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春心
季芳沉吟了一下,感觉他說的也的确是個問題,便道:“這样也好,回去一程,家中诸事打理妥当,估计要半個月,到时候我会给父亲写信。她若是病好了,我回来一趟接她,左右坐船方便的,一两日就能到,我反正闲着也沒事。”
褚暨沒有再反驳:“這件事,我会找個時間同她說,你先不要告诉她。”
季芳明白他的意思,道:“我知道了,临走前我再去看一看她。”
等到一切都打点妥当了,动身前一日,季芳才去了周玉那裡。他去的时候,周玉在床上,病已经好了许多了。
他看到周玉想到大英。两個都是差不多同时生病,一個死了,一個活了,昨日還是活生生一個人,在你面前哭在你面前笑,转眼就变成腐烂的尸骨,谁能想到它昨日的生动鲜活,有声有色?人的命运是多么突然,难以预料啊。
周玉对他不像上次那样冷淡了。因为上次病中气躁,說了不好的话,此时清醒過来,有点不好意思似的。两人說了一会话,季芳說了回丹阳的事,周玉祝道:“一路平安便好。”一时无话說时,她从枕畔取了两块绣满墨字的素绢手帕,上面绣的是一幅金刚经,送给季芳,說是给小儿随葬。季芳唯谢而已。
關於婚姻之事,有一夜,季芳同周氏谈過,谈的并不融洽。周氏对丈夫充满了怨言,冷言讥讽了他一通,将這些年藏在肚子裡的愤懑和不快全数落了出来:“你整天只管撒开手在外面游狐浪荡,還总怪我不疼她,你何曾疼過她管過她了?她生病,哪回不是我先知道,哪回不是我在照顾,你好了就好,不好了连個鬼影子都找不着,還怪起我来。”季芳本未想過怪谁二字,被她說,也无可辩驳,低着眼由着周氏数落。
周氏是坚决不肯离婚,然而心中也生气,吵完架打点行李回娘家去了。褚暨,還有季芳他堂兄那屋裡的都来相劝,也劝不住,周氏泪水涟涟地回了家,对着母亲父兄一头哭诉,搅的那头一家人沒睡着觉。這边季芳也无趣,点灯抄了半夜经,天明的时候,仆人打点好了车船、行从,一行出发回丹阳去了。
入秋连下了好几场大雨。周玉病倒是真的慢慢好了,烧早就退了。烧退下来過了沒多久,皮肤上那水孢也渐渐干缩,痛也不痛,就是奇痒难忍。周氏不许她抓挠,怕她留了疤难看,周玉整天
就在屋子裡煎熬。沒人的时候,她脱了衣服检查自己身上,腿上,对着個镜子使劲照。生了一场大病,她发现有点不认识自己了,感觉自己变丑了很多。
褚暨沒觉得這不好,相反,他希望她能這样干脆地“丑”一点。他心裡爱她,爱這個字眼不好說,理由也不好讲,他宁愿看她丑一点。丑一点也還是可爱,還是让人心动讨人喜歡。而且她丑,显得他不是丧心病狂,被美色所迷。
他的确受着她的蛊惑。他沉溺于她的香甜和温暖,這不关乎欲望,他的欲望早已经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中最寒冷的最深处,永远不得解冻了,然而知觉還是活的,心還是活的,女孩儿声音甜润润的,身体软软的,撒娇的抱着他,跟他說這說那,手摸着他脸,那种感觉甜蜜又忧伤。就像他当初抵抗不住那個奶娃娃一样,而今他仍然抵抗不住。
要告诉她。她搂着他的时候,他心裡這样想,再不告诉她就耽误了。脑子裡已经编排了无数的說法,可是還是迟迟說不出口,他又在心裡提醒自己:今天算了吧,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一定要告诉她。然而等到明天,他又想:她病還沒好,還是等她病好了再說吧。一天推一天,他每天都在想,仍說不出。
等吧,挨一天算一天,他知道自己已经被判了死刑,等吧,等到再說。
早晚都会来,快了。
随着時間一天天過去,那疮痂干落了,皮肤渐渐也光滑起来,周玉精神也日日恢复,气色也好了十成。因为闭在屋中无聊,褚暨便教她写字画画。
周玉不爱练字,爱画画,褚暨便教她写花鸟,人物像。她很有天赋,学的颇好,学了两天,画了一只猫,两只鸟,形态虽稚拙,却特有趣致。過了几天,還给褚暨写了一幅小像,她画简笔,廖廖三两笔勾勒,□□毕现,褚暨啧啧称奇,认为她很有画才,应当拜個名师。
周玉学什么都快,悟性高,缺点就是沉不住气,懒得下苦,听到褚暨夸她,十分得意,问道:“我跟季芳比呢?”
