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一分都不要。”【二更】……
喻眠還在洗漱的时候就收到了4S店那边发来的信息。
【连夜赶工给您弄好了,姐现在可以過来开啦。】
喻眠回复:【好的,谢谢。】
随后对方发来单子,她多转了一部分钱過去,說:【這次也麻烦你了。】
从江成开车回南溪還是有一些距离,会议是下午三点开始,喻眠到南溪的时候刚好是中午,她直接开到了奶奶家。
奶奶家住在一個很老的旧小区,要从小巷子裡进去很不容易。
到了楼下,她停了车以后抬头看了一眼,隐约就听到屋裡传来了声音,奶奶家在二楼,是站在楼下都能听到声音的距离。
“哎呀,长红,你中午做這么多干么啦?”老年人的声音慢悠悠。
“今天去菜市场看到菜都挺新鲜的,多买了点,哎哟,我也不知道为啥做這么多,我們娘俩也吃不完。”姑妈应着。
“哎——”奶奶叹了口气,“要是眠眠在家就好咯,她以前每次中午都干好多饭嘞。”
喻眠听着,忽然笑了,收起车钥匙往楼上跑。
她敲了门。
随后屋裡传来姑妈的声音,“谁呀?”
她一边应着,一边過来开门,打开门原本疑惑的表情瞬间变得惊喜,围裙都還系在身上沒有取下来,她看到喻眠的第一反应是转回去。
“妈!喻眠回来了——”
随后喻眠听到有人拖拉着拖鞋過来的脚步,老人走得不太快,但也努力用最快的步伐過来了。
“眠眠?”奶奶還有点不敢确定的样子,“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說一声!”
姑妈:“回来得正是时候,你奶正在念叨你呢,看来我今天做這么多菜是有先见之明啊。”
喻眠笑了笑,从鞋柜裡拿出自己的拖鞋,虽然她很少回南溪這边,但她的东西放在哪儿就是在哪儿的,每次回来都還是在之前的位置。
她低着头說:“在楼下听到啦,奶奶說我中午吃得可多。”
“那可不是嘛?”姑妈說,“你以前高中的时候每天中午吃好几碗,隔壁阿姨都說我們家裡三個人吃饭,我怎么做四人份。”
喻眠那会儿一個顶俩。
她换好鞋,一边搀扶着奶奶一边往饭厅那边走。
老房子很小,還沒有喻眠现在在江成住的房子大,她也提過要给她们换個房子,但是俩人都不同意,說在這儿住着熟人多,也习惯了。
家裡就两個小房间,一开始喻眠跟奶奶住,后来她们觉得喻眠也是大姑娘了,奶奶就叫姑妈搬去她那屋,给喻眠自己腾了個房间。
“那也是以前了。”喻眠說,“现在吃不了那么多。”
高中的时候,她基本也只有吃中午這顿的時間,而且周末的下午她都要去兼职,所以必须保证自己中午吃饱,中午多吃一点,晚上不吃也沒关系了。
在加上青春期长個,当然吃得多。
奶奶還在数落她,“怎么不提前說一声,我好让你姑买你爱吃的菜。”
“這不是已经挺多了嗎?”喻眠去厨房拿碗筷摆好,“我都挺爱吃的。”
“但你也总有個最爱吃的。”
喻眠无声笑笑,但心间也是一阵软乎,人再怎么清心寡欲,也总有那么一個最爱的,最喜歡的,她只是习惯了,习惯到了自己都忘了,其实撇开那些事情来說,她也是個普通人這個事实。
中午這顿午饭吃完,喻眠想着下午的時間還早,起身准备帮忙洗碗收拾一下东西。
她人刚起身,姑妈的手就赶紧伸過来挡住了她。
动作倒是很迅速。
喻眠還有那么一瞬间恍惚,眼前的景象重叠,竟然想起纪深来了。
姑妈的手脚麻利,她說:“好了,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怎么回来就抢着要做家务?”
“难得回来当然…”喻眠說着,又被打断。
“你回来就挣表现,到时候你奶又說我了,說眠眠乖得很,让我跟你多学学。”姑妈假意跟她赌气,“好了,你歇着就行,陪奶奶去聊会儿天。”
喻眠想帮忙无果,奶奶在旁边坐着笑了几声。
随后奶奶开口问她:“最近自己有好好吃饭嗎?”
