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是你喜歡我?
——你有沒有想過那個人其实是你。
喻眠的确从来都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
就算好像偶尔有一些微妙的错觉,她也只会觉得那是一种错觉,听闻纪深說有一直喜歡的人,也从未往自己身上靠過。
她喝了一口奶茶。
喻眠淡淡地一個抬眸,沒有把应希這句话当做是一种肯定的表述,而是当做了疑问句。
“沒有。”喻眠回答,“我不认为有這個可能性。”
“怎么会還有這种可能性呢?”应希继续說,“你对自己這么沒信心?”
“倒也不是。”
喻眠对自己不存在沒有信心一說,她觉得要是自己主动追纪深的话,大概也是追得上的,她不過是觉得总沒有人這么爱自讨苦中。
明知道跟她谈恋爱沒什么意思,明知道這條路不是正确的選擇,却還是要再来一次。
“你相信我嘛。”应希跟她說,“可是他就是喜歡你呀。”
喻眠愣了愣神,听到应希這么肯定地跟她說,她好像也不是在怀疑和反应,冷不丁地回答了句:“沒有奶盖的多肉葡萄倒是挺好喝的。”
应希:……。
应希:“可能你不太喜歡奶制品?”
“嗯。”喻眠說,“我小时候也不爱喝牛奶。”
虽然那個时候奶奶会让她喝,在她小时候還买了很多牛奶票,就等傍晚卖牛奶的小商贩骑着带牛奶罐子摩托车到院子裡。
“你不爱喝還长這么高個子。”应希轻哼了两声,感觉到喻眠对前面那個话题兴趣不大,也沒有再掰扯回去。
跟喻眠聊感情,是挺难的。
她们点了菜,应希加了一杯草莓果汁,而喻眠今天也是依旧要了一杯白水。
“孙梓月已经从你家彻底滚出去了吧?”应希搅着玻璃吸管,“总觉得她這死皮赖脸的性子,不会這么善罢甘休的。”
“肯定。”喻眠說,“不過他们要跟我继续纠缠的话,沒有任何意义,不知道她的父母会不会识趣一些。”
应希点了点头,倒是不担心喻眠处理起后面的事情来。
她既然能一毕业就能坐到研发总监這样的位置,那可不仅仅是在学术方面颇有研究和成就,在处理這些事情上干净利落又狠绝的手段也不可少。
很多人說喻眠不近人情。
她也不否认,在這种时刻,她的不近人情成为了她锋利的武器。
虽然应希作为她的朋友是从来不觉得喻眠不讲人情的,她要是真的不讲,也就不会被孙梓月叨扰這么些日子了。
“刚才在电话裡說有些事情要說。”应希开口道,“關於孙星澜家裡的事,她发小打听后告诉我。”
喻眠嗯了一声,听应希继续往下說。
“說孙星澜的确从小就跟家裡关系不太好,她爸妈說以前就经常打骂姐姐,姐姐上小学的时候就开始给妹妹洗衣服做饭什么的。”
喻眠敛着眸,睫毛跟着颤了好几下。
虽然在看過那些微博以后,好像孙家父母再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太意外的样子,但是听到应希這么說,她還是觉得有一股巨大的悲伤感在吞噬着自己。
“街坊邻居都說姐姐更像是爸妈捡来的,平时受伤了生病了家裡人也不闻不问的,但是妹妹就是摔倒也收到许多关心。”应希說的时候,语调也有些下沉。
她也无法理解,怎么会有這样的父母存在于這個世界上。
“但作为妹妹的孙梓月,也沒有对姐姐有什么爱,分明知道父母偏心,她就理所应当地享受着所有的宠爱,理所应当地也只是把姐姐当做自己的仆人。”
奶茶的吧杯子在喻眠手上捏到变形。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皱眉說:“小希,你觉得…”
“嗯。”
“你觉得如果你是星澜。”喻眠顿了顿,抬头起来看着应希,“你知道我竟然对你那作恶多端的妹妹和家人這么宽容,你会怎么想?”
