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069
她当然不会草菅人命,十七年前沒想過,十七年后也沒想過。岑子墨当那是云昭的命,你看,我只是想教训教训她,事情都是张思露她们做的。
火车冲出轨道,谁也沒有办法控制。
岑子墨至今都觉得云昭的死,赖不到她头上,一個人做非分的梦,搭上性命又怎么了?她有种何不食肉糜的气质。
最重要的是,陆时城似乎派人盯着岑家,岑子墨天生在這种事情上敏锐的很。她不知道的是,陆时城因圣诞节派去的人沒跟紧云昭而大发雷霆,不是因为小姑娘看到什么。
而此刻,张思露公婆家正在为公司的一摊子破事而焦头烂额,相关部门本承诺的某旧改项目,忽然换了口风,让本身财务這块出問題的公司雪上加霜。
岑子墨觉得自己连個商量事的人都沒有。還是学生时代好,那时候,她有喧嚣的寂寞,肤浅的快乐,跟狐朋狗友一起听她们彼此问候对方祖宗,夏天穿很暴露,经常被教导主任找。那会儿,吴彦祖和陈冠希他们很火,大家追星,岑子墨不追,世界上谁也沒陆时城好看,戏子算什么?
此刻,她深爱的男人,只留给她一串汽车尾气,扬长而去。
见到付冬阳,是在一家甜品店。付东阳在模型中发现关键性风险流动因子,手头正忙,可依旧選擇来见這個应该正失魂落魄的女人。
然而沒有,岑子墨全靠那精致鲜亮的妆容撑着,不见一丝颓唐。
“我有事找你帮忙。”她难得点了一堆甜点,這些年,在吃上从不放纵自己,陆时城在身材管理上尤其自律,同样的,她不想他摸到一圈肥肉。
把东西推给付东阳,“你把這個东西转交一個人,A大一女学生。”
仿佛两人之间什么龃龉都沒有,岑子墨笑吟吟看他:“陆时城逼你,我不跟你计较,不過,你得答应帮我做事。小付,陆时城等着你法庭作证呢,所以留你在中盛,等一脚踢开时,姐姐收留你。”
她笑的很迷人,眉梢全是风情,不知真假,蜜裡调油,像個白痴富家女。
付东阳自然答应了她,之后,岑子墨用一种无比信任和依赖的眼神黏了黏他,却洒然离去。
两人分开后,岑子墨见自己雇的私人侦探。
对方告诉她,付东阳在学校期间谈過一段短暂的恋爱,和学建筑的学妹,叫云昭,今年大四。
而且,付东阳和中盛风控部叫刘欢畅的小中层应该在交往着。
剩下的,不過他家裡成员基本情况那些鸡零狗碎。
岑子墨饶有滋味地听,一点不生气,付东阳這样的小男人,呵,她嘴角勾起個嘲讽的笑。心裡啧啧两声,果然,不能提携男人,他把自己当什么呢?哦,胸大无脑的傻子吧。好在她灵魂需要的食物向来很少,头脑說简单也够简单,可冷酷起来也够冷酷。
“帮我再查件事。”岑子墨咬了一嘴的甜,可身体裡,分明還住着一把痴和一头的恨。
查的清,未必能把陆时城怎么着。但岑子墨整顿旗鼓,她要恨陆时城也会像爱时一样饱满。
跨年這天,整個城市反倒像要沦陷的前夜,纵情狂欢,不管明天洪水滔天。跨個什么劲儿呢?到了中国人自己的春节,還得跨一次,說到底,都是寂寞罢了,尤其是年轻人的寂寞,蓬勃又野蛮,人人凑出這么一段青春,也就跨年了。
跨老一岁,离死更近一步,不知道到底在乐呵什么。
云昭对這些热闹的节日,心境微妙,她跟张小灿几人出去玩過一次。热闹是真热闹,煌煌如白昼。人与景,到最后的最后,一地离散,狼藉绊脚,灯将灭,岛将沉,大厦只剩黑沉的窗繁华转瞬苍凉。她有那么点伤感,但到底年轻,底色明快,纵然平时少言寡语人前羞涩,转头就忘。
白天裡,学生们早早定下聚餐玩乐的地儿,张小灿忐忑来找她,她已经投入春天的梦想裡,不肯出去凑人堆。
然而,陆时城来找她,是在黄昏。血红的夕阳,冷凝沉下,校园裡那些被雪压的青竹很快又蒙了层浮灰,A市的冬天就是這样,沒有雨雪的日子,干冷干冷。
手机上有他信息,云昭心裡說不出是期待還是抗拒,她怕他再直闯家门。换件衣服出门,坐进他车,說:“我想跟你商量個事儿。”
陆时城示意她扣安全带,云昭沒动:“陆时城,我既然接下那活儿了,想好好干,這段時間我們不见面好嗎?”
