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到主要內容

第四十二章 零陵飘香

作者:Loeva
文怡一时太過尴尬,因见那“柳观海”也是低头不說话,罗明敏与寻文更是眼神乱晃,只有那新来的老人抚须微笑不语。为了打破僵局,她先向老人道了声万福,见他背上的竹篓中装满了草药,便猜测道:“老人家,可是村裡的人所說的萧老大夫?” 老人哈哈笑道:“老头子虽觉得自己是個行医之人,世人却从不把我当大夫看。小姑娘既然知道我是谁,也别笑话我老头子倚老卖老,只跟村裡人一般,叫我一声萧爷爷便是了。” 文怡陪着笑了两声,不敢托大,恭恭敬敬叫了声“萧爷爷”,又问:“您老人家今儿是来采药的?晚辈先前听村裡秦家女儿說,村长爷爷的孙女儿常来這裡采药,便一时好奇,想過来瞧一瞧。只是到了地方一看,便觉得這裡的药草不象是天然长成的,难道是萧爷爷所种?” 萧老大夫一听便乐了:“你眼睛倒利!你說的是翠花丫头吧?那丫头最是刁钻调皮不過了,小时候拔人胡子,大了就采人的药草!這裡不是我的地方,我不過见此处适合种药,便随手洒了几把种子,不想真個种出来了,也是意外之喜。后来得了草药的种子,我便仍旧往這裡洒,有了产出,给人看病开药也能省些本钱。翠花和云妮两個小丫头,镇日跑来折腾,摘了我的药,反管我要钱!得了钱却跑去买花呀粉的,可见是小姑娘长大了爱打扮了,我老头子拗她们不過,只好认了這亏!” 他嘴裡虽是骂,脸上却一直带笑,眼中還透出几分宠溺之色,可见并不是真的怪罪翠花与云妮。文怡陪着他笑了笑,便道:“這小谷裡草药這样多,您老未必能采得来,若是跟她们說一声,叫她们替您打下手,過后再赏几個钱,也是一样的,岂不比她们不知根底折坏了您的药来得强?” 萧老大夫抚须大乐:“這话說得是!明儿就叫她们来!”又指了指柳罗二人:“這两小子近日缠得我头疼,我叫他们来打下手,可惜笨手笨脚的,反倒把好药给糟蹋了!”见罗明敏撇嘴,两眼一瞪:“难道我說得不对?!若不耐烦,早日离了這裡就是!” 罗明敏不吭声了,埋头理着竹篓中的药草,萧老大夫看得直摇头,又扭头去瞧柳东行的,放缓了神色:“你小子還有些章法,比前些天好多了!”柳东行低头不语,耳根却在发红。 萧老大夫仿佛沒看见他的窘状,只回头对文怡笑道:“丫头比小子要细心多了。小姑娘,我方才见你走過来时,小心避开了药草的根,怕也是個懂药的吧?” 文怡把视线从柳东行的耳根上移开,对萧老大夫笑道:“只些须知道些粗浅道理,不過家祖母常年有旧疾,因此有几种药倒是知道得多些。” “哦?”萧老大夫眨眨眼,“是什么样的旧疾?”顿了顿,又笑了,“罢了,瞧你的穿戴也知道不是寻常人家,想必早請了好大夫来瞧,我老头子就不必多事了。” “您過谦了。”文怡小心翼翼地道,“太平山周边的人家,谁不知道您老人家医术高明?家祖母的病已有多年,請過十来位大夫,当中也有一两位名医,只是一直不见好,每年秋冬两季,总要犯几回的。晚辈看在眼裡,急在心裡,自打听說了您老的大名,早有心要向您請教呢!” 萧老大夫抚须笑笑:“小姑娘真会說话。既如此,你就把你祖母的症候說与我听听?” 文怡忙把卢老夫人的病状细细說了出来,接着又說了几位上门的大夫所开的方子,其中就包括王老太医开的——她为祖母的顽疾忧心多时,這些东西早就牢记在心了。 萧老大夫放下药篓,随意往旁边的石块上一坐,便低头寻思。文怡不敢出言打搅,只偷偷瞧了柳罗二人一眼,见罗明敏鬼鬼祟祟拉了寻文溜远了,柳东行却還不觉,仍旧低头在整理那篓药草,她咬了咬唇,转回头去,只肃然静候萧老大夫的回应。 萧老大夫想了一会儿,便把王老太医开的一個方子单提了出来,道:“這個方子开得不错,是真有本事的名医开的,只是略嫌平和些,药力不足,因此你祖母吃了,当时见好,過后一着凉,便又犯了。但若再犯时仍旧吃這個方子,便有些不对症,這位名医沒再对症下药么?他倒不怕坏了招牌?!” 文怡心中有数,王老太医开的方子固然好,但不是每次都能請到人的,有时免不了要找上别的大夫,他们医术有限,开的方子未必对症,只怕祖母的病会拖上這么多年,也有這個缘故在。她担心說出开方子的是一位架子极大的老太医,会让眼前的老人心生犹豫,不敢放心开方,便只說:“這位大夫名声极大,却不住在附近,家祖母偶然遇上了,才請他看過几回,平时却极难請到,因此家祖母大多时候吃的是别人的药,或是在犯病时,按這方子抓了药来吃,却不是每次都能管用,有时刚吃下去时有起色,却总断不了尾,也有越吃咳得越厉害的时候。” 