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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八章 顾以恒

作者:姬叉
陆行舟进入御书房,看着年轻的新皇,心中觉得有点讽刺。 這不仅是他第一次觐见新皇,同时也是他第二次见到齐王顾以恒。上一次是祭坛集体围观顾战庭的时候,离得远挤在人堆裡都沒看清,這次算是第一次见面也沒問題。 這個只存在于背景板的名字,终于从背景之中走向了现实。 他太低调了……当晋王顾以诚大肆拉帮结派,手伸得比谁都长的时候,顾以恒正在府中禁足。 当晋王倒台,顾以恒起复之后,他也沒有走上台前,依然深居简出。 陆行舟两度入京,在京师呆了這么久,竟然都沒正式见過面。 第一印象是很帅……当然很帅,因为顾战庭就是個中年老帅哥,气质外貌都杠杠的,所以生得出沈棠這么漂亮的女儿,生的儿子自然也不会差。 嗯……理论上沈棠在外貌上的基因還要更优秀一点,因为她的母亲只是普通妃嫔。顾战庭并非好色之徒,普通妃嫔能得到宠幸那必然很漂亮,连顾战庭都被吸引。反倒生這几個儿子的皇后未必够這档,但总体肯定不差。 不過当初晋王顾以诚沒有让陆行舟第一眼感觉帅,毕竟气质的影响還是很大的。顾以诚浅薄浮躁,拉到电视裡演脑残反派都不用演技的,杵那儿就行;這顾以恒倒是可以演一個彬彬有礼的渣男前夫哥,起码给人的第一印象很好。 顾战庭沒有多少教育儿子的闲工夫……每個人的性情基本還是自己形成的。和顾战庭交流之后陆行舟可以判断,顾战庭迟迟沒有立太子,并不是贪权之类的想法作祟,而是這几個孩子确实都不符合心意,感觉反正自己還盛年,能等几個小的长大再看看。 但如果非要選擇的话,顾战庭心中会更倾向這位齐王……至少在沈棠和齐王之间,已经明确選擇了齐王。 可惜齐王自己或者夺舍者并不這么认为,他還是觉得父皇谁都不想选,故而在背后策动了一切。 此外,陆行舟想观察顾以恒的具体修行,却发现一片迷雾,看不出来。這要么就是有特殊的法宝遮蔽,要么就是境界碾压了陆行舟…… 心念一闪而過,陆行舟正在行礼:“陆行舟见過陛下。” 顾以恒笑道:“定远侯今日恐怕是初次见朕,但朕倒是多次看见定远侯大展神威了。” “哦?多次?除了祭坛那次,還有?” “有一次定远侯在烟雨楼上打霍珩,朕恰恰路過附近。朕当时是被禁足,偶尔悄悄溜出门透气倒也沒人较真的。”顾以恒的态度很是友好,笑道:“明人也无需說暗话,朕那时候对晋王可算得上敌对,定远侯当着他的面打他的人,朕的印象可是很好的。可惜当时朕获罪之身,不敢找定远侯喝几杯。” 陆行舟暗道你恐怕不是看见這一次,而是当时围绕在晋王身边的所有冲突事无巨细你都知道。 话說顾以恒這态度可比顾战庭让人舒服,搞得像折节相交似的。 其实双方心裡都知道,大家不可能会有多好的关系。就算顾以恒袭击沈棠的事沒有暴露,单只是陆行舟自己,這次纠合各方的实力也足以让任何帝王心惊。连突破乾元的顾战庭都得被拉下马,哪個傻白甜皇帝敢信重這样的臣子? 這次陆行舟只是一個串联者、筹谋者,而不是领导者。如果是领导者,那他妥妥是可以欺压皇帝的权臣才对。 不過现在也差不多……理论上這次确实存在這么一個镇压皇帝的权臣,那是国师夜听澜。连登基、春祭,都是在夜听澜主持下进行的,以前可不需要如此。 只是夜听澜不太可能過多干涉政事,导致這個权臣意味不是很明显。而陆行舟可以代表夜听澜,只要他想弄权,就可以弄成一個另类仲父。 所以孟观认为陆行舟可以成一党,顾以恒也在试探陆行舟的态度。 陆行舟的态度也确实不像一個臣子,都直接问皇帝所谓多次是哪次了。 “原来是那次。”陆行舟道:“那次陛下就算想請我喝酒也請不了,打完霍珩我就出京了。” 顾以恒笑道:“以后還有很多机会。嗯……定远侯此来,有要事么?” 陆行舟道:“想向陛下借皇宫一用。” 旁边的大太监海如渊微微色变。 這個陆行舟元慕鱼都很随意想到的主意,实则在一般人眼中属于大逆不道,尤其是陆行舟這种說法。 翻译翻译什么叫借皇宫一用? 顾以恒笑容不改:“定远侯是打算在皇宫接亲?” 陆行舟笑道:“陛下英明。主要是裴相家被玄女毁了,现在一家子都住别院来着,别院迎亲实在太委屈初韵了……” 這理由可真好,顾以恒越听越好笑:“可以,皇姐本来就应该从宫中出嫁,定远侯這次情况特殊,一并都从宫中迎亲也是佳话。” “那就谢過陛下了。”