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山鬼,山神。 作者:未知 将眼睛瞪到了最大,直勾勾地盯到那屋檐上—— 蓝色小雀羽色鲜亮,活泼好动,看它的时候,它也歪着头一直看我,对望了一阵過后,随后身子轻轻一跳,扑着翅膀飞走了。 這一切我看得十分真切,根本不会是什么幻觉,而视线随着小鸟飞走的方向追看過去,目光落向了村口,我随之一愣。 村口立着两個模模糊糊的人影子! 似是身穿黑麻衣,面容很不清晰,眼下是白天,看着却有些阴森,动也不动站在原地,好像是盯着我看一般? 村裡婶子家的狗从村外刚好跑了回来,路過他们身边之时,忽然像是受了惊,立即冲着他们一阵呲牙咧嘴。 其中一人终于动了一下,将头偏向狗在的位置,那狗被他一看,竟然呜咽一声,立即夹着尾巴跑了。 明显不是我們村裡的人,又阴森森地站在那边,看着和鬼似的,怪吓人的,让我心裡有些发慌,马上拉扯了一下孙廉和小道士。 我說有两個人站在村口,他俩便一齐回头去张望,然后听小道士率先說道:“村口哪裡有什么人在,你是不是被猪婆神吓傻了,一惊一乍的?” 那俩人长得人高马大,如此显眼,他们還是沒有看到? “真有两個人在那裡……”刚想用手指了下具体方位,我再度吃了一惊,“诶?怎么不见了?” 我的心瞬时猛跳一下:该不会是大白天裡见了鬼吧? 小道士不信我的话,问我怕不是被猪婆神吓出毛病了,有些疑神疑鬼,還說百鬼夜行,白天哪有什么鬼在?而且這還是我們村子裡,到处都是大活人,鬼也在這种活人气重的地方是待不住的,我們這村子也不像是容易招鬼的地方。 我于是只当是自己看花了眼。 到了晚上,村裡摆宴席,去蹭了一会吃的,然后感觉自己手脚有些发凉,忽然头晕脑胀了起来,于是和他俩道了一声,就先回家了。 临走的时候,我见村长正在问李道长,這村裡专门给他们摆的席上,为何沒见到马道长。 李道长干笑一声,說马道长办事去了,白天在山裡不是還出现個红衣女鬼嗎?他们此行就是追着女鬼一路到這裡,马道长的性子村长也见過,根本坐不住,去查這個女鬼的下落去了。 村长听罢不再追问什么,拉着李道长又到席上去。 路過我身边,村子還挺热情地问我一句:“怎么不吃了,這就要回家去了?” 我回了句不舒服,李道长便多看我一眼,接着像是察觉什么似的,刚想跟我道些什么话,這会有村裡人来敬他,便先去招呼了村裡人,我见沒啥事,继续往家裡走。 到了屋子裡,躺在床上,脑子裡嗡嗡作响,身上变得凉嗖嗖的,不太舒服,于是跑到爷爷那屋找到了一早就从席上回来的二叔。 我让他给我找点药吃,二叔却先问我:“陈潇,你脸色怎么是黑的?在山上的时候都沒事,這会儿怎么脸色难看成這样,是不是又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跑到镜子前面看,才发现自己脸色真是黑的,尤其是眉心的位置最深,但不過只一小会,黑气自己消了下去,脸色变回来了。 我說可能是被山上的风吹感冒了。 二叔瞪眼道:“這哪裡是感冒了,看着更像是中了邪了!你過来,给我老实交代,是不是今天在山上,让蹿走的猪婆神给蹭到了?” 我說沒有,二叔脸色有所缓和,接着听我說是直接从身上穿過去的,二叔瞬时傻了眼:“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們?” 我支支吾吾地道,因为当时沒觉得哪裡不舒服,而且自己有山神护着,她穿過去就穿過去呗,反正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這么大的事,你都敢瞒我!”二叔气的冲我直瞪眼,抬手還想揍我,手举到半空,又给放了下去,转而急的跳脚道,“你不要命了你,這叫沒什么大不了的?” 他让我在屋裡等着,急急忙忙地找孙先生去了。 我对着镜子又看了看,除了脸上一阵黑一阵白的,也沒什么别的影响,不明白二叔担心這些做什么。 很快,孙先生和李道长让二叔叫了過来。 他俩挨個看了我一会,脸色全都变了模样! 