萧老大夫听得直摇头:“那倒耽误了,方子再好,也不是每次都能管用的,若是請不到這位厉害的大夫,宁可固定找一位医术稳妥的,细细诊治,对症下药,哪怕一时断不了根,至少不会加重病情。小姑娘,你们家的做法可不大高明,怎能沒看過大夫就让病人胡乱吃药呢?” 文怡听得面红耳赤,心下惭愧不已。前世她不懂事,只知道祖母又病了,又要吃药,哪裡知道方子对不对症?便是重生后,她也不谙医术,只知道那方子是王老太医开的,祖母吃了见好,便沒多问。直到此时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疏忽! 萧老大夫又道:“還好你今儿遇见了我,不然照這個方子长年吃下去,沒病也要折腾病了!”他又說了几样症状,“少则半年,多则二三年,必会如此!若期间又沾染了时症,不出四年,必会有大症候!” 文怡心下信服。他說的這几样症状,正是祖母后来有過的,而且她病重的時間,也正是在四年后。她越发觉得找上這位老大夫是個明智的决定,忙问:“請问萧爷爷,家祖母的病要怎样才能治好呢?” 萧老大夫道:“這就难說了,我虽听你的陈述,知道了你祖母的症状,但她如今是個什么情形,還要把了脉才能弄清楚,不然我可不敢开方子!你若真要我去诊治,就說說你们家住哪儿吧。” 文怡忙道:“我們如今赁了云妮家的屋子住着,秦嫂子因打算带儿女上京寻亲,已经說好了将房子卖与我家。您老只管到她家屋子去就行了。” “這么說你就是西山村新来的地主?”萧老大夫先前也听說了消息,便不多啰嗦,“好,今日已有些晚了,明日過节,我也不知道你家忙不忙,我后日早上巳正(上午十点)前后過去,你且回去跟长辈商量一下,若是信不過我,到时候关上大门就是。” 文怡喜道:“晚辈怎敢?!您老能来,原是晚辈的福气!”想到祖母的旧疾有望医治,她便止不住的欢喜,忽又想起了聂家表哥,忙道:“還有一位病人……”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晚辈一位近亲家的表兄,也有旧疾在身,常年病弱……” 罗明敏不知几时转了回来,插嘴问道:“你說的可是聂珩?他那不是旧疾吧?分明是胎裡带来的弱症,在康城时就看過无数大夫了,若能治早就治好了,還等到這会子?!” 文怡闻言神色黯然,柳东行却不赞成地瞥了他一眼:“萧老跟那些庸医怎可同日而语?!顾老夫人先前何尝沒看過几個大夫?又有几個治好了?!谁能象萧老一般,把日后的病症也說得清清楚楚?!說不定他老人家正好有法子对付聂珩的病呢?!” 罗明敏翻了個白眼,暗下嘀咕:“你拍的什么马屁?!”萧老大夫却瞪他一眼,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柳东行,方才回头对文怡道:“老头子未看過病人,不敢打包票。不過即便是胎裡带了弱症以至体弱多病的人,也不是沒有法子强身健体。正好,你祖母的病若真要医治,也少不了以食疗相辅的,你索性将你那位表兄一并請来,我一并看了,开几個药膳方子叫他试一试,若有效就再好不過了,得把身体养好,才敢正经用药呢!” 文怡喜出望外,连连道谢,谢到后头,也忍不住红了眼:“若是家祖母与表兄的病都能好起来,便是折了我的寿也是心甘情愿的。晚辈必备重礼相谢!” 聂老大夫笑着摆摆手:“备什么礼?老头子用不着那個,若你真有心谢我,倒有一件事能帮得上忙。” 文怡忙问是什么事。他指了指周围的药草:“這裡本是无主之地,因我洒了药草种子在此,天生天养,才成了我采药之所。然我平日忙于行医,甚少前来照拂,种下的药草,倒有大半用不得,想要种些贵重的药,就更是妄想了。又加上时有附近村落的孩子過来玩耍,不少药草被踩踏、折损,叫人心疼不已……” 文怡立时机灵地接上:“晚辈新买了外头坡上的地,离這裡倒不远,若您老不嫌弃,我就叫两個人過来守着,叫人别随意进谷,只是他们也不懂种药草,怕是還要您老多多指点呢!” 萧老大夫哈哈笑了:“你這丫头果然聪明!既然你自己說出来了,我也省了功夫。教人的事包在老头子身上!不過這裡毕竟是无主的,若你手头還有余钱,最好将這裡买下,专作种药之所。你也不必担心种出来的药会白费了,老头子认得几家药铺,你這裡种出来的药,只管叫他们来收。老头子不占你的便宜,只求你能以便宜些的价钱将药卖给我就行。” 此话正中文怡下怀,想了想,她一咬牙,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挤出一份银子来办這件事,等新买的奴仆到家,她就派男仆去办!