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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068

作者:蔡某人
第1章、

  世界是失真的,因为雪的缘故,它梦幻,清洁。他看着云昭,是眺望青春的姿态:昭昭真美,像一朵嫩黄的向日葵,衬在白雪裡,都是亮中更有亮中色。

  云昭紧张地眨了下眼,她也看着他,陆时城身上除了戴腕表,什么修饰都沒有。她脑子活跃,莫名想起大一那年和同学们一道往山西看佛寺,恰逢富商来敬香,十一黄金周,那地儿倒也沒人山人海的挤,蔚蓝的天,干燥的风,富商脖子那挂了串绿汪汪的翡翠,佛在上头,紧挨硕颈,成一抹深沉沉的碧影。

  同学们說起祖国的一大特色来,咦,好像有钱人尤其喜歡烧香拜佛,老师笑,让大家想想佛教起源,悉达多是贵族,最古老的佛教本来就不是给穷人准备的。老师手一指,說你们看這些人到底是虔诚来朝拜,還是来跟佛做买卖交易的,只有自己知道了……云昭蓦地又想起浮世汇那通篇上下的檀香味儿,她并不喜歡。

  “你信佛嗎?”云昭四六不着调地抓住他衣服问,乾坤大地,白雪纷飞,她脑子裡問題真多,陆时城笑起来,“你想问什么?”

  “我随便问问。”

  “我什么都不信,如果有佛,我就是我自己的佛。”陆时城骨子裡沒有对鬼神宗教的敬畏,他傲慢,可這股劲儿在他身上从来浑然天成。

  话說着,他用纸巾仔细擦拭双手,车窗一开,手接落雪,指腹冰凉地寻找,划過温暖的光滑白瓷,云昭剧烈地瑟缩了一下。

  他唇息和手指一起拨弄,也在帮她。

  “佛经告诫人们,要远离颠倒梦想,我不想,我偏要求颠倒梦想。”陆时城不动声色把這些呓语送进她小耳朵裡,曲曲折折,下一秒,就笑了,“我們昭昭永远像virgin。”

  电流一般,云昭断在他突然开车门的声音裡,她咽下自己的喘,朦胧看陆时城身影绰绰朝忍冬丛走去,拂掉浮层,聚拢落雪,他捏成小小的晶莹白球。

  再后来,她只记得雪,還有他堆积在耳畔的嚣张:“昭昭,我什么都会给你最特别的,你不会再爱上任何男人,除了我。”

  是啊,雪的清凉,那么凉,融化在无穷无尽的湿热裡,人是在芦花起伏的湖泊边,如果陆时城是條船,他在她這裡搁浅了。

  “陆时城,我什么都沒有,我只有我自己,你知道嗎?可我都给你了……”她最后固执地用吻去封缄他的嘴唇,不让他說话,有烟草味,他這回并不温柔,披坚执锐,沒有冗余。

  陆时城撩开她凌乱的黑发,眉宇间是她永远读不透的深邃:“我知道。”

  “我要同等的,陆时城,你听见我說什么了嗎?”云昭郑重念他名字,三個字符,中间破碎地厉害。

  “不是正在给你?”他嘴角有了弧度,嗓音沙哑,像被烟草浸透出了毛病,“我知道你不信,也许,我自己都不信,昭昭,可我是真的愿意给你,只给你一人。”

  “我不要你看着那么孤独忧郁,”云昭脸上走失的是泪水,她說,“如果,我陪着你,你還会不会觉得孤独?”

  “你永远陪着我,我就不会。”陆时城需要缓一阵,车窗降下,雪纷纷扬扬飘进来,他又伸手,雪的清凉再度卷冲往深处去,云昭脑子裡想起祖父在园子裡听《牡丹亭》,那些曲辞啊,也跟着散落在当下的风雪裡:

  偶然间心似缱梅树边似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

  不颦不笑,哀哉年少,那就颦有颦,笑有笑。云昭被他的腕表硌到手,他沒摘掉,時間静悄悄地溜走。

  车往回开,因为雪天速度上不去,云昭软在副驾驶裡,攥着他的打火机,他刚才抱的她几乎让人产生一种脊柱要断了的错觉。

  陆时城专注看路况,身心满足,她太柔软可欺总能激发男人那些隐秘原始的凶狠跟暴力,他又从不讲道理。

  泪水干了,黏在脸上紧绷绷的,云昭困倦,老人的电话把她惊醒,她轻咳两声,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明朗:

  “快了,您别担心,下雪路况不太好。”

  放下手机,正好是红灯,陆时城把她那一缕头发挂起,摸摸冷却下的脸:“還好嗎?”

  云昭一想到那雪,一扬眸,什么都沒說。

  可陆时城转头变作闲闲的语气:“過年开春,我這边有几個项目,有兴趣接点私活嗎?”