李道长惊着道:“他還真是被猪婆神给冲到了!” “之前在山上,我們居然都沒看出這個,刚才這小子从我身边走過去,我還觉得他看着不太对劲,人气有点弱,万万沒想到,他今天果然被猪婆神给撞到了!” “奇怪啊,当时怎么我們谁都沒看出来呢?”孙先生脸色诧异,费解道,“而且他当时被猪婆神冲到了身上,怎么会到现在還看着沒什么事情?” 孙先生沉吟片刻,忽地拉开我的上衣,盯向我胸前如今已经枯萎了的草叶,随后怔住。 “坏了!”孙先生道,“怨不得沒有看出来!” 他手指草叶道:“原来是這东西给他挡了一下,猪婆神蹿走的元神被這东西给挡住,留了一截沒能全都跟着从他身上蹿出去,這才沒把他的活人气儿给冲走,可這股子阴煞气也在身上出不来了,怨不得我們当时沒注意到!” 二叔听得有些揪心,听到這裡,顿时庆幸着道:“幸好,這個救了他一命,把阴煞气截住,让他至少還有條命在……” “季平啊,你怎么沒听明白?孙先生說坏了,就是坏在這個地方了!” 李道长插话道:“這股阴煞气穿着他過去,沒能在冲出去之时带走他的活人气儿,可也留在身上出不去,不消多久,他的那点活人气儿,不還是要被這股子阴气给消掉!” 二叔脸色一变:“既然這样,那就赶紧把這股阴煞气给他放出来啊!” “不行,不行,”孙先生摇着头,手一指着我胸前,“問題還是坏在了這裡!” “他现在的活人气儿,全是這個给留住的,這东西不拿走,阴煞气放不出来,而且這阴煞气太烈,就算拿下,沒了阻碍,马上就会蹿出体内,连带着将他的這点活人气给卷走。” 二叔干干地咽下一口吐沫。 孙先生又說:“只怕稍有疏忽,這股阴煞气放的太急,沒能控制住,直接就要了他的命!” 二叔头上开始冒汗道:“那怎么办?总不能不管他,看着他等死吧?” 李道长将目光继续看向我胸前的草叶子,忽然道:“這东西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能给他這种东西的人,怕是不简单,這草叶我們不敢妄动,不過要是能找到這個人,要保他一條命,对此人来說,似乎不是难事。” 二叔面露喜色,忙抓着我问這东西是谁给的。 因为和山鬼姐姐约定好,不能将她的事情告诉别人,所以我当时一個劲地摇头,說不能告诉他们,给我這东西的人不让說。 二叔连问几次,见我都不肯讲,忽然急了,抄起一旁的鸡毛掸子,狠狠地抽了我两下。 他骂我道:“快說,這东西谁给你的?你要是不想活,那就憋着不說,要是不想死,马上說出来,我們去找他救你的命!” 我被二叔抽得一哆嗦,可总觉得自己沒啥事,他们未免有些小题大做,咬着牙就是不肯透漏這些。 随后又是招来二叔的一顿猛抽,最后那几下,实在是把我给抽疼了,再也忍不住了,忙带着哭腔跟我二叔道:“是山裡的姐姐给我的!” 见我终于說了出来,二叔放下了鸡毛掸子,追问着道:“你說的姐姐叫什么,住哪裡,快說呀!” “不知道呀!”我哭喊道,“她說自己住在山裡,可是住什么地方,她沒告诉我——姐姐說她叫山鬼!” “山鬼?”见我說出名字,他们瞬時間又是满脸的纳闷。 二叔听是山鬼,忽地一下子坐在地上,声音都发着颤道:“這不是山裡的鬼魅嗎?那完了,既是山中鬼魅,那可就难找了,陈潇怕是沒救了……” 李道长站在原地搓起手来,显然也是觉得有些难办,只得叹气道:“既然是山中鬼魅,也难怪他不肯說,如此一来,就算知道了這些,也是无处可寻,這山裡那么大,我們上哪去找她?实在不行,那也只能让贫道死马权当活马医,试试能不能将他身上的阴煞气放出来而又不伤自身活人气了!” “不用找了,我应该知道去哪裡找她!”出乎意料的是,孙先生忽然道出這样一句话,跟我二叔他们又說,“去山神那裡,就能找得到山鬼!” 我們全都看向孙先生。 孙先生一把拉起我,說:“山神就是山鬼,山鬼就是山神!這事情你们听我的,肯定不会错——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带他去见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