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蛇路鼠道
蛇有蛇路，鼠有鼠道。
這個道理，他比谁都懂。這次要想脱离青云集团的视线，說不得就要借用這些蛇鼠的道路走一走了。
戴乔松深深吸了一口气，眸中的神采又冷定了几分，便抬脚跨了进去。
白天不营业。一個醉倒在吧台上的酒保口齿含混不清的嘟囔道，连头都沒抬。
而戴乔松却仿若未闻一般，只是将耳中那根本沒有声音的耳机拔了出来，一瘸一拐的朝着那脏乱的吧台走去。
這是一间小酒吧的样子，大概只有二十平米左右，在昏暗的灯光下，那墙皮都因为浸水而翻卷了起来，中间摆放的几张小桌子上散落着廉价的啤酒瓶和花生米，窄窄的吧台上横斜着几瓶還沒喝完的啤酒，棕黄色的酒液顺着吧台滴落在地上似乎是呕吐物的东西上，整個屋子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酒气和恶臭。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将手放在那酣睡的酒保面前使劲敲了敲。
妈的，都說了白天不营业，你他妈想死么！那酒保大骂一声站了起来，手中操着一個空酒瓶，双目赤红的指着我，宿醉的脸上缀着病态的酡红。
戴乔松一言不发，只是将手枪掏出来顶在了那人的眉心，拇指扣动了一下，子弹上膛。
那啪的一声，似乎让那人的酒全醒了過来，手一滑，酒瓶就落到吧台上，翻滚了几下便绽碎在地上。
大爷，对不住！别杀小的，咱這小本买卖，钱也不多，您要想要就都拿走，可千万别走火啊，千万别走火！那酒保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隔着吧台慌乱的求饶道，眼看着就已经涕泗横流了。
戴乔松也是微微有些尴尬，可话语却依然冷峻简短。
我不杀你，也不要钱，只问几個問題，问完就走。起来說话。
哎！哎！那酒保急急应道，乱滚带爬的站起身来，似乎生怕戴乔松临时改变主意一般，赶忙对着他连连作揖，满脸都是谄媚的笑容。
第一個問題，从這裡有沒有什么办法可以不通過任何一條大路走出百裡？
那酒保想了想却還是点了点头，這让戴乔松心中一阵喜悦。
平时那些乞家都是走一條小路，那并不是一條路，而是要穿過很多的破房子，经過一個十分混乱的集市，七拐八拐的就能走出去了
戴乔松眉头一挑，很是高兴，正要說话，可那個酒保却是一瓢冷水泼了下来。
可是，我不认路。那酒保将身子完全缩在吧台后面弱弱的說道。
你他妈耍我！像戴乔松這样冷定的性子都爆出了粗口，他直接探出身子压在了吧台上，一把抓住了那個可怜酒保的衣领，眼睛裡喷薄出狠厉的凶光。
那個酒保吓得瑟瑟发抖，眼珠无助却飞快的转动着，他似乎也感觉到了戴乔松已经有了想要暴走的趋势，赶忙怯怯的求饶道：但在后面的杂物间裡還有一個醉酒的乞丐，他肯定是知道那條路的，等等，我帮你把他叫出来好不好？
戴乔松冷哼一声，将那個酒保狠狠掷到了地上，扬了扬手中的枪支，缓缓說道：最后一次机会。
哎！那酒保连站都沒站起来就爬着转身奔向了后面的小屋，戴乔松還能看到他的喉结不自然的蠕动了一下，看来他真的是吓坏了，应该不会骗我的。戴乔松慢慢平静下来，微微一怔之后却是缓缓摇了摇头，看来我的定心功夫還是不到家啊，他轻叹一声。
就在這时，那個有些瘦弱的酒保却架着一個浑身酒气的醉汉重新出现在戴乔松的视线之中，那人浑身破破烂烂的，袖口下摆到处都是黑漆漆的油渍，显得无比的邋遢，那一蓬乱发随着他的头颅低垂着，遮挡出脸庞。
你确定他知道？戴乔松狐疑的问道。
那酒保有些尴尬的回应道：确定，但似乎要等他清醒一下。
戴乔松努力的抑制着自己心中的怒意，缓缓吐了口气，去给我那身干净的衣服，你就可以滚蛋了
他的语气還是那么的冰冷，但酒保听到這句话，却是如蒙大赦一般，转身飞奔而去，但過了很久，他才抱着一件旧式的军大衣回来，但看起来却并不是太脏。
酒保看到了戴乔松微微蹙起的眉头，不安的解释道：這是最干净的衣服了，你？
戴乔松有些无奈的摆了摆手，看着酒保风一样的离去，他慢慢摇了摇头，随即将脏衣服和裤子脱掉，裡面只剩下一個小背心，再穿上军大衣之后，赤着脚、小腿重伤、头发蓬乱的样子活脱脱的一個小乞丐。
而此时那個宿醉的乞丐也终于缓缓醒了過来。
咦？你是混哪儿的？我怎么沒见過你？乞丐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說出的话含糊不清，国字的脸膛上红彤彤的，一双惺忪的醉眼微微睁着，眼角眉梢满是岁月的痕迹。
戴乔松沒有說话，就那么冷冷的看着他。
但似乎這样的眼神真的非常有杀伤力，那乞丐瞬间醒了過来，可戴乔松沒有发现的却是在那人的眼睛裡闪過了一丝怅惘的神情。
你知道路？戴乔松直截了当的问道，全然不顾那乞丐根本不知道他在问什么。
而那乞丐却是飞快的瞟了一眼戴乔松，看到了他小腿上鲜红的衣料，平静的点了点头。
乞丐完全沒有惊讶的表情，戴乔松却是非常的惊异。
因为他在那個乞丐的眼神中看到一抹杀手的冷静和狠厉，這种神情不应该出现在一個乞丐的眸中。
你到底是谁？知道我在问什么你就点头？戴乔松微微提高了语气逼问道。
那乞丐却只是微微一笑，我知道你问什么，不過是离开的道路而已。至于我嘛，一個糟老头子，就叫乞丐，我們這种人，不需要名字。說话间，他的眼神一直死死的盯着戴乔松，眸子的神采却让人感觉他话中有话。
看着戴乔松紧紧皱起的眉头，乞丐脸上的神情重又变回了之前那宿醉后的慵懒。
而戴乔松心裡却并不是那么的平静，他一定是個有故事的人。戴乔松在心中暗忖，可终究還是沒有在继续追问下去，毕竟每個人都有秘密，好奇心是会害死人的。
既然醒了，就带路吧！转瞬之间戴乔松已经恢复了之前的那种冷静，拖着伤腿缓缓走向门口。
乞丐沉吟了一下，起身递给戴乔松一双草鞋，当先走了出去，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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