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首发晋江文学城
一是能加温超過沸点的石锅。
虽然沒法达到造铜铁的上千度,但是找到合适的石料制成耐上百度火温的锅方征還是做得到。
他发现一处岩壁外侧有露出的云母石、石英砂等坚固矿类粗混的石料比造房子的火山岩稍微耐热些但山壁坚固,不像火山岩那么方便收集。方征用铜剑凿了好几天,才把一块大石料凿下来一点点地凿成了锅形。有了它,方征甚至能炒制一些食物了。
就是這种石料开采得太费劲方征懒得给其他人做他的铜剑也不外借。只是告诉了她们方法,那些女人锲而不舍用一些石头锤子去砸在砸坏了无数個之后终于也采到了足够的新石料来造了几只新式锅。
二是油。
這個时代的人根本不知道怎么炼油。因为他们沒有驯化猪肉。野生动物的肉都紧绷绷的油脂少得可怜。也沒有菜籽。坚果倒是不少但是也不会浪费来炼油。
方征的油是从野生橡树果实和杏仁实裡面炼的。
他用最原始的榨油方法把果实捣碎装在石盘子中,上面压紧草料然后踩实,做成一张饼形。把那块饼放在石磨裡碾压,折腾了无数橡果和杏仁之后他也终于榨出第一勺油。
一开始别人都不明白他浪费那么多果仁做什么等方征炼出了第一勺油加在鹿肉裡用大火烩至通熟,再撒好盐。那味道飘出去,周围房屋裡的人全部都围過来,馋得口水直淌。眼睁睁看着方征吃得香喷喷。最让他们惊异的就是石碗裡面覆的那一层金黄色滑腻斑斓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那么香?
方征又告诉了他们炼油的办法。但是为了避免大量坚果的浪费,方征提议她们种植橡树和杏树,在采集经济模式上发展种植业。這比耕地更好推广,且成效非凡。如今村落外面,有一片橡树林和两片杏子林,去年竟然收获颇丰。
虽然沒有度量工具,但方征估摸着约有一百多斤了。
连风吃得狼吞虎咽肉居然能做出這种味道,他从来沒吃過。他吃過虞夷的王宴,吃過铜鼎裡的肉块肉羹,裡面被精心调配了豆子和乌蕨,下方也有火焰一直在加热。可是比不上這個味道。他的四肢变得暖和,从胃裡一直暖到心裡。哪怕残损的身躯挤在那么冰冷的“壳子”裡,也能流遍每一寸血管。
连风眼睛又红了,不至于为了一顿饱饭而酸楚,而是为了一顿味道超過他曾经效忠過,觉得是世间至高无上的地方制出的最好吃的东西而酸楚
子锋曾经为了能坐在那巍峨的院子裡,和十巫、和王族、和舞医、和九位“大司”平起平坐为了每顿都能吃到加热的肉羹和豆子宵衣旰食、焚膏继晷,不把自己当人似的训练和战斗,变成了方征口中的“机器”。
于子锋来說也绝不能称作轻松的时光,反而是时时刻刻都处在血腥和死亡威胁中。付出那么多,渴望那么久的东西,到头来,在他失去一切,连身体都毁得差点救不回来后,居然在方征這裡吃到了更好的味道。
简直悲哀得可笑。
“喝汤。”方征一看连风居然眼眶又红了,這小家伙怎么动不动就想哭鼻子,愈发让方征加重了怜悯心。他心情复杂地想,当年自己在遭逢大变后,也如此脆弱么?那些时光沒有人来帮助和安慰自己,流眼泪又有什么用呢?他渐渐就变成了块顽固又油盐不进的石头。可是若有選擇,谁不想拥有一個温暖的港湾和怀抱呢?
连风喝了一口藻草和菱角煮的汤,惊异地又瞪大了眼睛,狐疑道:“這些是蔬菜啊”可是为什么像是肉的味道?
