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怪人郭胜 作者:未知 秦先生听到這是就全明白了,這是要拿两浙路粮比帐多這样反常的常平仓,给横山县那两個师爷下套了。 朱参议介绍完,闪参议看着秦先生问道:“秦兄觉得怎么样?” “什么时候发动?” “一個月后。” “那来得及了。”秦先生浑身放松,往后靠到椅背上。“别的都容易,就是后续接手的人,让人头疼,說到這個,正好請三位帮個忙,若有合适的人,還請推薦一二,我們三老爷虽說這前程上……不瞒三位說,這人,算是替五郎备下的。” 朱参议眼睛一亮,“要是這样,我這裡,還真有一個。”朱参议顿住话,有几分迟疑, 秦先生立刻笑道:“朱兄只管說。” “小郭?”姚参议反应极快,见朱参议点头,转向秦先生笑道:“我替朱兄說,朱兄說的,是他外甥郭胜,這是個奇才。只是,经历坎坷,很有几分性子。” 秦先生恍然明白了,“我知道他,是個奇才!他现在在杭城?只要他肯曲就,那是求之不得。” 朱参议這個外甥,他早有耳闻,是個极其不简单的,只要他肯帮忙,横山县和李县令身边那些小事,不值一提。 “五郎脾气好,本性忠厚,心地宽大,是個极好的东主。”秦先生看着朱参议,对李文山极口称赞。 “我看着五郎也极好。”闪参议忙接過话。 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语,狠夸了一通李文山。 秦先生沒敢多耽误,又說了一会儿话出来,到帅司府递了李漕司的拜帖,罗帅司正忙,只让人出来,嘱咐了他几句诸事经心的话。 秦先生出了帅司府,犹豫了片刻,让人赶着车,往城外請见关副使,关铨沒见他,只让人传了话:用心侍候,好不好,他都知道。 秦先生纳闷之余,心裡升起股寒意。這位关副使,到底和五郎……或者說是和李县令一家,是什么渊源? 秦先生跑了一天,度着李文山快到了,往西门迎出去。沒多大会儿,就看到李文山纵马在前,梧桐紧跟在后,越来越近。 秦先生下了车,李文山看到秦先生,急忙勒住马,缓行几步到秦先生面前,翻身下马,“先生是来接我的?怎么敢劳动先生?” “万松书院管得紧,一会儿进了书院,想出来可不容易。有几句话得交待交待你。”秦先生瞄了眼紧跟在李文山后面下了马,态度神态很有几分不一样的梧桐,示意李文山上车。 “三件事。”从西门到万松书院不算远,秦先生直入正题:“从明天起,你就算正式跟在王爷身边了,一是人,二是钱,都得跟上。” 秦先生顿了顿,看着李文山,“昨天夜裡我去了趟江宁府。你得记着,你姓李,你的家,是京城的永宁伯府,不是横山县衙。” 李文山直身肃容,這样的话,阿夏也郑重交待過他。 秦先生满意的看着李文山的神情,這一件事不用多說了,“用人首重可靠,這事我就托付给你大伯父了,你大伯父能做到一品大官,眼光见识都极好。” 秦先生這话裡的意思,一重接着一重,李文山连连点头,他只听懂了头一重:大伯父挑的人,不会差。 秦先生却以为他都听懂了,笑意从嘴角漫出来。 “银子上,你大伯父指了杭州城几间铺子给你用。這会儿你用不了几两银子,也不宜多用。這两件事,你心裡先有個数,不過,暂时不宜为外人道。” 李文山点头表示听懂了。 “第二件。”秦先生欠身附耳,将闪参议要用常平仓算计那一对郎舅师爷的事說了。 “……這件事,我本来打算晚些告诉你,之所以這会儿就說了,是因为朱参议荐了位师爷,姓郭名胜,是朱参议嫡亲的外甥,這個郭胜,有几分不一般,得先跟五郎說一声,才敢定下来用不用。” “先生看中了就行……”李文山是打心眼裡把秦先生当先生信任尊敬。 “五郎,我知道這是你信得過我,可你得记住,别的事都能假手于人,只用人一件,一定要亲自過眼操心。”秦先生正色教导了一句,才接着道:“你先听听這個郭胜。 郭胜是朱参议大姐的女儿,两岁多不到三岁,就被人拐走了,卖到浙南一带。 十二岁那年,他一路要饭,回到了绍兴府。說是被人买去当独养儿子,养父母待他极好,十岁那年,养父母意外死了,嘱咐他回绍兴认祖归宗。 郭胜聪明天成,异于常人。 在浙南时,已经进了学,读過几本书,回到绍兴郭家后,读书极其刻苦,虽說晚了几年,可后来居上,二十岁那年,县试考了头名。 隔年,带足了银两去考府试。郭氏一族都对他寄以厚望,他却在赴考路上,失踪了。” 李文山呆了呆,仿佛想到了什么,瞪大双眼看着秦先生。 秦先生看着他点了点头,轻轻叹了口气,“两年后,郭胜自己回来了,怎么失踪的,這两年在哪儿,只字不提。 而且,再也不肯读书考试,說是决心已定,此生不入仕途。 他父亲和郭氏族长,将他捆在祠堂裡对着祖宗思過,半夜裡,他逃出来,找到舅舅朱参议…… 這個郭胜,从十二岁回来,跟父母兄妹,以及郭家诸人,都极其疏离冷淡,只对朱参议這個舅舅,十分亲近。 就這样,郭胜就跟着朱参议,入了幕僚师爷這個行当,一入行就很不一般,只是,他隐在舅舅身后,声名不显。 就這样過了五六年,他已经将近三十岁,他爹娘,甚至朱参议,替他說了不知道多少门亲,他只是摇头,說不但绝了仕途之念,连成家這事,也是不想的了。 大约是被扰的烦了,隔年,他就离开朱参议,四处游荡。 正巧,他前些天经過杭城,這会儿正好在,朱参议拿他当儿子一样疼爱,虽說对他這任意妄为无可奈何,可還是盼着他能安稳下来,就荐了他。 這個人,若能长远的跟着五郎,极为难得。唉,只怕不能,不過,哪怕只是暂帮一时,能度過眼下這個难关,也是极好的事。五郎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