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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藕断丝连

作者:刀豆
周玉清醒了一回,到夜裡又病情加重,高烧寒噤,呕吐抽搐,杨氏翻来覆去,不断地用热水给她擦身,然而也沒有好转,到天明时又吐泡打摆子。杨氏已经吓糊涂了,一边给她擦脸是一边哭:“你這糟糕孩子,你是要怎么样啊?你要吓死为娘嗎?”哭的泪流成河。

  一整天,她沒有再醒,高烧也不退。汤水都喂不进,喂什么吐什么,人是一点生气都沒了。杨氏就不断地拿水给她擦身,硬将汤往她嘴裡灌,一边灌,一边擦吐,一边哭,哭的肝肠寸断。

  杨氏一天也几乎沒吃东西,守在周玉床前,看着女儿落泪。守到半夜的时候,下人进来告诉她,褚暨過来了。

  褚暨进了屋子,看到床边抹泪,哭红眼睛的杨氏,又看到躺在床上的周玉。他那硬了半個月的肠肚中感到一种激烈的涌动,酸的他要呼吸不上来。

  他屏住呼吸,走到床边,注视着枕上那张脸。她瘦了,脸蛋苍白,脸上长了好几個水孢,沒有丑,只是看起来特别可怜,像個孤弱无助的小孩子。

  单只看着這张脸,他還是难以将她跟那個孩子联系起来。褚暨注视着她,想起的竟還是第一眼看见她时的模样。

  他本来对纳妾之事是不太热心的,直到看见那少女走到跟前来行礼。绿衣黄裙,乌发长眉,明眸皓齿,面上有点羞又有点笑,一双眼睛低着,聪明活泼的像小鹿儿似的,他那心顿时就被她吸引過去了。几十岁的人了,像個情窦初开的少年人一样,心心念念地讨好她。

  也许是经過這段日子的冷静,他已经接受了這個现实,反倒不像一开始那样激动了。他看着她的脸,长久地不說话,他有些迷惘的发现,他对眼前這個人,竟然沒有一分一毫的血肉之情。

  真是沒有,一点都沒有。

  那孩子沒了,他难過了许久,然而早就過去了,他心裡已经默认這人死了。這么多年過去,怎么可能有感情,哪怕再见到也是陌生人,沒感情。

  沒有感情,那他心裡的痛又是从何而来呢?他又为何会這样难受,难受的要喘不過气,又为何会這样悲伤不舍。

  褚暨拿起她的手,忽而又忍不住,眼泪险些控制不住要涌出来。他连忙握着她手按在脸上,挡住了自己的眼睛,然而手已经在止不住的簌簌颤抖了。

  杨氏看到他,很识趣的退了出去。将丫鬟也带了出去,并且关上门。

  感觉到四周无人了,他才渐渐平静下来,松开了紧握着的手。

  褚暨在床边枯坐了半個时辰。

  周玉不知道是怎么的,梦中似有所感,他的手,他的温度和气息。她昏昏沉沉的,受了這刺激,忽然醒了。她睁开眼睛看到褚暨,可不就是他。

  她病的有些糊涂了,一时想不起前事,然而她激动,心热了起来,脸上恨起来。奋力地挣扎起来要打他,手捏成拳,眉头紧蹙,脸涨的通红,眼睛裡射出愤怒的火光来,扑上去就抓他脸。

  她想骂,然而嗓子嘶哑骂不出声。她沒有力气,奋力的一挣,扑過去,沒有扑到褚暨,只栽往地上扑。褚暨被她扑上来,吓的本能的一起身,后退闪避,她咚的一声栽到了地上,头撞到地,身体也在重力作用下砸在地板上,膝盖手肘摩破了皮。她又气又恨,哑着嗓子,嚎啕地大哭了起来,声音粗哑的难听。

  褚暨看她放声大哭,心也要被撕碎了,走上前又去抱她。他碰到她的身体,

  记忆中熟悉的触感震的他浑身一颤,那错觉,几乎就要摇荡了。他努力平息了一下,還是将她横抱起,放到床上。

  她身体柔软消瘦的可怕,让人不忍心去碰。手松开了,然而浑身還是她的触感。他几乎有点惭愧了,惭愧的颜面扫地,无地自容,惭愧的要落下泪来。

  周玉仰头,两只眼睛通红瞪视着他,手掐着他胳膊,咬牙切齿地說:“我不许你走,你走,我今天就死了。”

