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甲卷 蓼花繁 宛若云烟
篝火渐小,陈淮生又拾起几根松枝插入火中,捅了捅,火焰再度升腾起来。
“……,情况就是這样,青木门主要就是为天云宗负责灵植、驯兽這些事务的,天云宗在济郡有多处连片灵田,也在繁苴山中有不少灵泉福地,……”
“我种了两年嘉禾,算是熟手了,玉麦才种了半季,本想去繁苴山中学种灵草,但沒想到另外有人走了关系,沒去成,我就实在呆不住了,就只有走人了。”
陈淮生自我解嘲地笑了笑:“天云宗這個外门,嗯,青木门還算仁义,我离开的时候,给了二十枚灵石,干了将近三年,就得了這些报酬,……”
“淮生哥怎么就想着去学种灵草了呢?干了三年就为了二十枚灵石?为何不一直专心游历学道?”
宣尺媚对這些大宗门中其他事务并不清楚。
她入门之后一直颇受器重,专心致志修习法诀道术,提升灵境,甚至连一般入门之后要兼学的符箓咒都沒修习。
像這些采矿、灵植、驯兽、狩猎、炼丹、匠器這些事务,就更一无所知了。
這是何不食肉糜么?
陈淮生见宣尺媚一脸不解甚至還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内心无语。
“尺媚妹子,你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陈淮生苦笑。
“青木门中负责灵植的就是一個筑基的,快百岁了,我只远远见過一面,下边還有几個练气二三重的,基本上都是六七十岁了,再无进境余地的,他们根本就沒有资格传授道法,整個青木门大概就只有那位筑基仙师有资格收徒吧,但是我一年都见不到一面,……”
“每年青木门有资格向天云宗推薦十名表现优异有突出潜力的弟子回天云宗与其他入门弟子一道参加入道灵悟指导,而分到灵植這一块只有二人,而且几乎都是种植灵草出了特别成绩的,种植玉麦、嘉禾和灵稻是永远沒机会的,所以所有干灵植的都想去种植灵草,虽然竞争激烈,但是总有一分希望,……”
宣尺媚万万沒想到像天云宗的一個外门裡边连灵植這类在她看来纯粹就是杂役的活计竞争都是如此残酷。
为了得一分被举荐的机会,种了几年玉麦嘉禾還得要去搏一個种灵草的机会,這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
“后来呢?”
“后来就去了玄火门,……”
“睢郡的玄火门?那個与登云派发生冲突的玄火门?”宣尺媚吃了一惊。
睢郡不是九莲宗的重心区域,但是九莲宗好歹也是大赵全国性的大宗门,在大赵各郡都有驻守联络人员,掌握各方消息。
玄火门与登云派的火并而惨遭灭门之事在大赵境内也是流传极广的,沒想到自己這位救命恩人居然還差点儿卷入了。
“对,就是那個玄火门,然后我见势不妙,就赶紧溜了,结果尺媚妹子你都知道了吧?玄火门灭门,我算侥幸逃得一條性命。”
陈淮生倒是很泰然,对于抛弃投入的门派半点都沒觉得不妥。
才入门不到两個月,要說有什么感情那都是废话,而且也沒从玄火门裡得到什么好处,就干了两個月劳役,难道還要自己去为它拼命不成?