褚暨笑道:“季芳悟性远甚你,学书過目不忘,他习字也是下過工夫的。”
周玉将信将疑。
秋光也似春光。猫儿狗儿叫闹的季节,周玉时常感觉她那一颗心也不定,好像也随着這秋日的温度摇曳起来,有时候一個人在床上,心也会突然悸动起来,生出一些不该生的心思,想一些不该想的事情。尤其是日日跟褚暨在一处,她那少女心思,一点一点在体味男人這個东西。跟她以往心情又不一样。
少女的春心好像那春天的柳絮,要摇摆,要荡漾,要追逐春风,追逐阳光。她看褚暨,忽然一颗心动荡的无法言喻,說白了還是形象好。她总是悄悄的打量他,打量他的脸,白皙洁净的皮肤,老男人還长的很白嫩,连脖子都是白的。眼睛像孩子的眼睛一样明亮,桃花形状的双眼皮,眼睫毛很长,鼻子形状温和,淡红色的嘴唇,哪怕是留了胡子,人也還是很好看。這人就是相貌生的好,周玉会想,难怪温峤那么喜歡他。
脸,還有手,他的手也很白,手好看,骨节修长,温和有力。還有一幅高大风流,玉树临风的好身材。再過一点就老了,再少一点又太嫩了,不多不少,正正好,正是一個男人最好的年华。
太难得了,以她的出身,上辈子得修多大的功德才能嫁给這样一個男人?才能跟這样的男人相恋?她决不能放過他的,不能,她必须得抓住他,错過了就再沒有了,這是上天的鸿福。
她披了衣裳,轻轻潜行到他房中。秋天還很热,他睡觉也不关门的。她进去了,循着白天的记忆绕過屏风,走到内室,窗子开着,他睡在大床上,帐子放下来,他沒有盖被。她轻轻爬上床,用自己的柔软热烫的身体抱住他。
她很镇定,她知道自己的诱惑在哪裡,柔软丰满的胸脯,纤细的腰肢,修长的胳膊和腿,香软光滑的肌肤。只要她愿意,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击垮他,收服他,让他缴械投降,臣服于自己。她不要拖延了,她要一举成功,像蛇一样,主动出击,她用自己娇人的躯体缠住他,手捧住他脸,寻着他嘴唇吮吻。
褚暨惊醒了。他从梦裡醒来,被一双手摸過来,很快就陷入一场湿热黏稠的春梦裡。嘴唇,手,身体,久睡醒来的困倦裡,脑子裡混沌一片,他不由自主了,两只手刚硬如铁钳攥住了她。
周玉感受到了他的力量,热了,软了,瘫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欲望在往上升。身体被大力推翻,按倒在床上,她心动的不能自抑了,脸发热,胸脯起伏上下,手脚并用的搂抱住他,眼睛发亮,渴盼地注视着他脸。他的脸离自己只有遥遥几分,他的嘴唇就在她眼睛上方,她看到他长长垂下的眼睫毛,她看到他月光下白皙的脸,白中透着□□的艳红。她和他目光对视,心裡激动地想着,要!要!要吻啊,要這個人,要!
怎么要,她不知道。她不需要知道,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她只管要就是了,跟他要,让他给,他知道。她胸脯起伏的太厉害了,已经要喘不過气了。
他目光闪露出一缕凶相,全不似白日那般温文尔雅,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发狠了。她心中弥漫過一阵恐惧的狂喜,感觉有一场盛大的狂欢将要到来。他突然低头啃了下来,她刺激的尖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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