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想說什么就說”,磨磨唧唧的。徐当道,刘媚澜摇了摇头,别开看他的目光,跟他解释,“沒有,我就,突然想到了什么。”
“澜儿?”苏宁站在厨房门口喊,刘媚澜回头看了一眼,就什么话也不說的往苏宁的位置方向走。在快到的时候,问,“娘,找我有什么事嗎?”
苏宁假意咳嗽两声,不安地往刘媚澜身后、徐当的方向处看一眼。她伸手将刘媚澜的衣服袖子给拽住,将刘媚澜拉进厨房,又将厨房的门给关上。
刘媚澜倒沒說什么,她就静静等待苏宁要跟她說什么。厨房的门一被关上,就暗到不行。屋内唯一的窗户,也不能很好将整间房屋都照得很亮。
“澜儿,你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你知道他去哪了嗎?”苏宁问,刘媚澜不解,她盯着苏宁无辜的脸,好像执意要看出個窟窿来一样。
“澜儿?你怎么了,怎么不說话?”苏宁以为刘媚澜呆住了,還抬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像是要把她弄醒,“澜儿,你在想什么,澜儿?”
刘媚澜不知道自己应该說什么,明明该說的今早就已经說了。不该說的,也說了。现在苏宁再问是什么意思,难道說,她還想要再错认一次。
如果是這样,那苏宁這一切是不是都是装的。刘媚澜想不通,如果是装的,那苏宁這么做的意义在哪裡。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澜儿,你說话啊。”苏宁见刘媚澜不說话,還将她的肩膀按住晃了晃。刘媚澜有些偏头疼,她现在应该怎么說,苏宁想叫她怎么解释。
徐当的话现在還在刘媚澜的脑子裡面记着,他說苏宁是因为受到刺激,才患上了心病。现在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跟苏宁說刘武去世的事。
她想,除了這一件事,恐怕就沒有其他事情能刺激到苏宁。但现在,刘媚澜长叹一口气。低着头准备当回听力障碍者,假装什么也沒听到。
“澜儿,你爹走的时候,沒有给你說什么?”苏宁问,刘媚澜有些被噎住了。走的时候說了什么?他要先杀了自己,再去杀了徐当?
刘媚澜摇了摇头,苏宁哀叹一声,“這往常都是有個话的,现在连话都沒有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回来之后想吃什么。”
苏宁說着,将自己的手放在胸腔处,“澜儿,你說我這個心,怎么一直都跳這么快。你爹走了也沒個话,万一今天要是回来,還不得先耍個性子。”
“娘什么也沒准备,他還不得打死咱们娘俩。”苏宁說着,又哭了。她低下头,拿袖子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现在都這么冷了,你說他出去、”
“你說他出去他、唉。”苏宁哀叹着,刘媚澜一言不发。始终将苏宁的话,左耳进右耳出。每次,刘武只要是不回家,她就是這個样子。
刘媚澜早就习惯了她這样,她不劝,也不說。苏宁的這個情况,多哭一会基本上就沒什么問題。她的眼神瞥向一旁的灶台,苏宁已经收拾干净。
灶台上面的东西都被苏宁摆放得整整齐齐,和往常一样。苏宁有個习惯,就是把要用的东西全都放在该放的位置,這样,她就随时都可以用。
不仅是方便了不少,而且還大大节省了時間。刘媚澜呆站着,苏宁哭一会,“外面還有邻居,澜儿,等他走了,咱娘俩一起下山,看看你爹。”
“该回来自然也就回来了,你为什么一直要在意他回不回来。”刘媚澜道,苏宁刚要解释,她的话就被刘媚澜给打断,“外面還有客人。”
說完,刘媚澜从苏宁的身边越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苏宁的那一口气半晌都在嘴裡含着,直到刘媚澜给她关上了房门,她才說、“怕他生气。”
刘媚澜出门,徐当就走到她面前。他還看了一眼厨房门,“說了什么?”徐当问,刘媚澜无奈叹了口气,“沒什么,還是那句话呗。”
“還是那句话?說真的,你要不要把她带出去看看。”徐当也有点担心了,苏宁要是一直都是這样,那還不得把刘媚澜也给逼疯了。
刘媚挠了挠头,刚刚,她還是想太多了。病說到底终究還是病,哪裡還会有好的。“徐伯伯,要不然你先回去,我和我娘下山一趟。”
“下山?怎么這么、”徐当突然顿住,“哦,给你娘找郎中。你不是說,鄜州沒人肯给你娘看病的,你准备去找谁?刚刚来的那個?”
