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山蹿子 作者:未知 這种无理之事二叔自然不会答应,断然拒绝,随后要将他赶出院子。 我心中了然,显然因为昨天闯下的祸,致使那黄毛怀恨在心,撞见我們,于是和赛大师說了說,他是替黄毛出气来了。 见二叔不答应,赛大师冷言相向:“這事情,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我這人一向不喜歡讲道理,沒得商量。” 我爷這当怒着脸从屋裡出来,对他一阵怒目。 赛大师继而嗤笑道:“看着還是挺精神的嘛,既然不让小的去,老家伙,那就你上山去给我們带带路吧?” 见他胡搅蛮缠,二叔打算推他出门,却被他轻轻一推给反推了开,然后面色愈加地嚣张起来。 他发了狠道,要么我爷爷跟他们上山去给带山路,要么就让我去带,二叔說那干脆他去吧,他却說不行,要么老的要么小的,他這裡沒有第三條選擇! 我爷以往的臭脾气一下子就蹿了起来,转身回屋,登时将猎枪拿了出来,黑洞洞的枪口直接对了上去,怒着道:“快……快滚,滚!” 他好似全然不怕這些,扬言道這种老掉牙的猎枪可吓不住他。 還冷言讥讽我爷爷,說他都這模样了,還能开得动枪嗎?举着吓唬谁呢,可别一枪崩下去,人沒打着,反而把自己给震了一個跟头。 我爷爷已经知道镇长他们来村裡是做什么,可惜如今无力再管這些,因而只在家中听信儿。 如今镇长的人上到门来了,還這样言语相激,面色恼怒着,抬枪真要去崩他,无奈我爷爷早已不复当年,一场大病過后,端不动這笨重的老猎枪了,连扣几下都沒能扣上火。 赛大师似乎对此心知肚明,因而才肆无忌惮。 见我爷爷扳不动枪了,一把将猎枪拽過来扔到一边去,连带着将我爷爷向前拉了個趔趄,险些给摔着。 二叔急忙扶住我爷爷,怒不可遏道:“你不要仗着自己懂术道,就欺人太甚!” “我就是欺了,那又如何?”他气焰嚣张,率先一招将我二叔给制住了,恶狠狠地道,“你是觉得你们村裡還有比我道行高的,還是真以为山神能救得了你们全村人?事到如今還死挺着,敢跟镇长作对,就是仗着山神的保佑嗎?” 我急了,担心他真会对我爷爷和二叔不利,当即跳了出来,大喊一声:“不要伤害我爷爷跟我二叔,你非要让我上山去,那我去就是了!” 二叔霎时瞪我一眼,赛大师转而换上一副笑面,笑得挺怪气道:“看看你们,還远不如個小孩子识时务,可真比你们明是非,知道好歹。” 我恶狠狠地回瞪向他,他对我的這种表情浑然不放眼中,轻蔑之气,毫不隐晦。 一旁的孙廉看着干着急,忙拽了下我的衣角,壮着胆子也喊着道:“既然這样,那我跟他一起去!” “你也跟着捣個什么乱啊!”二叔气急败坏,我有些吃惊地去看孙廉,他仰着脖子,說的大义凛然道,“咱俩是哥们啊,有难同当,我跟你一起!” 這话听得人心中一暖,虽然觉得這小子总喜歡招惹麻烦,可至少十分靠得住。 但也還是有些担心,他要是跟着一起去了,真出了事情可怎么办? “嘿嘿,到底是小孩子,毛都不齐,還讲起了江湖义气……”赛大师笑了一声,将我二叔放了开,這才板着脸道,“好啊,既然如此,那就說到做到,說谎的小孩子我可不喜歡,到时要是不敢去了,别怪我再来找麻烦!” 话落下,他转身出了我們家院门。 站在门外的黄毛见状冷笑一声,搂着那女的一起离开了,二叔随即冲着我們发一通火气,骂我們不知天高地厚! 昨天闯祸的事,我俩自然谁都沒敢說,被二叔骂得有些委屈了,我于是哼道:“怕什么!我有山神护着,有山鬼姐姐给我的草叶子,他们敢怎么样?” 二叔听我這么說,于是不再吱声,垂头丧气地让我們先回屋裡去吧。 我爷爷当时气得浑身都在哆嗦,冲着门外,含糊不清地骂:“畜……畜生!” 当天下午,镇上来了两辆卡车,上面又下来七八個人,搬着一堆的东西,有锯也有斧子,一看就是些镇长家的狗腿子。 村裡人已经知道我們家裡上午的事,全都脸色恼怒,可镇长权势太大,尤其是身旁還有個术道中人,却也无可奈何。 我听村裡人小声地骂着道:“最好是让他们都撞上山裡的妖祟,弄死個狗日的,有山神守在山裡,就敢去砍山裡老树,也不怕遭了报应!” 等到东西搬完,准备进山去,不成想镇长的一番說辞,让人顿时心生失落。 他說自己年纪大了,山路怕是走不动,他和黄毛身边那女的,外加几個镇上人在村裡等消息,进山砍树的事,一切都听赛大师的安排,让黄毛跟着去就行。 