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夷男的末日
至于咄摩支啥吉匀多的原因也不难猜,一来就是为今天做准备。
二来就算這個谋划不成功,掌握在這裡手裡的独家情报渠道,才更加的值钱。
至此李孝逸已经有几分信任对方,于是就问道:“不知俟斤在這裡等我所为何事?”
咄摩支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可汗走之前留下小汗拔灼镇守汗帐。”
“拔灼此人狂妄无比,连大唐都不放在眼裡。所以前方在打仗,他在后方饮酒作乐,防守之事尽付他人之手。”
对于這话李孝逸并不怀疑,夷男的嫡长子拔灼狂妄,庶长子曳莽暴虐,在草原上都是出了名的。
之前就有流传他对大唐多有不敬,甚至私下非议過天可汗乃一时英雄,现在已经老了云云。
虽然沒有实际的证据,可也沒见薛延陀的人辟谣。显然就算不是真的,也应该說過类似的话。
這会儿他爹在前方打仗,他在后方享乐是很正常的。
估计在他心目中,大唐已经败了,薛延陀马上就会成为草原大漠之主。
咄摩支继续說道:“很巧的是,我负责防守的那一部分,就在這個方向。”
“所以我才能自由的离开大营,在這裡等待着梁郡公的到来。”
李孝逸心道,恐怕你被分到這边并非巧合,而是你有意为之。
不過這话他沒有說出来,而是问道:“哦?不知俟斤想做什么,或者說想要什么?”
咄摩支义愤填膺的道:“天可汗乃天下百族共同为圣人献上的尊号,夷男及其子不尊天子,实乃大逆不道。”
“我咄摩支虽然也是薛延陀王族,却坚决和此等人划清界限。”
“非但如此,我還愿意协助梁郡公拿下汗帐,活捉拔灼。”
李孝逸心道果然如此:“我如何才能相信你?”
咄摩支說道:“作为投名状,我愿献上契苾将军及其家人。”
李孝逸对他不禁又信任了几分,问道:“你想要什么?”
咄摩支道眼神裡闪過浓浓的杀意,道:“把夷男父子三人全部带走。”
“然后請求天可汗看在我忠心耿耿的份上,封我做薛延陀可汗。”
他說的是夷男和拔灼、曳莽三人,余者皆不足为虑。
李孝逸心道果然如此,這位咄摩支是個不甘寂寞的人。
不過他并沒有答应下来,而是道:“若你愿意帮助我們解救契苾将军一家,我必会向圣人为你請功。”
“至于册封你为可汗之事,我无法做主,也不能给你任何保证。”
咄摩支早就料到這一点,李孝逸虽然身份比较特殊,可也只是宗室子弟,怎么可能替皇帝做主。
所以他的要求是:“只需梁郡公把我的請求转达天可汗即可,我相信天可汗一定能体会到我的拳拳心意的。”
李孝逸当即說道:“好,我一定会把俟斤的功绩一五一十的向圣人禀报。”
实际上只要夷男父子三人死了,咄摩支不论是继承顺序還是势力,都将会变成最强的那個人。
就算李世民不册封他为可汗,他也能成为第一大实权派,后续再想办法当可汗,也比现在要强的多。
之后两人商议了一下细节,最后决定由华武带人随着咄摩支进入汗帐查看情况,然后再把契苾何力送出来。
“只要见到契苾将军,我大军马上杀到,否则就当今晚我們沒有见過。”
咄摩支也知道這個道理,就說道:“好,我现在就回去,着人将契苾将军送出。”
李孝逸又叮嘱华武道:“照顾好自己,我等着为你請功。”
华武浑不在意的道:“都尉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送走咄摩支之后,李孝逸又连忙让人去通知王方翼,把這裡的详细情况告知,并让他做好开战准备。
過了约莫两刻钟時間,又有一行薛延陀巡逻队大摇大摆的走了過来,李孝逸等人连忙藏起。
等人靠近确定是咄摩支的人才再次走出来,见到了华武的随行人员和契苾何力。
“末将李孝逸见過将军。”
契苾何力羞愧的道:“沦落至此,羞见长安父老,愧对圣人啊。”
李孝逸正色道:“此事怪不得契苾将军,圣人也从未因此责备你,還一直在寻找解救你的方法。”
契苾何力更是羞愧,道:“圣人待我何其厚也,可是我……我误了圣人的大事啊。”
李孝逸說道:“這不是恰到好处嗎?英国公已经在青山拖住了夷男的主力,现在他们后方空虚,我們准备夜袭汗帐,你觉得此计如何?”