說這话时,她像远行出航,庄严扬旗。
“什么意思?是因为我离婚官司沒打完是不是?”陆时城一脸的无谓。
云昭低了低头,脸在暗色之中:“我們都忍一忍吧,你离婚不为我,可你现在却常常来找我,我不想担负這個名声。”
他哼笑,“那你先把我当朋友好了。”說完,给她系好安全带,“跟我走,带你去個地方。”
她知道,自己从来拗不過陆时城。
于是,用一种微微成金的声调說:“我知道,你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我還是想让你知道,我不想這样。”
“忍不了,我也不想忍,对于我来說這场婚姻毫无意义,虚耗我五年而已。我要是普通人,這個时候该离掉了,可你想過嗎?岑子墨如果真有心跟我拖個三年五载,我不见你,”陆时城忽觉不耐,“你他妈都可能已经嫁人了。”
云昭皱眉:“你怎么老說脏话呀?”
他這倒笑了,“冒犯你了?对不起。”這人道歉也傲慢,心裡不觉有错。
一路盛烈,沉沉密密的灯光,成红成紫,云昭后来只是扭头看窗外的跨年夜景,真是美丽。
车子转进一條道,两边彩灯林立,划過车窗,斑斓地映侵到眼睛裡来,陆时城不看景却看向她:安安静静,纤巧如一只小蝴蝶,静默的,漫长的,好像他出了声与气,就把她给惊跑了。
仿佛有感应,云昭回头,两人目光纠缠到一块来,陆时城心跳得难耐他有男人极致的漂亮英俊,此刻,像一朵饿水仙--那么贪眼前人。
“昭昭。”
情不自禁喊她,云昭听话地“嗯?”了一声。
陆时城笑了笑,并沒什么话可讲。
他带她来的是casino。
在胡同裡,也是前朝王府,岁月洗刷,那份权力感分明削弱。朦朦胧胧的,两只大红灯笼迷蕩又醒目。
云昭好奇一看,扯他衣服:“這是谁家的房子嗎?”
陆时城摸摸她头发,不多解释,把自己围巾拿過来给她一圈,云昭立刻陷进那股冷香裡。
有人過来招呼,看一眼旁边只露一双清亮亮眼睛的云昭,对陆时城說:“都在等您呢。”
這地方会员始终控制在五百人,推薦制,陆时城领她进来,橙色灯光温柔,打在身上,平白隔开外头喧嚣的城市,云昭借着幽暗光线還是瞧出了木质结构。
她想,陆时城大晚上带她来看建筑的?他直接把她带到二楼的贵宾厅,云昭方才漫扫几眼,瞧见苏绣手工,又扯他:“你发现了嗎?這裡处处透着风水格局。”
“哦?看不出,你還有到天桥算命的潜质。”陆时城揶揄她一把,逗弄而已,云昭不高兴了,一本正经的,“我是說真的。”
他笑着揽她肩,嘴唇擦着耳朵過去:“瞧你,這点脸皮一戳就破,太薄了。”
二楼专为豪客准备,等云昭见到眼前聚了一群大男人,围着赌桌,以为走错了什么地方,第一反应竟是要溜。可是,這么一脚进来,所有人都抬了眼,目光落两人身上。
“别跑,不是想我带你赢钱嗎?”陆时城捞回她,那边叫徐之行的男人,三十上下,也生的高瘦,长一双凤眼。
“来了。”徐之行本在一旁坐着抽烟,见他难得来,起身喊他。
這個圈子,跟浮世汇有点交集,却又不尽相同。浮世汇裡头大都是海归出身,精英人设。王府裡头聚的是二代,祖上的功勋,什么性格都有,碰到那些粗声粗气的混不吝也不奇怪。
陆家陆君同這支,进入商界,跟這個圈子一直保持着密切往来,多少也有点祖上余荫的意思。
坐下后,陆时城低声问云昭想先吃点什么,后头有隔间,可以小憩可以用餐。
话說着,眼睛却扫那几位,正玩百.家乐,徐之行早来回瞥了云昭好几眼,笑问他:“时城,這回玩真的啊?”
徐之行一股子痞气,吊儿郎当的劲儿。
陆时城帮云昭把外套脱了,给服务生,又吩咐两句什么,才接徐之行的话:“不行嗎?”