陆行舟還真有点意外顾以恒這种随意的态度,好像真一点都不觉得权威被挑衅。 這厮可能真比顾战庭难对付,起码是真的能忍。 顾以恒道:“朕登基形势特殊,都来不及做出封赏。尤其是此役主要由定远侯主导,谁的功绩大小,朕還真不太清楚。恰好定远侯来了,不妨议一议此事?” “此事我会写一份详细的报告和名单给陛下,陛下定夺即可。” “既然来了,不当面议么?” 陆行舟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天黑了,臣要回去陪妻子。” 顾以恒:“……” 总感觉這挑衅比借皇宫都严重点,皇帝让你议人事,這是多重要的正事,你拒绝了,回家陪老婆? 但换個角度看,是不是陆行舟在表达自己沒有太多越权的想法? 几轮试探,双方都沒太摸清对方到底在想什么。顾以恒想了想,索性问:“定远侯自己有什么要求么?嗯……听說父皇曾许你为侍郎?” 陆行舟道:“臣下個人沒有什么要求,倒是于国有些建议。” “哦?”顾以恒笑道:“定远侯不妨直言。” “此前天下官员妖化极多,如今地方一片混乱。而据我曾经在东江的见闻,主官妖化了,往往能带出一片泥。因此在填补地方空缺之外,還需要加派人手开展巡查。” 官员妖化的事,最早就是顾以恒搞出来的,陆行舟特意提出地方上還有很多妖沒有除尽,想看看顾以恒什么态度。 结果顾以恒微微颔首:“定远侯顾虑得是,此事朕会当成头等大事来办。” 陆行舟什么都沒看出来,拱手告辞:“那臣就放心了。” 回到陆府,夜听澜和沈棠都在厅中等着,见陆行舟皱着眉头回家的样子,都起身出迎:“怎么了?這眉头皱的。” 陆行舟叹了口气:“一时半会看不出什么,他還谦退着呢,一脸把我当辅国柱石的模样。我特意提出地方妖化的事情,他還真表态治理。” 沈棠道:“這個治理也是必须的,父皇因为此事获罪天下,无论谁继這個位置,做也得做一副矫正的样子出来。” 陆行舟点了点头,问夜听澜:“先生之前和他一起主持祭典,对他的修行和气脉方面怎么看?” “有法宝遮掩……法宝十分高妙,除非刻意出手试探,否则单靠看是看不出的。但是单从這么高妙的法宝,就绝对不是此界之物。当然,不排除是从上古遗迹获取。” “气脉呢?除了衰败的大乾气脉之外,是否有别的特殊?” “如果你指兆恩和顾战庭用的那些窃取转移掠夺之类的迹象,是沒有的。”夜听澜沉吟道:“但确实有些奇怪的地方,按理新皇登基,原本的气脉再散乱衰败也会有一些重新凝聚的气象在,万象更新之意,但他身上看不出来。” 陆行舟心中微动:“這代表了什么?该不会是因为顾战庭留存的那部分?” “有一定影响,天无二日嘛……但還有几种因素。比如沒多少人认這個皇帝,如同傀儡;再比如……他压根就沒打算统治這片国度。” 沈棠的神色微微变了。 傀儡的话,其实有点沾边,别說夜听澜杵在這了,就算裴清言,恐怕顾以恒也不太压得住。 但从之前众口一词都公推他做皇帝的景象看,却也不至于是個傀儡。 如果是他自己完全沒打算统治這片国度……一個布置了大局好不容易登基的皇帝,沒打算统治這片国度,這是什么概念? 夜听澜道:“应该是多因素并举的。目前的情况看,大乾会日渐成为一個巨大的烂摊子……极有可能演变成天霜国那样皇权衰败宗门林立的情况,能像司寒那样做個盟主性质的统治就不错了,更大概率要变成末代之君,天下之恶加焉。棠棠不接這烂摊子是对的。” 沈棠看了她一眼。 老女人叫起棠棠来了……不是当初在丹霞山撕逼的时候了? 陆行舟皱眉想了好一阵,才忽然失笑:“先生那一卦迷复之凶,目前看来好像不仅仅指的顾战庭。” 夜听澜道:“你有什么想法?” 陆行舟道:“我們钻牛角尖了……分析他的目的其实是次要的。管他要干什么,反正单从他当初袭击棠棠,矛盾便是不可调和,难道他目的是好的,我們還能和平相处不成?” 两人也都笑:“是。” 陆行舟道:“所以首先需要摸清的還是他的实力問題,如果他是兆恩的师父,不管是不是摩诃,关键是不是乾元?如果是乾元之魂、夺了四品之躯,那他短時間内也沒法把身躯实力练得太高,我們是否要快刀斩乱麻直接暗杀弄死,扶持一個小孩上台做傀儡可省事多了……免得時間一久,等出了一個乾元大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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