“吃了。”喻眠回答,“最近都有好好吃饭。”
她最近几天吃饭的确是挺正常的,虽然可能時間上還有点問題,但不管怎么說,一日三餐是稳定做到的。
“哎,就怕你自己一個人住不好好吃饭,别的什么我倒是不担心咯。”奶奶叹了口气,“好好吃饭就行。”
“就是,你奶奶天天念叨這個呢。”姑妈擦着桌子,跟她說着话锋一转,“這可不能說姑妈催你啊,姑妈也就是說說,我觉得你要不還是找個对象,平日裡也能照顾你一些。”
喻眠嗯了一声,沒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她对催婚這個话题沒有什么实感,因为關於恋爱和婚姻本身就不在她的未来计划范围内,家裡对她說起這件事的时候其实也不会逼得太紧。
喻眠亲近的人也只有姑妈和奶奶两個人,她们俩也知道喻眠的性格。
毕竟,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孩子,不会期待爱情和婚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不過偶尔還是会提起两句。
对她也不算强制要求。
在她们老一辈的眼裡看来,虽然喻眠的父母绝对是垃圾中的垃圾,但是她们作为過来人,也会想說,其实也有那么些概率的。
也有可能,会遇到真正很爱她的人。
至少不要放弃去追随這样的光亮。
“哈哈哈,不過啊,我們眠如果要找男朋友,姑妈有個要求啊。”喻长红尾音拖着,眉梢一扬,“他不仅要会赚钱,還得能居家,做饭得好吃,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
“嗯?”喻眠听着,掀了掀眼皮,“什么。”
喻长红叠好桌子上的碗筷,准备拿到厨房去洗,拿起来转身之前,她冲喻眠眨了下眼。
“吃完饭,不准让我們眠眠洗碗。”
奶奶听了姑妈這個要求,在旁边轻嗤着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提這么個要求。
“哎哟,這要求。”奶奶开了口,“怪啊。”
喻长红轻哼:“你不懂,這不是說我們眠不能洗碗的意思,這句话意义大着呢。”
喻眠忽然出神。
喻长红继续說:“一般来說呢,现在的孩子都是独生子女,谁都不会宠着谁的,什么事都讲AA制,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结婚,很多也這么搞,做個家务都是AA的,比如我做饭,你就得洗碗。”
讲究的就是一個公平。
奶奶虽然不太能理解现在的年轻人,但還是就這么听着。
“這种AA制的思想根深蒂固了,本来一开始是朋友之间的,但现在的婚姻关系很多也這样!也說是什么,可以避免很多矛盾。”
姑妈說着,随后又看向喻眠。
“但我反正就觉得呢,要是我們眠眠找個男朋友,反正我是要求他全心全意爱眠眠,他既要做饭,又要洗碗,他就是需要不求回报地对我們眠眠好。”
一個人做饭,另外一個人洗碗,好像也是对对方的付出回报。
喻长红看到喻眠竟然在发呆,不知道她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喻长红端着碗筷,用最轻快的语气說着话,但她很认真。
這么說可能有点自私,毕竟谁家的孩子不是自家的宝贝,谁可能這样全身心付出呢。
但是如果那個人无法做到全心全意不求回报,那就算了。
她家這個小姑娘已经够惨了。
一定要有個人,可以弥补她關於“爱”這個字的空缺。
姑妈還打算继续說,被奶奶催着去洗碗,但喻眠一直沒缓過神来,最后還是老人家拍了她一下。
“有心事啊?”奶奶侧過来看了她一眼。
喻眠倏然回神,說:“沒,沒事。”
她只是听着那些话,突然很奇怪地思绪乱飘,忽然想到好像也的确有個人,每次都不让她洗碗。
…
喻眠在家裡陪奶奶聊了会儿天,约莫半小时,奶奶准备午休,也就沒有继续聊下去。
不過问了问喻眠這次回来几天,让她有時間记得提前說一声,回家来吃饭。
喻眠应着,看着時間差不多了就出门。
不過现在過去還有点早,她决定在家附近转悠一下,刚从巷子裡出来,她看着那边的拐角小角落,突然回忆起以前在這裡救過一次纪浅。
她那天刚出门就遇到那边混乱的场景,是他们学校的一個高年级女生带着两個混混在欺负低年级的学妹。
那天她路過,顺手搭了個手,把那两個小混混揍了一顿。
好像…
好像后来那個带头校园霸凌的人被纪浅揭发后,学校劝退了她。
纪浅倒是挺聪明又勇敢的。
小学妹很可爱,虽然当时害怕得人都在发抖,還是冲了出来。
喻眠对纪浅的印象深刻,有时候都会想,怎么那么软软糯糯的一個小姑娘,跟纪深是一家人啊,明明纪深整天就是那么欠揍。
他们俩真的是亲兄妹嗎?
