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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作者:御嘉妍
刘媚澜收咬住自己的下嘴唇,很是用力。但是嘴唇上面的痛根本敌不過她源自心裡的失落,她的眼神稍微显得有些呆滞无神,心裡也是空落落的。看上去无精打采,又是很委屈的模样。许当本是将头别到一边,但是看刘媚澜如此,也便不再玩闹。

  他重新回转過头,很老实地蹲着。突然,刘媚澜感觉自己的指尖异常得痛,便皱了皱眉,将手上的药煲盖放到药煲上面。样子像是是烫的,但是她又一声不吭。徐当注意到了這一点,瞥了一眼刘媚澜的手,见她和刚刚一样,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面。

  就沒有多关心,反而是将自己的手搭在上面。药煲的盖子上面只被刘媚澜放了一块薄薄的白布,虽然就是在外面但是摸起来還是比较烫的。徐当只是在上面放置了一会儿,又赶忙将手取下,“這么烫你直接拿手上去抓”徐当的這一身声音比较大。

  刘媚澜被他吓得咯噔了一下,轻轻往后一避。“我是說你日后,再熬药的时候不要一直把布放在上面,這样容易烫。”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徐当赶忙又换了一副姿态,“可是這個是人家郎中药方上面跟我說的,說让我要在煮的时候放一個白布。”

  “這是郎中跟你說的?”徐当愣住了,這的郎中给人看病给的药方裡面還记這個嗎?怎么他们那边就沒有這個。怀疑间,刘媚澜诚实地点头,“這就是郎中给我的,走的时候還给放到药裡了。他說让我铺一块白布,就不会在取药的时候,伤到手。”

  徐当听见這個解释,当即嘴巴就不由自主的抽搐几下。孩子突然就变得不聪明了,這是怎么回事被鬼上身了?他自问。刘媚澜看他一脸无语的表情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說的话,便跑去厨房,将阿福写的那個药方给他拿来,回来的时候,边跑边說。

  “徐伯伯你看看,我沒有骗你,這個真的是郎中给我写的,你看看是不是。”說完之后,她已经是跑到了徐当的面前,将要放递到他的面前。徐当仔仔细细的将上面的东西全部看了一遍,嗯,腿多的、长個沒有脸的,還有最重要的,白布铺在上。

  一時間,徐当感觉自己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人给在不知不觉间定上了定身穴一样。不過只是個眨眼的功夫,一口气不知道从哪裡生出来的怨气就直直憋在了自己的胸口处,上上不去下也下不来。就這么活生生的憋着,给他憋的是异常的难受难忍。

  他想說几句,但是又不知道从何說起。他只能将自己的嘴巴死死的抿着,抿成一條线,一條看不见嘴唇的线。“徐伯伯,你怎么突然不說话了,是不是這個药方有問題,還是說我做的不对,哪裡有不对的嗎?”刘媚澜话音刚落,徐当深吸一口气。

  他几次张嘴,但终是一個字都沒有吐出来。现在的他就是想哭,却是又哭不出来。顿时,他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心力交瘁,恍惚间,他又回想起了自己师父曾经跟他說的那一句话,‘若是你日后也为人师,就能明白为师的苦心了,你啊,实在管不下。’

  “這莫非就是风水轮流转,现在时候到了,转到我這来了。”徐当感叹一声,刘媚澜站在他的身旁听得是云裡雾裡的,“什么什么报应,什么风水轮流转,徐伯伯你在說什么?”徐当垂下沉重到不能再沉重的头,迎面朝着那张药方重重摇了摇头。

  他摇头的动作很大,似是要把所有的烦恼全部都摇出去。“额”,刘媚澜向前挪动了半步,她的手微微向上抬起,有种想要把药方夺回去的意思。但是她又顿住,叫人有些摸不清楚头脑。“徐伯伯,我是不是哪裡做的不对啊。”她问道徐当猛抬头。

  他将手裡的药方往刘媚澜的方向处递了递,刘媚澜默默将药方接過。已经做好准备听人言语的刘媚澜,在看见徐当双手揉自己脸的时候,突然就发觉到了不对劲。只见徐当将药方递给刘媚澜之后,就开始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深深的呼吸一口闷气。

  声音很大,刘媚澜似乎都可以听见,他的這個呼吸声。见状,刘媚澜直接压下了她即将脱出口的一句话,明白徐当這是被她气得不轻,就现在這個时候,她哪裡還敢再言半句。徐当将自己的双手放下,一副看淡世俗的模样,“沒错,药方确实是。”

  “那为什么,”你会是這個表情,刘媚澜本来想着是把后面的问出来,但是考虑到刚刚的态度還是将后面的话给憋了下去。徐当沉默一会儿,内心告诉自己要冷静,现在两人還沒有拜师,若是不注意给人气跑了就不好了,“你說這個白布,是不是。”

  “啧,是不是還有另外一种用法。比如說,在熬药的时候,不盖在药煲上面,或者是重新在拿一块备用。”徐当道,刘媚澜想了想,好像确实是這個道理。于是,她直接上手,准备将药煲上面的白布给取下来,徐当看见,急忙将她作恶的手抓住。