见說起大事,契苾何力马上收敛情绪,說道:“可行,咄摩支是個不甘人下之人,至少在這件事情上,他是可以合作的。”
李孝逸大喜,道:“太好了,契苾将军且与我在此等候,大军马上就到。”
契苾何力且說道:“不,我要随大军一起行动……夷男如此辱我,此仇我必亲手去报。”
“還有我族内的那些叛逆,我也要亲手把他们处理了。”
李孝逸担忧的道:“您的身体……”
契苾何力說道:“梁郡公放心,夷男還不至于小气到缺我那几顿吃食,這些天我都快发胖了。”
见此李孝逸也不在說什么,就让人带着契苾何力去见王方翼,他自己则继续留在這裡保持和咄摩支的沟通。
契苾何力到了后面见到王方翼,得知只有千骑一支部队,非但沒有失望,反而大笑道:
“好,有千骑人马足以踏破薛延陀汗帐。”
王方翼赞道:“将军好豪气,末将佩服……将军对薛延陀汗帐所知多不多?”
契苾何力道:“知道的一清二楚,夷男并未限制我的行动,又有咄摩支這個内贼在,我对薛延陀汗帐的了解,比大部分薛延陀人還要清楚。”
說着他在地上画了起来:“這是整個汗帐的地形……這裡是贵人居住的区域……”
“這裡是普通百姓居住区域……這裡是牲畜棚……這裡是马棚……”
“我們可以先派人打开马棚,把马匹往人多的地方驱赶……然后率领骑兵直插汗帐所在。”
王方翼默默点头,這個计划和他想的差不多,于是說道:“好,就依将军所言,咱们开始行动。”
“易俩。”
“属下在。”
“你带着本部人马去驱赶战马,许你动用一颗炸弹,不過别把自己弄伤了。”
“喏。”
“敬恒言……”
很快王方翼就布置好了各個任务,几乎每個人都有具体的任务,包括遇到突发情况還有谁去为大家争取時間。
契苾何力暗暗点头,难怪圣人如此器重此人,果然是名将的坯子啊。
王方翼等人潜行到距离不足两裡的地方,命人取下包裹马蹄的布开始潜伏。
很快就到了约定時間,咄摩支如约在自己防守的区域打开了一個缺口。
到了這会儿也沒什么可遮掩的了,王方翼大喝道:“兄弟们上马,随我杀。”
将士们却依然保持沉默,脸上却无不露出激动亢奋之意。
夜袭薛延陀汗帐啊,這真乃不世之功。
就算战死也是大功一件,能恩荫家人子孙,這不就是他们从军的目的嗎。
随着王方翼一声令下,千骑开始动了起来,速度也逐渐提高。
两裡的距离恰好足够马速提起。
但同样的,战马奔跑的声音也惊动了汗帐内许多老卒,只是并沒有人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
毕竟這裡是薛延陀的大后方,是汗帐所在,谁也沒料到唐军会出现在這裡,更多的人都以为是前方抽调军队。
不少人都骂骂咧咧:“大晚上的跑這么急,也不怕摔死。”
然后翻個身准备继续睡。
也有人察觉到不对,派人出去检查。
可是两裡的距离对骑兵来說也就是眨眼即到,還沒等他们看出個所以然来,千骑已然从咄摩支打开的豁口冲了出去。
将士们一边冲杀一边把火把往帐篷、草垛上丢,同时還高呼:“夷男死了,夷男死了。”
虽然大多数薛延陀人都听不懂,可只要有一部分人听懂就行了。
那些薛延陀人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大惊失色。
唐军竟然千裡奔袭,突袭汗帐?
