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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如月

作者:森哥和哈露露
涓谦之遥,如沐风兮。

  致敬曾经的阴影,翘首眼前的光明。

  只因曾经的孩子早已长大。

  (苍山酆都...)

  此屋的装饰看着有些古朴,像是有些年代,斑驳的印记刻在屋内的廊柱上,更是让它们看起来充满了歷史的底蕴味道。

  有几根廊柱已经看不清上面刻画的图案了,那模模糊糊的痕迹就跟被风沙拂過了一样,即使被刷上了新漆,但還是让整间屋子充斥着一丝压抑。

  不過谁人又敢去想,就是這么古朴的屋子,其主人可是名震世间的大人物。

  哪怕就只是微微闭着双眼,但其上位者的气势還是压得其他人有些喘不過气来,别看他此时只是假寐于藤椅之上,但此刻围着他的這群人愣是沒有一個人敢大喘气儿。

  直至

  “她几时走的?”

  如果說谁人的眼神能如刀一般犀利,那么他此刻所流露出的這份杀意,便是世间最为锋利的那柄。

  只不過眼下显然沒人再敢去挑战他了,毕竟偌大的苍山城内谁不清楚他的逆鳞之所在,而现在

  鸦雀无声。

  相信就连针掉到了地上,此刻怕是也能听得清楚吧。

  一個個地将自己的脑袋低到胸前,是压根儿就不敢抬起半分。

  “一個個的都他(妈)的哑巴了?說话!”

  很显然上位者对這些奴仆的反应很不满意。

  “回...回....回老爷...小姐...小姐她...她...”

  也不知是被他吓着了,還是自己本身說话就结结巴巴的,只见一名侍女模样的人是急忙回应,只是她在回应自家老爷的問題的时候,她的脑袋是低得更下了,整個人的身子甚至因自家老爷的气势而吓得瑟瑟发抖起来。

  “那么大個活人,你们這么多人都看不住,一個個眼珠子都是出气儿用的嗎?”

  猛地收起手中的折扇,整個人瞬间直起了腰杆,上位者的气势愈发猛烈,可這貌似并不能缓解老者心中的那份怒气。

  他双目怒瞪,是直勾勾地瞪着此时跪在面前的這七八個人。

  “請老爷恕罪...”

  “請老爷恕罪...”

  “請老爷恕罪...”

  一時間,所有的侍女们纷纷跪下,不敢半点造次。

  “恕罪?那丫头如今伤势未愈,我让你们照顾好她,你们就是這么给老子照顾的嗎?竟能把一個大活人给照顾得跑了都不知道?”

  老头的声音愈发地大了起来,显然对侍女们的回答和反应极度不满。

  “老爷饶命啊...”

  “老爷饶命啊...”

  “老爷饶命啊...”

  一瞬间,這七八名侍女纷纷求饶。

  若不是那人突然回来,怕是下一秒這老头就会手撕了這七八人了吧,毕竟跑了的人可是他的心头肉啊。

  “师父,有消息了!”

  一脚踹开一名跪着的侍女,好给自己挪腾出一條道儿来,只见一名胡髯大汉急匆匆地跑到老头儿的跟前,连所谓的礼节都不顾了,就一股脑儿地开始向老头汇报自己所查。

  “昨夜戌时的时候,月儿曾在北街买了一匹马,然后就一個人出了城西,看样子应该是朝西边走了,目前我正在加派人手在追小姐的踪迹,相信很快就会有個较为明确的结果了,還望师父以身体为重,您有旧疾在身,切莫气大再伤了身子。”

  一听到胡髯大汉的话,老头儿不禁长叹一口气。

  “看来這臭丫头一定是偷听到咱们那天的对话了,哎...”

  一想到這裡,老头的脑袋就疼。

  “如果真是如此,那月儿此行的目标就一定是凉州的陵川,师父实在不行了我就跑一趟,看能不能在陵川把她给平安带回来。”

  思考了片刻,胡髯大汉不禁建议。

  “你不能去,前几日神庙来信了,信裡說让我开始准备,所以這次我计划你和芊芊先提前過去看看,其他人随后也会陆续過去。”

  只不過老头儿貌似有另外的打算。

  “那月儿...”

  可還沒等胡髯大汉继续說下去

  “你让我再想想。”

  一边說着,老头儿一边下意识地斜眼瞄了一眼屋外的某处。

  “行了都下去吧!”