  落到实处,建筑设计要顾及到方方面面,交通啊,水电啊,采光啊,各种国家指标……她读大四,再出色,也不過是堪堪能用的时候。

  A大的教授带学生接私活,不過,基本带的是研究生,轮不到她们小本科。

  和教授倒照顾她,云昭什么都做過,画效果图,做方案,甚至连施工图都摸索過。有成的,有沒成的,她不好高骛远,踏踏实实,挣到第一笔钱后十分开心,被人否决只是当时惆怅,很快又高高兴兴投入新的学习中。

  云昭听陆时城冷不丁提這么一茬,不知怎的,撇撇嘴,暗想先锋后面的那個是不是沒下文了呀?

  身上沒劲,可心裡有劲儿,好像来年春天等着她春风得意,大干一场。

  “我想试一试。”她沒跟他忸怩,這会儿落落大方地表达了自己真实想法,這双眼,黑白分明,总是清澈得不染红尘。

  他爱别人什么呢?其实一直沒变,陆时城就是爱她這份清澈,带着灵性,太平盛世裡,他经历了一個人的兵荒马乱--早夭的爱情。幸好她来,两人交锋,他一直都知道谁是占便宜的那個。

  “這样吧,别等开春了,我回头带你见几個人,叫上和教授,他是你恩师对吧?组個饭局,大家坐一起先聊聊。”陆时城主意变得非常快,她比赛忙完,大学念到大四這個份上,是时候好好预热下了。

  他早给她安排的妥妥帖帖。

  云昭這么听本有点胆怯,她害羞呀,但随即努力克服自己身上那点学生气,出不得众。

  “好,你会在嗎?”

  “在,你在我怎么会不在?”陆时城窥破她鼻尖那点微窘,安抚她。

  瞧她,脸上五官瞬间跟着鲜活,眼睛明亮,显然被他几句话激得心潮澎湃,充满期待。

  “你真好。”云昭觉得自己该說点什么,哼哧半天,憋這么一句,陆时城顿时笑意深深:

  “我能怎么办,有人說把自己全都给我了,我总得表示表示。”

  云昭羞地低了头,摩挲打火机,這样一低眉垂首,动作让陆时城很受用。

  可他不知道,她心裡,到底還住着一腔绝望的热闹。不過,春天不远,人要活的有盼头,云昭算自己才二十岁,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不断告诉自己。

  意外的是,陆时城在她的事情上太上心,一点不含糊,不耽搁。雪都沒开始正经化,除开中盛的事,他连岑家的车祸都沒分神,给她组饭局。

  這一切,都赶在跨年之前,中盛一年一度的年会也在紧锣密鼓筹备。

  当天,云昭跟在老师身后。穿着陆时城给她挑的大衣,进入包厢,脱掉后,露出裡面配的开叉包裹式呢子裙,小腿修长,鞋子最贵,基本款,从头到脚让她少点青涩味儿。

  饭桌上,她确实有些拘谨,放不开。陆时城在她对面坐,他倒是放松,跟和教授和负责项目的几位聊的随意,可目光一直给她空出些位置。偶尔,不着痕迹问云小姐的专业情况。

  不過带她认识认识人,他在,任是饭局上坐了什么人多少都要给些面子的。

  這事一顿饭下来,就算成了,具体要求会发邮件沟通。云昭一颗小心脏砰砰直跳,看看老师,眼睛都在发光。

  等出来,和教授看学生一脸灿烂忍不住的笑意,想起她刚入学,在每個笔记本上都写满“兴趣和忠诚”五個大字。

  她是他看着长大的,单纯,执拗,认准什么从不回头。不過,和教授這双眼虽养在象牙塔,但世情看的不少,今天陆时城亲自到场,他心裡一愕,很快大约猜到這裡头是怎么一回事。所以,再看云昭,和教授的眼睛裡比平日多了些意味深长的东西,但沒明說。

  好好做,别给我丢脸。

  這是陆时城发到手机上的信息,师生俩结伴回去,他让司机开车送的,不便再跟。

  云昭在暖气昏昏的车裡闷笑一声,回他:嗯,我不会让陆总失望的。

  文字背后有丝调皮的意思,陆时城笑笑,她终于难得有了以前的那股活泼劲儿,独独跟他相处时才有的。

  可他,想的是自己给她的何尝又不是独一份呢?

  等我挣了钱,会先還你。云昭发出去這個,觉得不妥,桥都是他搭的,她脸微微有些发热。

  陆时城莞尔編輯着信息:好,到时让你爷爷請我吃饭。

  呸呸呸,云昭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了什么主意。

  所以,竟给他回了條:我让豆豆咬你。

  陆时城哑然失笑,再想玩手机,总部那边有事等他回去处理。

  离婚的事,岑子墨和岑家都不愿意签协议办离婚,可离婚官司岑家眼下也沒心思打。

  岑子墨知道堂哥出事的那一刻,雪都沒停,本来接到通知时只是心跳加速,等看到人,世界才跟着天旋地转起来。

  哪裡是大雪天,倒像顶着一头艳毒的太阳,让人不能直视。

  岑家一下子炮火连天一般,岑父整個人萎顿下去,這些年,当做亲择儿子一样的人沒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剜心不止。

  有钱作何用?连进ICU的机会上苍都不给。

  人火化后,岑子墨终于从连日的疲惫中醒過神,太阳出来,照的她脸上蒙了层冷柔的光,她问父亲:

  “警方那调查出结果了嗎?”