无论是穿越来之前的那個陈淮生,還是穿越来之后的這個陈淮生,都做不到。
大赵境内大小宗门少說也有百家,這還沒有算那些隐匿形迹的宗门。
玄火门弟子不過区区几十人,门主也不過就是一個筑基者,而登云派有两百弟子,掌门也是筑基,但人家還有两名长老也是筑基。
你玄火门既然沒這個实力,却和人家发生冲突,沒有其他宗门和世家介入情况下,结果基本上就注定了。
虽說是灭门,但并非說就是斩尽杀绝,大半弟子被杀,仍然有部分底层弟子就直接归并入登云派了。
如果陈淮生留在玄火门,只要沒在一战中丧命,多半也是要被纳入登云派的。
不過就算是纳入登云派,一样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九成九也就一样派去种灵田挖灵石,干些什么都学不到的苦力活儿。
陈淮生就這样随意地拨弄着篝火,把自己這几年的经历娓娓道来,听得少女唏嘘感慨不已。
“淮生哥,我感觉伱变化不小啊。”良久,少女才幽幽地道。
她在被救之后,全家都登门去感谢過,后来也過年时候又去過。
印象中的淮生哥是一個十分开朗单纯的少年郎,比這一趟接引回来的几個门中弟子更爽朗诚朴,但现在感觉淮生哥似乎有些意态萧索。
“能不变么?十四出门,现在我都二十了,奔波六年,入道无门,也许我這一辈子就只能在元宝寨,嗯,志向再远大一些,就在县裡混吃喝了。”
陈淮生自我解嘲,“我也想奋斗努力,可上苍不垂怜啊。”
陈淮生說的是大实话。
蓼县全县像自己一样的道种数量并不少,起码也是上千人,能入道的屈指可数。
其余入不了道的還不得一样生活?
更别說与俗人清苦艰难几十年的生活相比了。
好歹道种出身使得本身就已经是养息之体,几无疾病缠身的可能,在寿命上已经比寻常俗人要多活三十年了。
而且身强体健,而且還能承载一定的法力,在地方上也算是精英角色了。
只不過相较于入道修行之后动辄逾百岁,举手投足翻天覆地御风而行的威能,那又不可同日而语了,谁又不憧憬向往那等妙境呢?
对陈淮生的感慨,少女也无言以对。
并不是說入道一定就要在宗门裡,這大赵散修一样成百上千,便是紫府亦是不少。
可相较于宗门和世家门阀中,散修破境的几率就太低了。
可以說同样一個先天道种,如果入了大宗门或者本身就是门阀子弟,也许破境入道的机会也许有三成。
而中小宗门或者中小豪门望族,也许就只有一成。
散修的话,只怕连半成都沒有,這還是要有师傅指导的情况下。
若是纯粹像陈淮生這般四处乱撞,靠自己悟性的话,那就真的只能說是百裡无一了。
這也是为什么许多先天道种入不了大宗门就宁肯入赘那些门阀世家,也要换来這样一個机会,实在是机会大太多了。
“淮生哥,也莫要自暴自弃,天无绝人之路,也许某一天你会遇到属于你的机缘呢。”
少女也是一個沉稳性子,在沒有绝对把握之前,自然不会将自己和虞弦纤的交谈告知陈淮生。
這本来就是一個未定之数,若是早早让淮生哥存了希望,结果却未成,那就太伤人了,也许淮生哥還承受不起這样的打击呢。
陈淮生也沒想太多,能在這裡遇到宣尺媚本来就是一份机缘了。
穿越而来,异世的陈淮生可比這個世界裡的陈淮生现实得多。
說实话,他還真有些庆幸自己起码是穿越到了這個先天道种身上。
好歹能活七八十岁,而且一辈子都身强体健少有患病,堪比前世中的普通人了。
不像這個世界裡的俗人,過了四十二就急剧衰老,基本上就要准备棺椁了,活過四十五的都很少,四十九就是所有凡俗人等的大限。
不是道种,绝对活不過四十九,除非服用天材异宝改质。
前世中自己都四十好几了,三高痛风秃顶加糖尿病,才熬出来一個副县长身份。
還琢磨着能不能在五十之前搏一個县委常委,估计有点儿困难,干部年轻化,自己年龄沒太多优势了,都主张要八零后了。
七五后十年前還有点儿优势,现在就是劣势了,多半就是一届结束去人大政协裡养老。
而今世一下子就成了二十岁的高颜值俊彦人物?
当然,人永远不可能满足,无论是哪個世界。
现在两個灵魂已经融为一体的陈淮生当然不愿意就在一個无法入道的先天道种身份上困死,所以他才会這般积极地和眼前少女說话。
换了原来陈淮生的性子,只怕又要自尊加自卑,甚至還要保持出几分不求人的架势,不肯在昔日被自己施救的女孩子面前掉了份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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