  也不知怎的,也不晓得他想到了什么奇思妙计,只见他快速地又躺回最初的藤椅上,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轻声說道,就好似方才的震怒只是幻象一般。

  但真是如此嗎?

  于月色之下,风沙萧瑟,骏马驰骋,一人一月一鞭一埙。

  韩如月

  你一定可以的

  你一定可以!

  命运有时候真的很特别,因为沒人能猜到明天会发生些什么,就如同此刻的陆泓,很显然他并不清楚,命运的齿轮早已开始因他的選擇而发生了偏转,那即将爆发于陵川的歷史。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一次的话

  陆泓還会如现在這般地再去做出相同的抉择嗎?

  他若可以,那陆彤呢?

  那韩如月呢?

  (雍城剑冢...)

  “這次的内选,說实话紧张不紧张?”

  给陆泓沏上一杯清水,老唐缓了一会儿這才慢吞吞地說道,只是他在說這句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并沒有注视着陆泓,反而是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手中的茶杯,就好似他在跟茶杯讲话一样。

  “不紧张。”

  陆泓的回答却显得有些干脆。

  (一声轻笑...)

  对于自己的這個徒弟,老唐并沒有反驳对方,他只是轻声笑了笑,便不再說些什么了,可是他越是這样,他所带给陆泓的压力就越大。

  “其实還蛮紧张的。”

  這一次,陆泓却改了口风。

  “我记着我第一次参加内选的时候,那会儿的年纪应该就跟彤儿现在差不多,也就十三四岁吧,具体的细节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毕竟是三十多年前的事儿了,不過有一点倒是让我记忆蛮深刻的。”

  說到這裡,老唐有意地让自己的语速放缓,好给陆泓留出一個反应的时机。

  “什么事儿啊!”

  很明显老唐的小伎俩奏效了,因为陆泓已然上套了。

  “冢窟!”

  能被老唐在心底记了三十多年,看来他所提到的這個地方非同寻常。

  “冢窟?”

  至于陆泓,其情绪很明显被唐湛调动了起来。

  “是啊,冢窟...如果你能冲进第三轮内选的话,你就能看到它。”

  說到這裡,唐湛貌似突然记起了什么,只见他快速地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然后就這么盯着陆泓继续說道:

  “哦对了,差点儿把正事儿忘了,這次的内选我准备让横芯也参加。”

  横芯

  那個躺在床上三四年的大师姐

  說实话,对于老唐的這般部署,身为弟子的陆泓看不明白。

  “横师姐她不是...”

  话虽沒有說透,但是唐湛還是听明白了陆泓的言外之意。

  有些话陆泓沒法去直說,唐湛是他的师父,更是养育了他十年光景的恩人,這份情感让他和老唐的关系变得有些模糊,尤其是俩人之间的那份边界感,更是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若有若无,不似生父却更胜生父就已是最好的回答了。

  所以他沒有办法去反驳唐湛的意见,哪怕他对此再是不理解,可他依旧会尊重老唐的意思,只因对方是老唐,是他心中最为敬重的那個人。

  “她的情况你不必担心,你只需要知道的是,此次你和子鸣全程都要听横芯的指挥,望不可擅自行动,明白了嗎?”

  也不知为何,陆泓总感觉老唐這话裡有话,只不過他一時間沒办法去证明這点。

  “還有就是洛蕊,对于她...”

  說到這裡,唐湛稍微停顿了一下。

  “放平心态就好,你和她之间的事,等内选结束了再去处理,在内选之中一定要学会克制自己,不要和她产生直接的冲突,不要去试图证明什么,那都是沒意义的愚蠢行为,你是個聪明人,我相信你可以理解我說的话。”

  不得不說老唐在灌输思想這方面還是有两把刷子的,就這简单的几句话,便让陆泓的心裡已经感到了一丝丝的暖意。

  “我会克制的。”

  一切都是因为那场该死的黑潮

  一切都是!

  而现在,当唐湛看到了陆泓眼底所迸发的光,他這才明白,曾经的孩子已经长大了,长成他心中所希望的模样。

  直至此刻他已明白,孩子眼底的光,名为不屈,名为勇气。

  “遇山开路,遇水搭桥,师父您放心吧!”

  是啊,遇山开路遇水搭桥,這是多么勇敢的回答啊,這般的回答是需要多大的自信心啊,而這样的回答,竟出自一個才刚刚過了十八岁生日的少年之口。

  看来他真的长大了。

  “好!”

  這,便是老唐的承诺!

  至于横芯

  這個让陆泓都为之感到可惜的女人

  (半個时辰后,剑冢逍遥园...)