方征又笑了,原始人煮汤也不会放油盐。味道自然不敢恭维。他储存了薯蓣和上一顿煮斑羚肉剩下来的搅成汤底。薯蓣裡主要是淀粉,斑羚肉残留着羹丝,再加上一点油和析出来的粗盐,汤底味道的又稠又浓。用這样的汤底来煮藻草和菱角,菱角裡仿佛還有水汽清香,藻草又很脆嫩,喝一口下去每個毛孔都叫嚣着美味。
鹿肉脯和汤都是两人份的,但因为太好吃了,连风吃完后意犹未尽。如果不是顾忌着脸上這层假皮在吃饭时不能动作過大,他大概连石碗都要一起吃下去了。
子锋知道食物能给人满足感受,却从来不知道,美味的食物還能让人如此快乐、愉悦、觉得身体每個部位都活了過来。吃到這样的食物后,什么王域的宴席都黯然失色,西方祖姜的女祖十年举行一次的“瑶宴”恐怕都沒這個味道。虽然他也沒有去過。
他对方征的感情更复杂了但有一点更明确,這個人把他的欲望更深地调动着他不但想看到方征崩溃的样子,還想吃他做的食物。
但方征害死了自己的同伴子锋大脑中很混乱,随即又想到,自己想做的事情,肯定是方征不想的。那就是說,這也能成为“报复”方征的手段。所以自己对方征的渴望,和憎恨着方征,似乎并沒有冲突。子锋于是心安理得說服了自己。
方征也难得高兴,他一般是不和人分享食物的。但并不意味着看到别人惊叹他厨艺制出的美味会不高兴。看连风吃得快把自己舌头嘴唇舔到脸上,方征升起了难得的成就感。
方征一直不愿意友好待人,像只刺猬和桶,每时每刻都拒人的模样。即便是部落中信任他的那些人,其实都有些怕他,不太敢亲近。当然,方征也是故意摆出那样的面孔,为了减少麻烦。
但更深层的原因,是方征不相信自己可以温暖别人。毕竟自己是個如此混账的家伙,他很有自知之明。
可是此刻对方吃饱满足的样子那么真切,让方征忽然觉得,“养孩子”或是“建立长久稳定关系”這些自己觉得难于登天的事情,似乎也可以去尝试做一做。
吃饱喝足后,方征让连风回床上躺去。自己则背着一捆绳子,提着铜剑往外走。
“征哥哥,你不绑我了?”连风不敢相信般,還故意提醒。
而且本来在温泉那边,方征說要审他,回来之后反倒给他做了顿饭,也沒审什么。连风也分外疑惑。
“不绑了。不是你做的。”方征回头道,“你连拿起吃饭喝汤的碗都费劲。怎么可能扯得断绳子,不可能勒得死那個人。”
刚才连风在吃东西的时候,举起碗碟的手微微颤抖。這不是连风装出来的,他身体真的太脆弱,却为了无谓的奇怪坚持,還尽量想举得平稳一些,還是被方征看出来了。
子锋這回沒有红眼眶,神色只有霜雪般的苍凉。這是他最早就承受過的打击:曾经扛起几十斤大钺都不会喘气的手,竟然握不稳一只小小的石碗。
虽然他的身体在那层外壳裡艰难地愈合重生着,但谁知道能不能恢复从前的力气。
他连什么时候能痊愈都不知道。祖姜那边的巫医告诉他,可能需要很长的時間。如果花费一两百年,他甚至在痊愈前就死了,那岂不是要一辈子套着這副壳子,比废人好不了多少地活着。
這种落差,时时刻刻都在折磨子锋的心灵。就算成了他被免除怀疑的证据,他也沒有多余的心情高兴。只能点点头目送方征出去,然后疲惫倒在了床头。
“不出来嗎?”连风对着虚空自言自语,“你们一直跟着我。二国主有什么话要带给我嗎?”
“我会去做那件事,待在這裡也是为了打探消息。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你们用不着杀那個人来警告我。”
沒有人回应他,空气裡一片沉寂。有可能是那两人不在周围,去其他地方勘探了。
子锋内心陷入了巨大的挣扎要不要告诉方征,這個“世外桃源”般的山谷部落,已经被西方女祖最精锐的爪牙发现了呢?
