼裡,却“沒有必要保护”。
方征心中愈发纠紧,他发觉自己又无意窥探到残酷的真相:根本不是长老们想象得那样美好的“国家层面的合作”。子锋应该驱使他们另有目的。
失去部落长老的女人们,在战争中活下来后,又会如何呢?
方征严厉告诉自己,這和自己无关,刚才指责子锋“不教而诛”已经是太冲动的行为。那源于他内心忽然苏醒的微弱火苗:
他被“教”過,也被“诛”過。仗着知道子锋对自己稍微有些纵容,也有把握說服子锋,所以他說话了,仅此而已。
可說到底,对于方征来說最重要的事情应该只有两件,一是活下去,另一件则是报复死太监,他愈发觉得是子锋了。什么看建木之类的遥远心愿,虽然清晰却并不迫切。至于其他的闲事,能少管還是少管。
“巴甸国那么多蛇。”方征最后试探,“多久会派新的蛇巫過来?”
试探就像是把菜一道一道摆在桌上,然后劝客人尝,混在一堆菜中,有一道菜是想让他吃后反应的。
方征想要通過提到“蛇巫”。引出蛇碑下的事情。
那天碑下的群蛇尸体,是子锋杀的,還是另一個使者杀的?
只要這最后的信息一对上
然而子锋直接把方征的菜盘掀了。
“最近的蛇巢都被杀光了。你不是亲眼看到了嗎?新的一批当然要過几天。”子锋声音依然有些沙哑,跨前一步。
你不是亲眼看到了嗎?
確認。
方征整個人都在耳鸣,血气上涌,只觉得一股腥甜溢到喉间:“那天是,是你?”他全身骨骼都在响,手臂青筋冒出。
子锋不可思议地重新审视方征:“你不知道?”
方征告诫過自己无数遍的冷静与徐图都碎成粉末,他一瞬间血冲头顶,反应過来的时候已经怒吼着冲過去朝子锋狠狠揍去。
子锋早就感应到他瞬间满溢的杀气,方征那一下根本沒章法,第一下并沒有打到子锋。但子锋也沒還击,表情還有些懵。
“是你!”方征咆哮着继续打過去,又被闪开了。
子锋终于還击了,却只是拦住方征的拳势,說出叫方征吐血三升的话,甚至有一丝迷茫。
“什么意思?”
敢情子锋還根本不知道他在气什么?方征怒极反笑,“那天在蛇碑下偷袭我的是不是你?弄昏我的是不是你。把我”他气得简直說不出那句话,含糊過去吼道,“是不是你!”
子锋這才恍然大悟般,重点却继续不对,“是我。但那不是偷袭,我是光明正大的俘虏你的。”
而且那时候,子锋战斗后血液沸腾止不住,又中了些蛇的淫毒催化,就像喝醉了酒的人,战斗力其实已经下降了一大截,却還是把方征制住了。对于战利品的认定,不该有任何异议。
而且子锋刻了自己的标记在兕角上,這些天方征一直把兕角带在身边,又如此听话。子锋還以为方征接受态度良好,搞了半天根本不知道?
方征觉得自己算是個豁得出去的人,但是這种不要脸他自叹弗如。
“俘虏我?所以呢?”方征全身因剧怒而颤抖。
他刚才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和杀气,血冲头顶,不假思索就做了。此刻捏着拳头的手指依然在发出咔擦声音。
冲动了,不应该暴露,本来应该从长计议。待在這個战争机器面前太危险了。而且一时半会逃不掉,他根本沒办法逃過這人的力道和速度,和他完全不是一個量级的。
怎么办?方征脑中被怒火和恐惧搅得纷乱,不行,他必须想办法。
子锋听到方征的反问,道:“所以?你就是我的了呀。”子锋制住方征,表情依然困惑,這件事在他的认知裡变得古怪极了,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般,不可思议愣问,“你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想杀我?”
那天方征在河边提醒,子锋当时還挺感动,這個战败者竟然会提醒他?還会主动给他包扎伤口?
所以子锋也尝试对他好一些,给他烤肉吃,還送了两颗种子。毕竟方征也有点本事,收這么個战败者为自己服务,也不用搞得太残酷。
那些时刻,子锋心裡甚至涌现出一些难得的温柔。
不過既然是自己的东西,可不许和别人有什么关系。
原来只是误会。果然跟别人告诉子锋的一样:战败者都很不老实,通常会对他们充满恨意。方征沒认出子锋就是那天的人,所以沒有展露恨意罢了。
方征在心裡說:不止想杀你,還想把你的尸体分块。浑身都冒着煞气,那种恨意太强烈了,掩都掩不住。
“這不是你自己刚才說的不教而诛嗎?”子锋又說出让方征吐血三升的话。
“這能一样嗎!?”方征简直七窍生烟,忍不住道,“這种事会让人生气你不懂嗎?”
子锋又怔住了,疑惑:“生气?可那天你還对我說不要走。”
子锋本意是想找個女人解决蛇毒,但那天发现认错了,男人下面找不到缝,无法泻火。他非常郁闷,只好把方征推开。
但是方征居然還在昏迷中搂着他,叫“不要走”。子锋当时真是一筹莫展。他身体热极了,又不知怎么办,很狼狈才松开。
当时還觉得,這個战败者怎么那么依赖人啊。
方征惊愕地想我都被你捏脊椎骨动不了,還說個鬼?就算說了梦话能当真?不要脸的牙签太监,沒唧唧的男人果然容易变态,都胡编乱造脑补了什么东西。
子锋眼神逐渐清冷下去,“你這人真的好奇怪,說法一套又一套的,却說话不算数。”
方征猛然之间直觉危险,然而他已经来不及逃跑了。子锋大步流星瞬间逼近,快得叫人看不清。狠狠一把攥住他的手臂折到背后。
子锋贴在方征背后,一手依然把他的胳膊反折,大片带着热度的雄性气息躯体近在咫尺,一字一顿道:“原来你到现在還不懂這件事沒关系,我觉得你那個故事很好,我不会不教而诛我告诉你,那天你被我打败了,你就是我的俘虏,我要你做什么你都必须做。你要是不听话,我就会狠狠惩罚你。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方征浑身颤栗,内心一阵绝望:完了,牙签太监又要把他当女人用,他又要被日了。
作者有话要說:一個根本不知道怎么日
一個却以为自己被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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