本来托舅舅家是最好不過,但她留了個心眼,觉得還是将小谷握在自己手裡更妥当。大表哥要用药,她自然是免費供给的,但若小谷落到舅舅家名下,祖母要取药就不那么便利了,况且先前自家为置产而筹得的钱财還有不少剩余,聂家却已几乎倾囊,接下来還要建温泉庄子呢。她暗暗告诉自己,這也是为了减轻舅舅一家的负担不是? 拿定了主意,文怡就对萧老大夫道:“您請放心,晚辈必会竭尽全力办到!日后若种药有成,您尽管随意取用。晚辈只求祖母与表兄平安康泰,盈利之事倒還在其次。” 萧老大夫闻言会意,但心情仍旧十分欢畅,连连点头:“好!好!這话說得大气!這下老头子可真要拿出看家本领了!”他无意中回头,见罗明敏又在做怪脸,便双眼一瞪:“瞧你把好好的药都折腾成什么样子了?!”說罢噌噌噌冲了過去,夺過他随意掂在手裡的一根青色植物:“這是药,不是草!你玩它做什么?!” 罗明敏被他吓了一跳,忍不住往后躲,却被他一把握住手腕,便朝树林子裡揪:“你叫那小厮都干了些啥?!我在裡头可种了不少好东西呢!别把我的药都拔坏了!”罗明敏被他握得叫疼,不停地回头向柳东行求救,柳东行却把头扭开了。 文怡与他二人留在原地,本是无意地对望一眼,忽然想起先前的事,又重新尴尬起来。 這回打破僵局的是柳东行:“這位……萧老……其实从前是军中有名的神医……” “咦?!”文怡吃了一惊,抬头望去。 柳东行似乎觉得自在些了,便继续微笑道:“不但如此,還因曾立下许多战功,以军功封侯。你可曾听說,从前在北疆叫蛮族闻风丧胆的萧逸萧大军师?” 文怡出身望族,闺学裡也有教過些本朝名人名事,因此听過這個名字:“知道,封的是定北侯是不是?只是他怎会流落在此……”還成了乡下大夫。 柳东行压低了声音:“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今上登基前,朝中有些乱,萧老的子孙有人被卷了进去,都沒了,萧老大概是心灰意冷,才会挂冠远走吧?康城书院有位老夫子,是他生平挚友,有一回无意中提起,我才知道他在此处,還改名为萧异,因此世人皆不知……” 文怡沉默下来。看萧老大夫言行,只知道他来历不凡,却不料其身份如此显赫!只是半辈子出生入死,却连子孙也保不住,他老人家也不過是個伤心人罢了…… 她小声道:“你自己知道就好,当了他老人家的面……還是别提起从前的事……” 柳东行点点头:“我不会那么胡涂的。” 两人对视一眼,又都不自在起来。 文怡咬咬唇,问:“你……是想向他請教医术?還是……想学习领军之道?” 柳东行沉默不语。 文怡撇开脸,又道:“寻文荐了曹家村的人来给我們家帮工……是你吩咐的吧?我還沒向你道谢呢……” 柳东行仍旧不說话,耳根却又红了,半天才挤出一句:“你……下回别一個人出来了……有事叫人陪着,這般成天跑来跑去的……也叫人……叫你家人担心……” 文怡垂下眼帘,沒有应声。她自然知道自己整天在外头跑不是個事儿!可她又有什么法子呢?只要熬過這一阵就好了。 轻风再次吹来,小谷中弥漫着零陵香的香气。文怡有些恍然,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父亲给自己配香,母亲在一旁绣香囊时的情景,一时感触万分。柳东行却忆起了小时候在摇篮裡时常闻到的香气,不由得望向身前的零陵香丛。 他上前一步,小心摘下一小串花,回過头,对文怡微微一笑,递了過去:“听說這個可以安神,你带些回去,晚上……放在枕边吧……事情再忙,你也要注意休息……别累着了……” 文怡不由自主地接下了花枝,忽而醒觉,忙缩回手,咬咬牙,說了声谢,便扭头走了。才走出几步,便回头盯着柳东行道:“你以后……专心向萧老求学吧,我們家的事……我能办!不能办了……我……我……”她一低头,“我自会向人求助……”說罢真個跑了。 柳东行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谷口,方才向后一坐,看着周围的零陵香,闻着那叫人安心的香气,不由得笑出声来。 (第一卷完) (为了庆祝新年,今天来出感情戏……明日上架了,還請大家继续支持,祝大家新年快乐~~~)
首頁 分類 排行 書架 我的

看小說網

看小說網是您最喜歡的免費小說閱讀網站。提供海量全本小說免費閱讀,所有小說無廣告干擾,是您值得收藏的小說網站。

網站导航

热门分類

© 2023 看小說網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