不過這裡毕竟是汗帐所在,能人還是有的,马上就有人试图抽调军队前来抵抗。
而另一边,拔灼在睡梦中被惊醒,拍了拍身边女人肥腻的臀部,不高兴的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外面为何如此吵闹?”
门口一名亲卫走进来,偷偷看了一眼床上女人白腻的身子,又连忙低下头道:
“小汗,听說外面的人說,好像是唐军夜袭。”
拔灼先是一愣,然后整個人向弹簧一般从床上蹦起来,连带着床上的女人也差点被带下床。
如果這会儿夷男在這裡,一定会发现,自己儿子床上的女人是他的妾室。
“混蛋,這么大的事情为何沒有人通知我?”
那個亲卫再次偷偷看了看床上的女人,咽了口唾沫,道:“我們已经派人去打探情况,本想着等具体情况传回来再通知您。”
拔灼气急败坏的道:“你们這群蠢驴,到那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知不知道?”
现在他无比后悔,为什么要选這些除了阿谀奉承就狗屁不懂的人当亲卫了。
当然,還有個原因是,睡亲爹的女人這件事情不宜让太多人知道。
他特意把大部分亲卫都支开了,只留下這些对他‘忠心耿耿’的人看守。
不過這会儿后悔也晚了,骂過之后他說道:“马上派人给各部俟斤,着他们约束好自己的部下,不要乱,一定不要乱。”
亲卫赶紧派人去传达命令。
等亲卫离开,他才对床上的女人說道:“赶紧穿上衣服离开,莫要被人看见了。”
那個女人也知道事情严重,不敢多說什么,连忙穿好衣服从一边溜走了。
她前脚刚走,就有亲卫来报:“咄摩支俟斤前来保护小汗。”
拔灼脸上露出喜色,连忙让人把咄摩支叫了进来,道:“兄长,关键时刻還是自己人靠得住啊,你放心,日后我当了可汗少不了你的好处。”
咄摩支感激的道:“那我在這裡就先谢過……”
“轰轰轰……”就在這时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响起,把他的话给打断了。
拔灼惊疑不定的道:“這是打雷了?”
咄摩支也有同样的想法,但很快就想到了一种可能,道:“不,這是大唐的火器,他们在使用火器。”
拔灼大惊,道:“這就是火器?可火器不是要大炮才能发射嗎?他们突袭還能携带数千斤重的炮?”
咄摩支摇头道:“我也沒见過大炮,不過据使者描述,大炮就是這种声音。”
這时又有声音隐约传来:“夷男死了,夷男死了。”
拔灼和咄摩支都是学過官话的,自然也能听得懂。
咄摩支大惊道:“可汗死了?”
拔灼却說道:“不可能,父亲可是带着十万大军,怎么可能会败,此必为唐军扰乱我军心的诡计。”
咄摩支做恍然大悟状,道:“是了,肯定如此,我差点就被骗了。”
然后他就說道:“就怕有些不明事理的人被骗,不若我們派人去知会大家一声?”
拔灼深以为然的道:“我正有此意。”
等他准备派人去通知的时候,才发现身边已经沒有几個亲卫了。
還是那句话,为了睡亲爹的女人,他把大部分亲卫都放在了一边,身边就沒带几個人。
刚才已经有一部分被他派去通知各部不要乱,這会儿要是再把剩下的人派走,身边就无人可用了。
此事他不禁再次懊悔,为何就管不住裤腰带呢。就算管不住,也不应该把亲卫弄走啊。
下次一定不能在這样做了。
他暗暗想道,下次再睡的时候,就把亲卫放在比较近的地方,随时能過来。
虽然增加暴露的风险,可也不至于关键时刻无人可用。
咄摩支看出了他的为难之处,心中非常的鄙夷。
脸上却恭敬的道:“要不派我的人去通知?”
這会儿拔灼也已经无人可用,只得說道:“好吧,就劳烦兄长了。”
只是他到现在還沒有意识到,发生了這么大的事情,照理說各部首领应该第一時間派人過来找他才是。
可是为何過了這么久,除了咄摩支就再也沒有其他人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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