徐当问,刘媚澜摇了摇头,“不是,刚刚来的那個见我娘好着就走了。许是已经得罪,再找不是自寻麻烦。况且,唉,一個一個求吧。”
二人沉默片刻,徐当现在,心裡多少是有点医治的办法在,但是他怕他开的药不对。万一出了什么事,刘媚澜怎么办。
沒了爹,现在要是沒娘,她一個人怎么過。他垂头,沒過一会,“你先带你娘下去看,要是有人肯治,就让他治。对了,你身上有多少。”
“什么?你說钱?应该够吧”,刘媚澜嘟囔,她很沒底。刘媚澜家裡沒有多少钱,之前的大动物都被刘武卖了拿来喝酒,家裡還有什么钱。
也就是這两天,刘媚澜带着苏宁绣的东西,拿出去卖了,赚回来的钱。本来是打算過年用,现在看来。刘媚澜越想越头疼,這都什么事啊。
为什么家裡的钱一直都攒不住,以前刚攒一点就被刘武抢去喝酒了,现在刘武死了。好不容易攒了一点,苏宁又出了事情。
从来就沒有多少银子能在刘媚澜的家裡待多长時間,万一她现在的钱是不够给苏宁治病呢,那该怎么办。又要再得罪一次人嗎?
“要不,我先借你点,你先拿去给你娘治病。”徐当提议道,刘媚澜稍微有些震惊,不過更多的還是還不上钱的顾虑,她根本就不会什么东西。
家裡的收入全在苏宁身上,刘媚澜沒有挣過。她不知道,她应该干什么才能還得起徐当借给她的钱,“徐伯伯,還是不了,我怕我還不上。”
刘媚澜谢绝了徐当的好意,她不想欠别人的,更不想欠熟人的人情。她不想像苏宁一样,欠了别人的,然后用大半辈子都在谢恩,报恩。
“還得上,等你娘病好了我教你打猎,到时候你出门打猎,卖回来钱再還给我。”徐当很自然地說,刘媚澜有些激动還有些兴奋。
“這個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然有我的办法能让你還上。”徐当把话說得极其神秘,好像有什么重大的事情等着刘媚澜去给他办一样。
刘媚澜自然是不明白他這么做的用意,也不知道自己借钱之后,面临的代价究竟是什么。不過既然人家有心想要帮忙,她也就不能冷冷待人。
“既然如此,那就先多谢徐伯伯了。”刘媚澜作揖答谢,徐当摆了摆手,“沒事,互相帮助罢了。你们下山,需不需要我跟着一起。”
“额、”刘媚澜悄悄瞥了一眼厨房,厨房的门依旧是紧闭着的,苏宁并沒有出来。“不用了,多谢徐伯伯。我先照着你說的,带我娘去治病。”
“再来找你,看,這样行嗎?”刘媚澜试探问,徐当皱了皱眉,刘媚澜這是什么意思,“难道說,你认为我会不给你?”
他想也沒想,就把自己的心裡话說了出来。刘媚澜连忙摆手,“沒有沒有,绝对沒有。只是,我怕下山去了,那些人不给看,不是跟着白跑了。”
徐当沉思片刻,后,“你跟我来”。他說完,就先出了门。刘媚澜不知道他這是要干什么,先跑到厨房门口,将门给打开。
“娘,我有事,一会再跟着你下山。”刘媚澜說完就急匆匆跟着徐当而去,苏宁在后面,手尬尴在半空中悬举着,久久不能落下。
“徐伯伯,你找我有什么事啊。”刘媚澜跟在他的身后问道,徐当沒有說话,只是静静地走着。二人进院、进门。
刘媚澜是第一次来徐当家,好奇左右看了看。不得不說,徐当盖房子有一套。前后都有窗户,一到白天打开,屋子裡面就是非常亮的。
徐当的家裡,沒有多少家具。大的、一张床,三個桌子。桌子中,有一张上面摆着灵位和灰。另外两张上面什么东西都沒有,且都放着两個凳子。
徐当的脚步顿住,刘媚澜抿嘴看着他。徐当转身,表情非常严肃,“我现在做一遍,你要认真看好。借钱之后,当我徒弟,這就算是還了。”
“還?当你徒弟?”刘媚澜有些发愣,她很难想象到,這個世界上,居然還能有這么好的事情。這不会是在骗她吧,她微张着嘴,都忘了合上。
徐当沒再理会她,开始干自己的事情。他坐在一個空桌子前面,从桌子带着的抽屉裡面,取出装有蓍草的木筒、香炉等。
他先是将這些东西给摆放好,又开始洗手。刘媚澜就一直站在他的身边,仔细盯着他的动作。徐当只是看了她一眼,随即嘱咐,“好好看。”
徐当将香点燃,插在香炉上致敬。随后坐在桌子前,取出木筒裡面的,蓍草在香上面扫過,嘴中默念,“假尔泰筮有常,假而泰辞有常。……悔吝忧虑,惟尔有神,尚明告之。”
话落,他左手拿出蓍草中的一根,放在面前的桌面上。再将手裡的蓍草全都分成两半,左右手各握一把。从右手中取出一根,夹在左手中。
右手数左手中的蓍草,四根四根数,数到最后的,夹在左手中。接着再数右手裡面的,将剩下的几根夹在左手中。
左手的蓍草放置在一旁,又将蓍草全部放握进左右手。随后,他突然就不动了。刘媚澜不解的观察着他,对于他的身份,刘媚澜现在多少知道個。
那就是,会算卦的。這是除杀人犯以外,她知道的徐当的第二個身份。相对于杀人犯,這個倒是让刘媚澜感觉眼前一亮。
“你就去找你之前带過来的那個人,不要怕他不给治你娘治。你带着你娘到了之后,就站在他门口。過不了多久,他就会出来给你娘治病。”
“之前的那個人?”刘媚澜道,“可是,我不是都已经跟你說,那人是看见我娘好着才走的嗎。我都让他白跑了一趟,他還能给我娘治病嗎?”