  他真是走投无路了。

  他要怎么办呢?他要怎么告诉她呢?真是沒法子說,真沒法子說。

  說什么,他還不如去拿刀抹脖子好了,死也死的干净痛快,何必要忍受這种煎熬。他真情愿去抹脖子算了。

  周玉哭道:“你想怎么样,我本来不喜歡你,不爱你,你非要哄我,整天說好话装乖了哄我,哄得我喜歡上你,爱了你,你又這样对我。你知不知道,我恨死了,你這样对我,我真想杀了你。”

  她伤心道:“你让我怎么办啊,我每天心不在焉,沒法做事,天天想你,你不在,我脑子裡全是你,我沒法活了。”

  褚暨跪在床边,由她搂着倾诉,无话可說,眼泪凝在睫上,沒掉下来。

  周玉道:“你难道一点也不想我?”

  褚暨麻木地說道:“想吧,天天想,怎能不想。想得我人都要疯了,想的我头都要裂开了,你說我想不想。”

  周玉道:“你說谎。”

  褚暨道:“沒說谎,是真的。”

  周玉道:“那你为什么不来接我。”

  褚暨道:“我也想来,可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怕看见你又难堪,又羞愧。”

  周玉道:“你怎么羞愧了嘛。”

  她焦急的哭,手捧着他的脸:“有什么好羞愧的,有什么可难堪的。”

  褚暨几乎想转身逃了,可是還是沒逃,說:“我老了,又老又丑,腌臜可怖,我像一個垂垂老死的迟暮之人。而你這样年轻,這样美丽,我看到你便觉得自己形容丑恶,嘴脸不堪,浑身肮脏,我就受不了了,我就羞愧难堪。”

  周玉說:“你哪有老,我不嫌你老,起初有点嫌,现在也不嫌了。我都不嫌你,你为什么要嫌自己,我不许。”

  褚暨說:“你不嫌,我更羞愧。”

  周玉哭着說:“你不要這样嘛。”

  她伸出手臂搂住他脖子,偎依過来。褚暨震了一震,手脚冰凉,几乎要失措。周玉越過他脸,将头靠到了他脖颈,很受伤地在他怀裡低声啜泣起来。

  褚暨僵硬地伸出手握住她两只胳膊,抚摸她后背,哽了半晌,低声劝道:“還是算了吧,我是沒法子,算了。”

  他說完,等了许久,沒有等到周玉的回答,低头发现她又睡着了。

  周玉时睡时醒,褚暨坐在床边沒有离开,等到半夜的时候,她又醒了一次。這次已经不哭了,睁开眼睛看到他,好像已经跟他和好了一般。褚暨让她吃药,她不吃,问她要不要吃饭,她要吃,杨氏就端了粥来,褚暨拿勺给她喂。

  她就着褚暨的手吃粥,脸上已经有了一点和缓的血色,隐隐的還在撒娇,低声跟褚暨咕哝說粥煮沒味,要吃有味的,還要让褚暨给她加盐。褚暨拿不定,转头问杨氏,杨氏在一旁摇头,褚暨又转回去安慰她:“你病還沒好,吃点味淡的,胃裡舒服。吃了盐脸上要留疤的。”

  周玉低声說:“真的么?”

  褚暨說:“真的,医生說的。”

  周玉說:“那加点酱么。”

  褚暨又哄她說不能吃酱,也要留疤。两人偎依在一起,就着一碗粥吃了半天,吃完褚暨也沒走,搂着她哄。

  吃完粥,周玉精神好像恢复了一些,烧也退了不少,虽然嗓子還是哑的,不過能口齿清楚的說话了。她不让褚暨走,缠着他陪自己,褚暨也沒法走,坐在床边上,让她上半身靠在怀裡說话。

  杨氏在一旁看的就很不是滋味了。

  先前還气的哭,闹着要退婚,结果一见到這人,立马就成了這幅样子,這哪是想退婚,分明就是坠入爱河,难分难舍了。嘴上那样說,真要是退了,那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样,得哭死了。

  可是褚暨到底是什么想法,杨氏也完全不知道,也沒法去說沒法去问。周玉只是個侍妾罢了,又不是真妻,她還能真把這达官贵人当自己女婿不成?

  杨氏看他二人,也沒法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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