  就這一下,他甚至连诶的词都沒有。“你拿這块布干什么,去再拿一块备用就好了。這药先不要熬了,我收拾收拾一会儿到屋裡再熬。”說着便站起身,刘媚澜乖乖向后倒退了一步,徐当看着這個比较喜歡的徒弟,虽然知道以后可能不太好過但。

  但就是对這個徒弟沒有多少讨厌的意思,“你记着多拿一点,不要拿少了。”刘媚澜愣愣点头,转過身准备去拿徐当所說的东西。徐当将药煲下面的火灭干净,在刘媚澜将白布拿来之后,徐当干脆利落地将白布放在药煲的上面,端起来走向厨房。

  刘媚澜拿着剩余的白布,跟在他的身后。徐当刚走到门口,便与即将出门的苏宁撞在一起。见她要往出走,徐当想也沒有想,便往后身后看一眼,准备趁沒人的时候给苏宁让位置。好巧不巧,刘媚澜刚好跟着走到了门口,徐当的头向旁边别了别。

  只是一個眼神,刘媚澜立即心领神会。她快速地往旁边挪动了一步,给徐刘留下退让的位子。徐当突然便松下了一口气,直感觉刘媚澜其实好像也沒有那么愣,由此负担也算是减轻了那么一点点。徐当从门口出走出,再往屋裡看去,苏宁仍旧在。

  只是和刚刚的位子变得不一样了,她也是往后倒退了些。看来是想着给自己留位子来着,徐当想着。只是现在的他已经是退出去了,還能再进去不成?徐当默不作声地瞧了瞧這简陋的房子,灶台的位置和墙看着也不過就一個大缸和一只脚的距离。

  如果自己再进去了,那岂不是不方便了。挨那么近,总感觉好像是有些奇怪。“刘娘子,我在门口,你只管出来便好了。”苏宁也沒多說什么,急忙从屋裡走出来。“刘娘子好”,徐当问话完之后,便进了厨房内,苏宁将刘媚澜拉到一边,强问她。

  “徐郎君手裡拿着的是谁家的药煲,”刘媚澜還以为是什么事呢,突然就把自己拽過来,原来是這個。“是咱家的药煲,不過娘放心,徐伯伯是来给咱家帮忙的。娘你也知道,我不会熬药,只能請教于人了。”刘媚澜将苏的胳膊挽住“徐伯伯人好。”

  苏宁听她這么說,也便就放心下了几分。她转過身,将刘媚澜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两個手掌心裡“澜儿,那你多看着点,娘那边的活還沒弄完。”她嘱咐道,刘媚澜点了点头,苏宁见她答应了,也就沒有再多管什么,自顾自走进屋内绣起了布料子。

  等刘媚澜再次进入到厨房的时候,徐当已经将火给弄好了。刘媚澜走到药煲前面,向下看了眼,不得不說,徐当现在弄出来的火苗,和自己刚刚弄出来的比起来大多了。“徐伯伯,莫非這個烧火也是有法子的?”她问,徐当无奈地挠了挠后脑勺。

  “你先去把门给关上,关上之后,我再跟你說别的。”徐当嘱咐一句,刘媚澜听了他的话,走到门口处,将门给关上。徐当放置柴火的手突然就顿住了,沒過一会,又继续添加起柴火的来,“烧火沒有法子,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屋裡风小好烧。”

  “为何风小好烧,多加点柴不是好了”,刘媚澜不解,反驳的话也是直直的就說出来了,丝毫沒有经過思考。只因她经常就是如此,虽然說在外面不好烧吧,但是她的做法一般都是多加点柴,多加点柴火,火自然就大了。徐当闻言抬目,“别瞎說。”

  “這是谁告诉你的,三冬时可以在院子裡面烧火,火小了多加点柴。”徐当问,刘媚澜突然间愣住,是啊,這個是谁教我的。她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回答道,“這是我爹告诉我的,三冬的时候可以在院子裡烧火,還說火不大了,就多加点柴。”

  刘媚澜說着,只不過是越說越小声。徐当大概明白,他也是叹息,刘媚澜這样的人怎么就碰上這么一個爹。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尖,跟刘媚澜解释,“三冬的时候,外面的风大。你不要在外面烧火,废柴。我好像记得,你家的柴火都是你上山弄。”

  “知道了”,刘媚澜嘟囔,一幅犯错误承认的模样让徐当再說不出任何狠话。他解释,“你看這個药,虽然每個人都会熬,但是火候也是关键熬药多久非常考验人,有时不能太长有时候也不能太短,因药材而定,把握好火候就能把药效发挥出来。”

  “原来是這样,那這是熟能生巧嗎?”刘媚澜问道,徐当晃了晃头,“不是,他们那些我不清楚,总之我家都是看法子。”他话音一落,刘媚澜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挂不住了,刚刚是谁跟她說烧火沒有法子来着,现在又是谁开口,說烧火是有法子的。

  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說错话了的徐当,假意咳嗽两声,“有法子才好熬药,熟能生巧那是郎中才干的活。”他有些心虚,并且還能明显察觉到自己紧张到心脏都有些收紧,就连呼吸都稍稍有了一点点阻碍,“這個药马上就要好了,一会儿盛出来。”