转着转着,喻眠就走到了以前兼职過的甜品店,很多年沒有回来,沒想到這家店现在都還开着,她都有点意外,直接迈步进去了。
收银台的时候听到动静,下意识抬头:“欢迎光…”
话還沒說完,忽然停住。
前台的人顿了顿,重新组织了语言:“喻眠?”
喻眠眉梢微微一挑。
“我沒认错吧?是喻眠吧?”
喻眠笑了一下,“店长,亲自守店呀?”
“最近沒什么人做兼职呢,年后過来還沒找到合适的哈哈哈,只能自己上了。”店长挠了挠头,“好久沒见到你了。”
“嗯,我现在不在南溪。”
“去别的地方发展啦?還有地方比南溪好的?”店长开了個玩笑。
喻眠回答地很认真:“嗯,目前在江成工作,那边比较合适。”
她当然是想過要不要回南溪的,虽說沒有什么朋友,在哪儿好像都一样,但是有时候确实也抵不過奶奶喜歡叨念。
老人家年纪大了,她能陪在身边肯定更好。
当时喻眠也认真做了思考和抉择,好在姑妈說,她会一直陪着奶奶。
而且在江成這边的工作机会更好,這是可遇不可求的,虽然以喻眠的资质来說,在南溪也能找到很好的工作,但是江成這边這個项目,她有一种使命感,要去亲自去完成這個药物研发的感觉。
一款药物研发的時間太长了,她决定在江成做這一项研究,估计也是個八年十年的時間,到时候估计在江成也稳定下来了吧。
以后估计再次回到南溪的可能性也不大。
两個人聊着,店长又感叹。
“现在的小孩儿出来做兼职的少了,而且很多人就是不愿意干這個,觉得我开的工资低,以前也是多亏了你呢。”
“沒有。”喻眠說,“我那会儿也很麻烦你。”
因为她必须要兼顾学业的,去很多店裡应聘兼职,店长都不同意,說要工作的時間就好好工作,要么就自己回家好好学习去。
只有這一家店,当时答应了她,闲暇沒有客人或者忙完的间隙,她也可以抽空学习,只要她保证有客人来的时候把事情做好就行。
“哈哈哈,你這次回来,那打算回学校去看看嗎?”店长說,“你们学校有翻新装修了一下,现在好像学费更贵了,可怕啊…”
“暂时沒有這個打算。”喻眠說,“工作很忙,也沒有回去的必要。”
“也是,要么是闲才回去,我最近偶尔听到有些你们学校的学生来,会說以前的前辈会学校,很多都是什么谈的校园恋爱,结果修成正果了,现在一起回学校去约会。”
喻眠笑了两声,本来沒应答。
店长突然吸了口气,问她:“啊对了,說起這個,你认识那個谁嗎?名字我给忘了,就记得那男生长得挺好看的,個子很高,看起来就是個有钱公子哥。”
喻眠皱了下眉,觉得這個描述太浅显,也只是說:“不认识吧。”
“哈哈哈,应该高中的时候是暗恋你吧。”店长压低了些声音,凑近她,“以前沒跟你說,今天突然想起来這事儿了——”
喻眠的眼皮跳了一下,紧接着又听到店长跟她說。
“你在店裡兼职的时候,他来问過還能不能收兼职的,但他当时的要求很怪。”店长吸了口气,但是又是在笑的,“那個男孩子啊…”
“他当时要求我跟你排班错开,让我别让你知道這事儿,另外一個要求呢——”
店长眯了眯眼,也倏然像回到了谁的青春年少。
那個看着慵懒又吊儿郎当的少年,身上穿戴着昂贵的名牌,却看着她,一字一句认真地說。
“我兼职的报酬,全都给喻眠。”
“您就跟她說,最近店裡生意好,给她涨了工资。”
“我一分都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