  能出什么结果,這样的雪天,交通意外死人跟清明节上坟烧纸一样理所当然。

  她眼珠子定住,說:“我怀疑是陆时城做的。”

  岑父這两天熬得不轻,眼皮子倏地猛跳,看着女儿,顿觉丧气:“你以为他是你,缺脑子?和我們家最多打個离婚官司,犯的着闹出人命?”

  岑子墨心裡一阵急躁,不耐烦甩头发:“您知道什么?他,他這個人就是魔鬼!”

  魔鬼不魔鬼的,岑父是沒办法做到相信陆时城会为了离婚搞出人命,两家不至于结這么深的仇。

  一时半刻,岑家腾不出心思跟陆时城扯皮离婚,岑母红着眼提议:“依我看,跟周濂谈谈,各让一步,子墨,你把這個婚跟陆时城了了。”

  岑子墨发出一声怪笑:“妈,是我沒脑子,還是您跟爸糊涂了?中盛银行被罚天价,闹的整個圈子都知道,爸,您觉得周濂跟咱们谈什么?這個脸,早撕破了,要打就好好打,我咽不下這口气,就是拖着恶心陆时城我也不离,我不离婚,他跟那小贱人就永远做不成夫妻!”

  两节紧挨,過了圣诞节很快就是跨年,年轻人发泄荷尔蒙的狂嗨,霓虹斑斓,整座城市陷入狂欢。

  跨年夜前一天,陆时城有個酒会要赶着去,刚坐进车裡,被岑子墨堵住了。

  她依旧穿的少,光着两條腿。

  陆时城用余光淡漠看她,一身昂贵,他清楚,岑子墨不是最离不开口口声声說最爱的自己,而是钱。

  沒了钱,等于要岑子墨的命,她不是那种有韧性被打倒会爬起来的女人。从小锦衣玉食,她从不知人间疾苦,面对真正問題,她可以轻易被摧毁。

  “不用管她。”他对司机說。

  他的前妻,对,陆时城已经把她定义为前妻。在车子启动后,踩着高跟鞋,冲到车头,张开双臂做出阻拦的动作。

  司机下意识按了下喇叭,她不动,再想按喇叭,司机犹豫回头看陆时城:

  他衣冠楚楚,要去赴宴的。

  陆时城推开门下来,皮鞋锃亮,衣着跟他一样有种冷酷的美丽。

  出乎意料的,岑子墨竟然很平静:“陆时城,你满意了?想报仇啊?想报仇你有种冲我来,杀了我啊。”

  眼眶還是红了,宠爱她的堂哥,她们岑家最大的希望,說死就死了。其实,直到此刻,岑子墨都觉得死亡陌生,堂哥死了,這是個客观事实而已,但她心理层面不承认不接受。她的脑容量,理解不了死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岑子墨,如果是离婚的事,我已经起诉,有事跟我的律师谈,我沒工夫见你。”

  陆时城冷漠如旧。

  “你這個杀人凶手,陆时城,我堂哥跟你无冤无仇……”岑子墨嗓子吸入冷风,她很想扑上去,掐死眼前的男人,但沒有,而是踩出清脆的声响,走到他跟前,蔻丹鲜艳,从他线條流畅的车子上刮拉出令人烦躁的声音,笑得妖冶:

  “好,陆时城,你够狠,那我也告诉你:十七年你得不到的,十七年后,我還是让你得不到,你不是有本事嗎?咱们走着瞧,看谁能报复的過谁,哦,对了,你不是最爱玩德扑嗎?你敢拿你的心肝肉跟我赌一场嗎?”

  赤.裸.裸的威胁,陆时城压根不吃她這一套,說多了,更反胃。

  “你试试看。”陆时城眼底闪過寒森森的光,“得罪我,你们全家都沒好下场。”

  她左右观望,仰头笑一圈,终于靠近了他,戳向剪裁优良的面料:

  “别害怕,陆时城,我沒你那么草菅人命,你知道一個人心死才是死。你放心,我绝对我不会伤你心肝肉一根毫毛,你信不信,她如果知道你用這么卑鄙的手段得到她,還拿她当替身耍,你再叫她云昭,她什么感觉?”

  作者有话要說:也许是沒写喜闻乐见的追什么火葬场,感觉读者都跑光了,谢谢赏脸继续留下来的,比個心,作者不太擅长卖萌打滚求收藏什么的,一切随缘,再次表示感谢!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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