“行,当然行,谁管的住你啊?我看除非老爷子還活着能震一震你。”徐之行跟他打哈哈两句,随后,压低了声音,倒說起正事,“银行那個,我家老头子說了,你们這是撞枪口去了,沒办法。”
“我知道。”陆时城一笑,不以为意,“不谈生意,改天我去拜会徐叔。”
满桌的男人,云昭先吃了两块点心,不怎么饿,陆时城說這样也好先玩几把,饿了再吃。
她哪裡见過這种场合,总觉得,跟浮世汇玩德扑又不太一样。這裡明显更私人,不像浮世汇,男男女女,赌客成堆,到处有端着高脚杯穿行的身影。
這裡就几個男人,跟陆时城纷纷打了招呼,嘴裡闲聊股票。
“百.家乐知道嗎?”陆时城问云昭,她摇头,那边徐之行搭话說,“哎,你玩两把给她示范不就得了,我看小妹妹很机灵的模样。”
心裡却想,陆时城原来喜歡清纯又不失性感這么一款的。
“不玩德扑嗎?”云昭有点小紧张地看他,“那個,我看懂了的。”
“是嗎?”陆时城唇息轻轻拂過她的脸,很温柔,又有点儿漫不经心,“沒关系,這個你放开了随便玩儿,”他瞄她一眼,“有的是钱,不怕你输。”
“那赢了呢?”云昭反過来问,却不是很高兴,她讨厌听他那句跟答题模板一般的话。
陆时城什么都看的透,他低笑,“百.家乐沒有常胜玩法,昭昭,第一次你就想赢钱,太高看自己了,我都沒這個本事。”
给她做了示范,周围陪玩的都看出来了,陆时城這是带自己女人来了,稀罕。
男人嘴不碎,知道他闹离婚来着,他不常来,金融大佬么,不像他们游手好闲的。于是,兴致勃勃等小姑娘输钱。
云昭真的聪明,认真看,玩法很快领悟,她随便选個位置,陆时城在她身后两手插裤兜站着,微微弯腰:“今晚你尽兴就好。”
都是朋友,不是在澳门赌场,一起图個乐子而已,徐之行也在跟前笑劝云昭放开了玩,却撺掇她输死陆时城。
云昭冲徐之行微微一笑,包含礼貌,继而仰头看看陆时城,挤下眼:“那我输钱你可不要生气。”
当真了呢,她不在意输赢,运气也如陆时城预想的一样差成一堆臭狗屎,输自己的钱,有股毫不手软的劲儿。
连续买庄,庄家输也无所谓,胡乱猜赢。
全桌人欢声雷动,都打趣陆时城:“时城,今天這不是放血,這是要血崩啊!”
他不动声色,嘴角莞尔。
云昭输惨了,她几次回头忍不住去看他,陆时城都一副“你玩,随便,我输得起”這副表情。
太造孽了,云昭算着他给的本金,实在绷不住,扭過脸,悄悄拽了拽他西裤,他個头太高,不得不俯身靠近她唇畔。
“我饿啦!”云昭闷闷的,那股赌的劲头顶的头脑发热,浑身亢奋,但眼见一直输一直输心想真是不能沾赌.博呀,终于输急了。
贴他耳朵說完,她窘迫地问,“我能不能不玩了?”
陆时城拍拍她肩头,忍俊不禁,笑着让她到后面吃点东西。
他接她的位置,继续玩儿。
云昭沒什么吃饭的心思,扒拉几口,苦恼地想自己怎么脑子一发热,就真跟一群老江湖玩起百.家乐了呢?他们倒想给個面子,让让她,无奈這裡头也实在沒什么百分百套路可言,禁不住云昭瞎胡来。
脑袋一探,云昭看到陆时城的身影,他淡然,稳稳地在那儿当赌徒,消遣着,這种场所裡他从来都不计较钱,赢了不会多高兴,输了也不见会伤心。
那样一個身影,情之飘沒,云昭心裡竟紧跟急跳了几下。正想出去看他战果,手机响起,铃声大作,有人打电话进来了,她慌的赶紧按接。
作者有话要說:防盗是百分百,不能看的看是不是漏订哪一章,比如52,曾经锁過。确定全订,刷新清缓存就好了。谢谢评论区大家各抒己见,我写故事,不会刻意迎合读者,也不会刻意避开什么。想迎合,也许我就不是今天依旧的扑街作者了,只是写自己想写的故事,跟读者之间,有缘聚,无缘散,就這样。
另外,越鸟读者写了长评,我觉得挺好,大家如果不介意,我就贴作话分享给大家,先问问意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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