黄毛儿瞅我俩一眼,拍着胸脯答应下来,赛大师也說镇长不必进山,然后招呼起镇长手下的狗腿子们搬起东西,作势上山。 這让恨得牙根痒痒的村裡人失望至极,同时也满眼同情地看向我們两個,多有窃语,他们也不知道,這是搞得哪一出? 镇长小儿子走過来,捋着自己的黄毛,跟我俩道:“走啊,进山去玩玩去!” 說着,他還压低了嗓子,最后坠上一句话:“小兔崽子,昨天敢骂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我俩被他推搡着一路上山。 等到了山林子边上,黄毛說在這裡先停一下,转身朝着我和孙廉大步過来。 二话不說,他抬起一脚狠狠就地踹過来,這一下踢到我的肚子上,疼得我身子一弯,立即蹲在了地上,满头大汗! 孙廉也被他踢了两脚,于是抽着冷气去瞪他,一脸的不服气。 我們俩個哪裡打得過他呀,瞪也沒用处,反而又是被他几巴掌甩到了脸上,揪着我們道:“昨天不挺会跑嗎?怎么不跑了?小兔崽子,连我都敢得罪,想死是吧,今天就打得你们爬不起来!” 我和孙廉谁也沒吱声。 我只在心裡骂上几句,根本无可奈何。 好在,那赛大师忽然开了腔道:“李扬啊,打几下就算了,打出了問題,回到村裡可是会引来麻烦的,正事要紧。” 黄毛于是放了手,让我們滚。 赛大师又道:“现在怎么能让他们下山去?万一這事情他们回去一說,村裡肯定不会乐意,你爹那边现在人手不多,我不在身前,可镇不住村裡的這帮刁民。” “对对对,還是大师想的周到!”黄毛像條狗似的地笑脸贴過去。 這番献媚的模样,让我和孙廉都觉得也太恶心了一些! 赛大师根本不用我来指什么山路,手裡一直端個破铁盘子走走停停,那东西好似是能够测出山中灵气强弱,這些人完全是靠着這個在走。 赛大师每当手一指,镇长家的狗腿子们立即上前,将那些挡路的藤枝草叶砍了個干净,清出一條路,然后赛大师和黄毛大摇大摆地走過去。 孙廉這会還捂着肚子,嘴却不消停道:“镇长家黄毛跟狗一样贴在這老头身边,有道行就是好,要是我爷爷肯教我一点,现在肯定不吃這闲气。” 這当,最前开路的一個人忽然间惊叫了一声! 我和孙廉急忙去望了一眼,然后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了。 這人拿把开山刀,清理挡住去路的树枝草丛,一路疯砍,也根本不看草裡有沒有东西,结果砍到山蹿子了! 山蹿子是我們這的外山裡常见的一种蛇,具体学名是什么,我不知道。 只知道是尖头泪痕眼,鳞色和枯树枝差不多,而且挺凶,尤其是受惊之后,会猛地一下从地上蹿起,弹起来咬人,所以才叫山蹿子。 這蛇有毒,我爷爷說以前常有人被咬,這蛇的注毒量挺大,根本来不及救。 我們村這种靠山的偏地方,一旦被蛇咬,基本上就死翘了,村裡人现在不再往山裡跑,怕被蛇咬就是最主要的一個原因。 赛大师眼疾手快,過去一把将山蹿子给捏住,手劲很大,将蛇头直接给捏碎。 纵使這样,還是晚了一步,這人手上两個血窟窿已经成型了,被蛇咬的地方当时就发黑,中了毒了。 這人也知毒蛇凶险,脸色刹那间惨白一片,忙让赛大师救他。 大师也沒办法,便扭头看向我這边,发问道:“常言道,毒物出沒,百步之内必有解药!快告诉我是什么样的解药!” 我說:“我哪知道?” 我爷早就告诉我,這话是骗人的,当不得真。 山裡满地的药草不假,但蛇又不是石头,会跑会爬的,水泥地上還能见到呢,真要按照這個說法,当时要是被咬了,還能去吃水泥地不成? 真要這么好弄,每年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被蛇给毒死了。 赛大师闻言,便也不再问我,捡起掉在地上的开山刀,立即說道:“手伸出来,把胳膊砍了,不然你死定了!” 一听要砍他胳膊,這人脸色又是吓得白上一些,一個劲摇着头死活不同意,最后只在几個人的帮忙下,撕了件衣服,将胳膊先给扎了起来。 黄毛对此倒是毫不在意,好似根本不管這人死活,不耐烦地催促着道:“干什么吃的!继续赶路,往深山裡去,不要耽误了我爹的事,要是给耽误了,你们谁也担不起這個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