刘媚澜有些怀疑他這句话的真假,或者說,根本就不信。那人当时說的话,明显就是生气了,感觉自己被整了,不想给苏宁治了。
现在她再去,那人還能给苏宁治了不成?徐当听她不信,只是笑了笑,沒有明說,“你要是不信的话,下山之后,可以先去别的医馆看看。”
刘媚澜越听越好奇,還想再问点什么。徐当就冲着她摆了摆手,“你就按你刚刚說的来,如果我說的话是真的,你真的按照我說的行通了的话。”
“再過来找我,要是你還不信,我再說一点。你来找我时,肯定会带一女子。這女子小于你,她会跟着你一起来寻我。”徐当的话說得很有底气。
很难让人怀疑這句话的真实性,刘媚澜稍微想了想,一口答应下来。反正這件事情,对她沒有多少坏处,她答应下来有又何妨。
“多谢徐伯伯”,刘媚澜行礼答谢称。徐当低头轻笑一声,非常肯定地說,“沒事,你记得,我今日就在這等着你改口称我为师傅。”
刘媚澜再应一声,就出了房门。出徐当院子的时候,她刻意回头看了一眼。徐当,這個人,倒是沒有看出来,本事還挺大的。
虽然不知道他說的话,究竟能不能在刘媚澜自己的身上实现。但就冲着他刚刚行云流水的动作,刘媚澜都要忍不住对他点個赞。
刘媚澜回到家中,苏宁還在厨房裡面。刘媚澜走到她的面前,“娘,咱们下山吧。”她說完,将苏宁的手拉起,二人结伴走出厨房的门。
刘媚澜突然想到,钱還沒有拿。就先松开了抓着苏宁的手,进了屋子。苏宁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刘媚澜拿出她们存钱用的布包。
苏宁顿时就紧张了起来,她赶忙跑到刘媚澜的身边,一把将布包夺過。“澜儿,你這是干什么。這可是過年要用的,咱们只是找你爹。”
“额、”刘媚澜犹豫一会,急中生智,“娘,我想起来,我爹昨日走的时候跟我說他要去京兆府一趟。咱们现在下山买点东西,当過年用。”
“去京兆府了?那他沒說是因为什么去的。”苏宁有些慌张问,刘媚澜摇了摇头。苏宁的心突然就提到了嗓子眼,“你爹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大伯父给爹送来书信說,让爹回去一趟。许是有什么事情,娘,咱们走吧。”刘媚澜解释,苏宁這才放下心来,将布包递给她。
這布包是用刘媚澜小时候的衣服做的,颜色稍微比较暗。“娘,今年你想买点什么。”二人出门,刘媚澜将门给锁上。
锁上之后,她转身将苏宁的胳膊挽住。“還是和往年一样吧,你卖了有多少,够不够啊。”苏宁有些担忧问,去年,她们家就是不够用的。
“够了,保准够的。”刘媚澜和苏宁有說有笑往山下走去,徐当在屋裡看着她们的背影。他的嘴角在他不经意间,悄悄勾起淡淡的笑意。
他的眼睛眯着,一副胜券在握、胸有成竹的样子。他手拿着一個茶杯,茶杯裡面的水還在时不时往上冒着热气。
白色的,直直往上飘。徐当抬手抿了一口,整個人斜靠在一旁的窗户边上。“知莫大于知来,刘媚澜,你這個徒弟,我是收定了。”
“阿秋!”刘媚澜正走着,突然就打了個喷嚏。苏宁有些担忧地拉紧了刘媚澜的袖子,并关怀询问道,“怎么了澜儿,你是不是染上风寒。”
“沒事,许是鼻子有些发痒的缘故。”刘媚澜擦了擦鼻子,随即又像個沒事人一样笑着。苏宁還是有些不放心,“澜儿,你要是难受你就說。”
“我、”刘媚澜刚想說自己不难受,但她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娘,我一会就去问问。”她說,苏宁听她說這话,也就沒再多說什么。
二人刚走到山脚处,两個妇人就从路的一边走来。她们一边走一边還大声争论着說话。一人說,“你說那羊,咋就能一下流那么多血。”
“就是就是,常见人杀羊,沒见流過這么多血的。今早,那元三娘還在村口骂街。過来一個就指着人鼻子骂,說人杀了她家的羊。”
“說得好像谁能看得上她家羊一样,人现在谁家沒有個羊啥的,還值得去杀她的羊。”另一妇人吐槽,還狠狠咬了一口自己手裡的苹果,当发泄。
“谁說不是,谁還看得上她家的羊。邻裡邻居的,谁家的羊都沒有死,光她家的羊死了。這天底下哪裡来這样的怪事,我看啊,定是她招惹了不该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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