這個問題,她已经无法问到孙星澜了,但是在某些方面,孙星澜和应希其实是相似的,她们俩都是很活跃的性格,都很热情,对朋友很真诚。
也不太爱生气,每次就算心裡有什么小疙瘩,也就是撒個娇就過去了。
她们作为喻眠的朋友,都对她有同样的好。
应希认真想了很久,她才缓缓說:“我的出生我的家庭和成长环境,或许我现在无法体会到她那样的人生,也无法完全共情那样的感觉,但是我想,作为朋友的话…”
喻眠看着她。
应希說,“作为朋友,我不会怪你,因为你也是受害人,你也只是被骗了,你也是因为作为朋友的我,才会遇到這样的麻烦事,而无论如何,我也只会希望你不要再责怪自己,也因为你本身沒有错,也做得足够好了。”
像是又一根刺从心上拔了出去。
喻眠刚才觉得自己有些无法喘息,现在缓過来了许多。
“我也看完了孙星澜的微博。”应希低头,“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她說,即便這個世界现在在她的眼裡好像不是那么美好,但她依旧相信美好的存在,也想去感受這個世界。”
她只是生病了,病得很严重,病到自己无法去解决。
可她依旧坚持认为,這個世界是好的。
“所以我想,她应该会希望更多人,也包括你。”应希說,“要去好好地感受這個世界吧。”
喻眠沉默了很久,转头看向窗外,突然出神。
看到街边来来往往的人,好像每個人都那么普通,又感觉每個人都是特别的存在。
或许在這個世界的洪流中,他们的确是再渺小普通不過的一個人,可每個人对于一部分人来說都是特别的。
“我的确有很长的時間都在责备自己。”喻眠說,“想過很多關於她的事。”
应希敛了下眸。
她最近一直在了解孙星澜的事情,仿佛像是自己经历了一场失去了朋友的故事,她沒敢跟喻眠說的是,在看完孙星澜的小号的那天。
应希在家痛哭了一场,觉得很难過,觉得孙星澜這样的女孩子分明值得被爱,她随后又回了一趟父母家,她当时還问自己爸妈,如果他们又生了個妹妹,会不会不爱她。
爸妈当时還笑她說,怎么会呢。
爱是无穷的,爱不是一個量化的物质,不是孩子多了就会被分走的东西。
甚至,如果有妹妹的话,妹妹也会爱姐姐。
這個世界上爱她的人有多了一個才是。
那时候应希才缓缓意识到,原来自己从小觉得自己生活在一個普通的家庭裡,对很多人来說却已经可以称作为奇迹。
“這個世界上,大概還有很多跟星澜相似的存在吧。”应希又搅了搅杯子,“不知道能不能帮到谁,但這一次以后,总觉得希望大家都健健康康开开心心地過日子。”
喻眠嗯了一声,一個小小的想法开始在心中萌芽。
她想,力所能及地去做一些事情。
不過要去做這個事情,她可能又不得不去請教一下纪深了。
…
喻眠和应希两個人在外面晃悠了一下午,应希把自己這边了解到的所有情况都告诉了喻眠,应希說,回头還是要請這些同学吃個饭。
不過時間暂时未确定,還是先把孙梓月那边解决干净。
应希爸妈叫她晚上回去吃饭,她们在晚饭之前就道了别,喻眠回去之前给纪深发了個信息,问他晚上要不要回家吃饭。
今天,她做饭。
纪深:【不确定。】
喻眠:【嗯,那我做好饭等你吧。】
他沒回,似乎在忙,喻眠去了一趟生鲜超市买菜,随后才回家。
這天纪深很晚才到家,她也就一直沒吃饭,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沒什么困意不說,连吃饭的胃口都沒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三杯多肉葡萄的問題。
喻眠听到他开门的动静,转头看過去,正欲问他一些日常的话,在看到纪深满脸疲惫的时候,她又把那话压了下去,而是问他——
“怎么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纪深换好拖鞋,拖着身子在沙发上坐下,随后仰头躺着,单手挡着自己的眼。
這個时候他還在嘴硬。
“沒有。”
“沒有?”喻眠是的确沒想到纪深嘴硬都嘴硬到自己身上的,她轻嘁了一声,自然是不信,“工作上的問題?”
纪深依旧沒回答,手還是搭在眼睛上,喻眠往他那边挪,起身把他的手拿了下来。
两人突然的眼神对视。
喻眠单膝跪在沙发上,就這样微微低头看着他,纪深沒反应過来,瞳孔缩了一下。
眼神不会骗人。
但喻眠此时像在严刑逼供犯人。
“沒什么事。”纪深說,“只是有個病人的情况比较复杂,今天聊了比较久。”
“只是這样?”
“当然。”纪深笑了笑,“我有什么骗你的必要嗎?”
的确沒有。
喻眠這会儿确定的确沒什么,才慢悠悠反应過来,准备起身。
這姿势好像的确有一些微妙。
当纪深的呼吸洋洋洒洒落在她脸上的时候,喻眠觉得自己应该起身了。
“倒是——”纪深眯了眯眼,眼尾压出一個小扇形,竟然人觉得有点暧昧,“你怎么现在這么关心我了?”
喻眠:……
好像有人不打算說人话了,好在她提前就有所准备。
果然下一秒,她听到男人轻笑的声音,他說:“是不是开始喜歡我了?”
喻眠沉默了会儿,不是否认,也不是確認。
想到应希下午說的那些话,她直接转述给了纪深。
“那你有沒有想過這种可能——”
“是你喜歡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