其实从战略意义来說,西方隔着大雪山峦,无论是剿灭、俘虏或掠夺這個小部落,都是很不划算的,她们也从来不往這边扩张,沒那個必要。
但她们不出手,不代表這個消息不会传开,很可能会成为一個筹码般的礼物,送给对此有需求的地方。
比如巴甸和虞夷。
到时候子锋忽然感到心中一阵揪心茫然,如果方征死了
不,子锋忽然悚然清醒,他不能让方征死在别人手上。只有自己能杀他。他還要把方征锁起来,报复地操他,吃他做的饭等做够了再杀他。
他不许别人提前结束這种可能。
子锋飞快地做了决定,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屋宇房顶。
方征走出房间门,他沒有造出铁锁,但用木棍把门从外面闩住,還是做得到的。虽然已经排除连风的嫌疑,但方征還是杜绝了连风逃跑的机会,只能从外面打开。
既然不是连风做的,要么就是這個部落裡的女人报复,或是混入了外来者。方征倾向于第二种可能,那只不寻常的獬廌来历也要细查。
方征挨家挨户地敲门,调查有沒有不寻常的地方,检查有沒有人藏匿。這只在以前虞夷逃兵跑掉的时候做過。如今再来一次,大家都很惶恐。
“要注意安全。”方征叮嘱她们,“门窗关好。有什么异常响动,第一時間告诉我。”
這几年,方征觉得自己就像個“保安队长”似的。谁叫他的武力值是這裡面最强的。
說到武力值,這几年方征倒是机缘巧合提升了不少。
首先他坚持服用太岁肉,身体能腾跃得越来越轻松。
其次他在火山岩浆带出的巨大渣滓废墟裡,掏了十天,找到了一块几乎有半個篮球场那么大的残破龟甲。不知是多少年前埋在裡面的,岩浆和地火居然都烧不化。
而且只是部分龟甲都有那种体量,难以想象這块龟甲全部,和长出這片甲的老龟,究竟全貌有多大。
传說中天柱四极是伏羲砍了大鳌的四足支撑的,虽然是個夸张的神话,但也侧面說明了,远古的人曾见過体积十分巨大的龟,才能作此想象。
方征对這個时代动物大小早就有所领会,那條蛇、那只蛊虫,现在又加了這只大龟。
但除了让他惊叹外,這龟甲上還刻着对他来說有用的东西。
那上面有一些字。不過這個时代的字,无论是陶文還是甲骨文,他都一头雾水认不得。
幸好,除了字之外,還有一些简易线條,像一些小人比划的不同动作。动作下面還有长短不同的横线。
那些线條,短横长短结合,最直观地让人想到了后世的“卦”。
龟甲从来就和“八卦”“易”有密不可分的渊源。
這玩意,是不是老祖宗的太极功夫?方征的知识只够他作此猜测,他照着那上面姿势比划。
上面直到龟甲断裂的地方,共有八個姿势。从裂痕来看,后面可能還有其他姿势,却找不到了。
第一個姿势从图上看就是扎個马步,但是手脚有些细微调整。下方還有一條短横线。
第二個动作下面有两條短横线,以此类推,第八個下方有八條短横线。所以方征怀疑這些短横线代表着顺序,就先从第一個做起。
第一個分明那么简单的动作,他竟然头昏了。
他转而想做第二個招式,那是個类似太极裡开合手的姿势,在方征看来,也是很简单的。可是他按照那個姿势去做,感到一股热力直充头顶,他眼冒金星,竟然昏倒了。
似乎不按照图裡的顺序,扎好带着细微调整的马步,他就不可能去做第二個招式。
可是第一個招式他都头昏,自然无法接着做第二個姿势。
方征不信邪,扎個马步又不是邪功夫,怎么可能走火入魔。方征每天就找時間只练第一個动作。练了一年,他终于可以维持不头昏。
同时他惊奇地发现,有了這個马步兜底,自己過去的招式威力似乎加强了一些。
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当他需要在岩壁上采集更多石料制造第二口煮汤的锅时,他用铜剑凿了几下,大块石头就掉了下去,比第一次轻松了许多倍。
既然方便不费事,方征也乐得帮其他人凿了一大堆云母石,只花了一個上午的功夫,所有人就都拥有了耐高温的石锅。
随后方征开始练第二個招式,果不其然又开始头昏了。
方征心有余悸地想,那些短线,第一個下面是一横,自己练了一年。那么是不是每條横线代表一年,自己练完這八個姿势,可得几十年啊。他数学不好,自己活得到那個时候嗎?
为了加快进度,方征想了不少办法,比如倒立着练,比如训练前后配合食疗补充太岁,比如针对力量专门练肌肉群,他每天起早贪黑的,除了到处转悠找东西,维持小部落的安宁,就是在琢磨這块龟甲。
三年下来,方征练到了第三個姿势,也发现了另一個助他变强的东西。
M.3Qdu。首发最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