  “哥,其实我還是想不明白,你說师姐她的身子骨都已经成那样了,怎么老唐還让她参加呢?”

  从這句暖人心的话不难猜出陆彤和横芯的关系,相信彼此的私交一定非常要好。

  “师姐這伤,我估计她這辈子都好不了了,她的伤太重了,這也得亏她是個修习之人,這伤要换在普通人的身上,人铁定是沒了的。”

  而陆泓的话更是加重了小妮子心中的担忧。

  “真为师姐感到可惜...”

  相较于哥哥的理性和冷静,妹妹就显得感性许多,当然了也冲动许多。

  “你個丫头片子的懂個什么呀...”

  問題是陆泓其实也不懂。

  “我怎么就不懂了,你能不能别整天把我当個小孩儿啊,我好歹也已经十四了,要是我连這点儿道理都整不明白,那我不就成個二傻子了么?”

  白了眼自家亲哥,小妮子不免撅了噘嘴,以彰显她此刻的态度。

  “你才发现啊!”

  不得不說,兄妹俩的感情是真的让人羡慕不已啊。

  “你讨打呀你,怎么嘴巴這么让人讨厌呢,烦死你了!”

  反观小妮子更是显得可爱极了。

  “哎哎哎...别打了别打了...我认输...我认输...”

  而身为哥哥的陆泓自然是要无底线宠溺着這個可爱的丫头了。

  這一通打闹之后

  “哎你說咱俩就這么两手空空地进去,会不会不太好看呀。”

  眼看着俩人就要走到横芯的院子口了,陆泓不禁摊开双手,一脸无奈之色。

  “你這個月還有钱嗎?”

  只不過小妮子看待這個問題就显得现实许多。

  “沒多少了...”

  而身为大财主的陆泓,也只能是支支吾吾地半天憋不出個响屁来。

  “是沒多少了還是压根儿就沒了...”

  得

  老哥哥又被小妹妹借机狠狠地鄙视了一通。

  說实话,這会儿的陆泓是真沒钱了,就陆彤這個隔三岔五地就要嚷嚷着吃肉的德行,他能攒得下来钱就见鬼了,毕竟他也只是個外院弟子,這每個月能领到的纹银那可是有数的,当真经不住小妮子這般花法。

  至于小妮子的钱

  這丫头就是個典型的只进不出的貔貅。

  当然了对于横芯来讲,兄妹俩能来看望她,她就已经知足了,至于拿不拿东西的,早已不重要了,因为在她看来,兄妹俩只要能来,对她来讲這就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像她這样的废人,每一次的相聚說实话她都格外珍惜。

  “今天這是吹的什么风啊,你们俩怎么想着来我這儿了...”

  虽說已经快要到清明了,可是雍城的雪還是沒有完全消融,所以這气温自然也就高不到哪裡去。

  而一身旧伤的横芯其实挺怕冷的,因为天气一冷她的身子骨就会疼,那种好似有无数根钢针游窜在她骨头缝裡的痛感。

  所以這会儿的她就只能让自己老老实实地躺在被窝裡,直到她看见小妮子推开了紧闭着的屋门,這才很是费劲地用双手将自己给撑坐了起来,只是這身上盖着的棉被依旧遮着自己而已。

  “快快快,你俩都别杵在门口了,赶紧进屋坐,桌上有水你俩自己倒啊...”

  看着如此热情的横芯,兄妹俩的心裡更是酸楚难受了,尤其是小妮子陆彤,要知道她和横芯之间的感情是不亚于她和老唐之间的感情的。

  可即便心裡再是不好受,兄妹二人却沒有一人让這种悲伤流于表面,因为他俩很清楚,屋裡躺着的横芯不希望别人把她当成一個废人来看待。

  “师姐...”

  而陆泓的這一声轻呼,显得是极其复杂。

  不過反观小妮子,她就沒有陆泓那般的不自在,尽管她也为横芯的伤情所担忧,可是在她面对横芯的时候,她总是希望自己能够将快乐与阳光带到這间屋子裡来,而不是让横芯感受到她的這份担忧。

  “师姐我来啦!”

  所以陆彤压根儿就不管那些繁缛礼节,她就顺着横芯的意思,是一进屋就一屁股坐在了床沿儿边上,然后不等陆泓出言制止,小妮子便一把从被窝裡拽出了横芯的手,牢牢地将其握住。

  而這一握,小妮子的眼泪顿時間就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我想你了师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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