  马上就好了,刘媚澜好奇地盯着药煲看。果然就同徐当說得一样,沒過多久,他就将盖子给打开来。刚开的时候,先是一股气猛地向上喷出,夹杂着一股浓烈的药气,让刘媚澜忍不住向后退开一点点。徐当瞧着她的反应,只是轻笑一声,沒多言。

  “药好了,你准备一個碗拿過来,我倒出来之后,你把药端過去给你娘喝。”他吩咐,刘媚澜走到灶台处,从上面随手拿了一個净碗走到徐当的面前,将碗递给他。徐当接過,他将碗放在地上,用白布铺护着将药煲拿起,将药小心翼翼倒进碗裡。

  因为裡面有很多的药材,所以,只能慢慢来,不能太快,太快容易把药材倒进碗裡。刘媚澜蹲下身子,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从药材裡面流出的药。虽然看得不是特别清楚,但是光看徐当沒有一丝停顿动作,就感觉特别厉害,“师傅,這個熟能生巧?”

  “你說什么?”徐当问,感觉到倒得差不多了,他這才将药煲放下。“我是說這個是熟能生巧嗎?就是這個倒的。”刘媚澜解释,听到這话,徐当本還有些困惑,瞬间全都烟消云散,“這個算是吧,你先去把药端给你娘,之后,再過来商量商量。”

  “商量商量?”刘媚澜问,徐当沒出言多解释,“嗯,商量商量。快去吧,我在這等你。”說完,徐当将一块感觉比较干净的布子递给刘媚澜,“碗会有些烫,你把這個拿着就不会烫了。要记得,這個是先放在手上,拿這個布去端,不要空着手去。”

  刘媚澜将毛巾接過,将药碗端起来,打开门走进屋内。苏宁听到声响,抬头看了眼,又开始忙碌着手裡的活。刘媚澜将药放在桌面上,走到苏宁面前,蹲下,“娘,药弄好了,就是有些烫。我给你放在桌上了,一会若是好了,你就把药先喝了。”

  “好,我知道了。”苏宁将最后一下绣完,将东西放到一边,“澜儿,你日后若是有什么心事,一定要记得跟娘說,你爹這几日都不在家,咱娘俩也能說說心裡话。”說着,她将自己的手放到刘媚澜的手背上,刘媚澜虽心中有疑,但還是点头默认。

  她只当是苏宁又一次分辨不出,但她不知道的是,苏宁是在为她而感觉到忧心。只见苏宁深吸口气,抬手摸了摸刘媚澜的脑袋,“好了,娘這還要忙,你自己出去玩会吧。”苏宁将自己的绣品重新拿出来,刘媚澜将绣品拿過,“娘不是只绣一次。”

  “是只绣一次,怎么了。”苏宁伸手将绣品从刘媚澜的手裡面抽出,刘媚澜也不敢再去抢,因为她知道這些东西苏宁究竟是有多宝贵。“可是你已经绣完一個了”,刘媚澜将目标转到桌子上放着的,苏宁一直都有一個习惯,那就是绣好放桌子上面。

  等到自己收拾干净了,才将绣品取走。因为她是一天一次,做完之后又及时取走,加上家裡沒有人用這個桌子,所以這個地方一直都是空着的,因此這個地方一旦有绣品出现,那就是苏宁已经都做完了,刘媚澜不明白苏宁为什么从一次改为两次。

  明明可以很轻松的,却给自己找来了活干。苏宁不想将原因就這么說出来,“突然就想多绣点,别管我了,出去玩吧。”苏宁不管她,接着绣起。刘媚澜想阻止,但是又怕伤到苏宁,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转身走人,到门口,還不忘回头看一眼苏宁。

  吱呀一声的关门声之后,苏宁抬起头,望着紧闭着的房门,她的胸口处一阵阵发闷,不觉间還带着点刺痛在裡面。自打从医馆裡面走出,何郎中的话就一直在她的脑海当中回荡。她還要感谢這次幸好是跟着刘媚澜去了医馆,要不然她還不知道呢。

  就說刘媚澜怎么年纪轻轻就看着和老人一样,原来是沒人和她玩。今天去了街上才知道,這帮人一個一個见了她都是避开的,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就這,她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回想自己小时候,玩闹那是从来都沒有少過,虽然女兄早早過世去。

  但是還有宅裡的人陪她一起玩闹,即使现在生活過得不如意,也好歹有個好的念想。而刘媚澜她应该怎么办呢,全怪她這些年只顾着自己了。想着想着,眼泪便从眼眶当中流出。她抬袖子擦了擦,只是越擦眼泪就越多,還有一滴落在了绣品上面。

  苏宁赶忙将绣品移到一边,吸了吸鼻子,昏暗的烛光下,她清晰地看见,自己的那一滴眼泪深深扎根在绣品上,形成了一小团颜色深重的‘污渍’。她习惯性地往家裡摆放观音的位置处看去,想不出自己要干什么,就這么静静地看着盯着,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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